雕刻祥雲,用紅繩繫着的小木牌,背面寫着龍飛鳳舞的明鬆醉,正面用藍墨寫序號。
店外領牌子的吃客有真有假,但那些牌子的序號,卻都如假包換。
也就是說,那些領牌子的道具人,得等到店鋪開張之後,進店吃了囉囉粉,纔算是真正完成今日的任務。
想到這一點,甜棗就有點不服氣。
“白吃一碗囉囉粉,還有二十個大錢可以拿,這麼好的差事我也想去。”
看她羨慕嫉妒的小眼神,司青兒就下意識看向一旁的混沌。
這都多少天了,司青兒走到哪兒都帶着他們倆,竭盡所能的製造各種蜜戀機會,可這兩個傻笨蛋也不知是吃什麼長大的小土鱉,竟然一次都接不住。
“棗棗想吃囉囉粉啦?這有什麼好撅嘴生氣的,待會讓你混沌哥哥去廚房,盯準了開湯第一碗……”
“多謝王妃關懷。奴婢早上吃飽了,現在一點都不餓。”
甜棗低眉順眼的說着話,眼神表情規規矩矩,跟個廟裡出來的老居士似的,眼皮都不往混沌身上擡。
這是假正經呢,還是臉皮薄?
司青兒一忍再忍,最後還是敲着甜棗的後腦勺道:
“小小年紀不學好,竟跟些老奴學酸腐,你要再這麼一天到晚的繃着,本妃可真要懷疑你們倆究竟是不是一對兒了。”
“王妃,王妃難道還不知道嗎?”
人精一樣的混沌,瞬間抓住了橄欖枝。
他說着便掛起一臉委屈,將甜棗歸還玉佩,拒絕出嫁的事講了一遍。
而這時的甜棗,也看出了混沌的打算。
眼看着那傢伙有要磕頭的跡象,她搶着也雙膝跪地,左拳捶翻已經在叩首的混沌,右手緊緊抓上司青兒的裙襬:
“求王妃憐憫。奴婢早已對月起誓,要一輩子侍候王妃的,王妃可別將奴婢賞出去啊。”
司青兒:……這是玩得什麼道德綁架嗎?
她站着俯視地上的兩人,眼瞅着混沌爬回來又要說話……
“怎麼說着話就肚子好餓了呢?蜜棗快,給我筷子,再弄一壺涼奶茶,要加了冰疙瘩的啊!”
餐桌上香風輕蕩。
方纔還站在原地想當月老紅娘的皇嬸母娘娘,眨眼便健忘症似得,湊到餐桌旁嘬粉去了。
還有餐桌邊遞筷子端奶茶的蜜棗,也是兩眼直看餐桌碗盤,全然不忘他們這邊挪半眼。
這情形,誰還看不懂冷熱曲直?
心思活絡的混沌,眼珠子滴溜一轉,便趁着沒人注意,擡手便往甜棗衣領裡塞了個東西。
……塞完就跑。
鬼咬腳後跟似得,轉眼沒了影。
甜棗恨恨的跪在原地咬牙,悄悄看了認真吃粉的司青兒,確定沒在看她,這纔將衣領裡的東西拿出來。
依然是那截三尺長的紅繩,仍然是那個缺了一半的玉佩。
“要死不死的老東西,看我早晚弄死你!”
甜棗咬牙切齒的將那玉佩揣到腰間荷包裡,倔噠噠的沒人搭理就一直跪着不想起身。
反正不嫁混沌的事,她心意已決,誰勸都沒用。
呲溜,呲溜……
司青兒忘情嘬粉,像是完全忘了還有個人跪在邊上。
呲溜,呲溜……
蜜棗嘬粉嘬得更大聲。
香臭香臭的螺螄粉,那口感,那熱辣酸爽,那每一滴湯汁的鮮美,隨着呲溜呲溜的嘬粉聲,就一個勁兒的勾着甜棗的魂。
“這裡怎麼還有一碗?你夠不夠,要不咱倆分了吖?”
司青兒話音未落,跪着咽哈喇子的甜棗,嗖得一聲竄到餐桌旁。
滿滿一大碗螺螄粉,被這丫頭恨叨叨的嘬起來。
司青兒好笑的看着她一臉孩子氣的小模樣,溫聲問:
“聽說混沌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鄧衍同意了你們的婚事,可你現在這又是在拗什麼呢?”
“我哥?”
甜棗一大口螺螄粉咬在嘴上,愣得像個呆萌花栗鼠。
轉瞬她嚼也不嚼的把嘴裡螺螄粉硬噎下去,忍着滿嗓子熱辣問蜜棗:
“混沌搞定了哥哥?什,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都不跟我說?”
蜜棗剛吃光了碗裡的粉,正準備喝一口涼奶茶解辣,聽甜棗這麼問,便隨口回問了一句:
“就是你跟哥哥說不嫁了的前一晚啊,難道你不是因爲這事兒生了混沌的氣,所以才……”
“什麼跟什麼?哥哥不老實,已經都被人搞定了,爲什麼我去的時候都不告訴我?還有,我爲什麼要生混沌的氣,我幹嘛要生混沌的氣,他要是能把哥哥搞定了,我高興還來不及,真是笑話,我生氣,我幹嘛要生氣,我纔不生氣!”
呲溜,呲溜,甜棗說着就氣呼呼的低頭嘬粉,白胖胖的米粉滑着脣齒,似乎再用力點就能嘬出火星。
司青兒捧着一碗冰奶茶,很有耐心的看着甜棗嘬粉。
要不是熱辣之後喊着冰奶茶很舒服,她都想問那丫頭一句:那你爲什麼不嫁了呢?
不過,憑她對甜棗的瞭解,這話已經不用問了。
眼前那嘬粉嘬得都要笑出聲的畫面,足以說明那丫頭現在一定是滿腦子出嫁出嫁出嫁,說不定連鳳冠霞帔的花樣都想全了。
咕嚕咕嚕,甜棗吃光了米粉就喝湯,一粒酸筍花生都不剩的把碗吃乾淨,然後扯了蜜棗的手絹擦擦嘴。
擦嘴,整理衣裳,正一正頭上的簪花朱釵,她就很規矩的開始主動收拾碗筷。
等她搶了裝碗筷的食盒往外走,司青兒一把拉住想跟上去的蜜棗,悄悄的交代了一句:
“找個靠譜的老嬤嬤去張羅喜事,咱趁熱打鐵能嫁就趕緊把她嫁了,省得她又鬧出別的故事。”
蜜棗聞言溫然一笑,隨後就試探着道:
“這幾天奴才們要忙着明鬆醉,他們的婚事最快也得下個月才行。再者王爺最近也忙得分身乏術,別再因着兩個奴才的事,耽誤了王爺的事。”
蜜棗總是有意無意的把話題往慕九昱身上扯。
司青兒聽得多了,便也隨她,只是想到混沌到底是人家慕九昱的人,她眼裡的熱切就有些淡了。
她無聊似得用手絹擦指甲,一邊擦,一邊閒聊似得告訴蜜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