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木門上,掛着生鏽的鐵鎖。
司青兒正想問雲嬤嬤有沒有鑰匙,便見她抽開牆頭上的一塊磚頭,然後從裡頭掏出個一把爛木渣。
“我可憐的盒子,怎麼都爛了。”
原來,那一把爛木渣,從前是個盒子?
司青兒就見雲嬤嬤在木渣裡翻啊翻,好不容易纔翻出個鏽得變形的鑰匙,便聽哐噹一聲震天響。
滿眼塵灰,隨着翻到的門板栽進小院。
院外,黑着一張鬼臉的恆公子,扭頭看看雲嬤嬤掌心那個“鑰匙”,然後嘴角一抽:
“您這哄孩子玩兒呢?”
“……”
雲嬤嬤的臉色,從沒像此時這麼難看。
再看車裡呆若木雞的司青兒,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圓。
“不是故意尾隨你們,實在是怕你們老大老弱的弱,再摔着我媳婦!”
說着,僵在原地的雲嬤嬤,被當個桌子似得搬到車上,耷拉在地上的繮繩,則被有着一張鍾馗臉的恆公子,俯身拽住。
破敗的院門,勉強容納馬車通過。
可憐的門板,先是被踹翻摔成四半,又在馬車碾壓之後,碎成一攤木渣。
“您老確定這能住人?”
“公子您走着來的?”
雲嬤嬤下了馬車便往院外張望,沒看到又車或者馬匹,那向來萬事不驚的臉上,翻了倍的難看起來。
眼前這傢伙若不是乘車或者騎馬跟來的,且又恰時現身“幫忙開門”,那他……
雲嬤嬤拉長了臉,眉眼低垂。
司青兒也是想到一路上跟雲嬤嬤說的那些,整個人都不太有精神。
這逃亡之路還剛走多遠,就已經暴露了身份行蹤。
對方若是尋常人也就罷了,偏還是個土匪窩裡的莽撞貨。
“放心,本公子的嘴很嚴的!再者,我媳婦還在你們手裡,誰給我個金山銀山,那些不該說的,我也不會泄露半句。”
陳恆的眼神,因着提到蜜桃,而變得溫和。
短暫的溫和,彷彿是錯覺?
這傢伙轉頭便一臉急躁的跺腳砸拳:水井在哪裡,要給他媳婦住的屋子在哪裡,鎮上最近的當鋪又在哪裡……
“您要幹嘛啊?”
雲嬤嬤問。
陳恆聞言,忍氣吞聲的長嘆,然後耐着脾氣道:“幫你們收拾屋子,安頓我媳婦,再看看能不能給你們弄點銀子傍身。難道留你們老弱病殘的,在這院子裡吃灰嗎?……要不你們讓我把她帶走吧?她是我媳婦,難道交給我還不放心嗎?”
“不放心。”
老弱二人異口同聲。
“那你們也得有錢給她買藥吧?有錢嗎?你有錢嗎?餓了一路連個包子都買不起的人,有錢給我媳婦買藥嗎?”
司青兒被這奪命連環考弄得頭疼。
正要放下尊嚴承認沒錢,便聽雲嬤嬤淡淡的道:“買不起包子就一定沒錢嗎?恆公子聽了一路,便也該知道……天底下誰家都可能沒錢,但我們這一府,從不會有缺銀子的時候。”
老神在在的雲嬤嬤,說這話時淡定得就跟還在叔王府似的。
……司青兒快急死了。
就算慕九昱沒事,可他也沒說什麼時候能來接她們。
這兜裡比臉還乾淨的時候,您老強逞這份英雄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