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醫生?”童兵迅速搜索起記憶中的碎片來,醫大附院裡姓樑的醫生不少,但讓童兵印象最深的,還是在陳帥被炸傷手術時,選擇在旁邊做壁上觀的那個心外科高級醫師——樑昱。
他所猜的與陳帥口中所說的樑醫生正是同一個人,只聽陳帥的聲音猶豫起來:“他和他爸打電話時說的話,我可還記着呢。以他們父子倆在黑白兩道的能耐,除非我會絕世神功,否則還不是仆街的結果?”
他一邊低語,腳下的步伐一邊往後退去:“不管是武警特戰隊,還是東海第一黑道東臨會裡,都有這對父子的關係。他們想要整死我,應該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吧?就算我現在會了武功,也應該像捏死螳螂一樣簡單吧?只要被他們知道了我的名字身份,隨便往警方遞一份舉報書,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聽着陳帥越來越心虛的低語,童兵不禁想起他與李珏適才的衝突。根據李珏剛纔的叫囂內容來分析,他的母親應該死於一起醫療事故,而且很可能是由梁氏父子主動捏造的事故,其目的就是爲了人體器官的販賣。雖然這只是李珏的一面之詞,現場的所有圍觀者都沒有當真,但童兵本就是一個思維嚴謹的人,現在結合陳帥不安的表情來看,李珏說的很可能是事實。
“以大臉目前的氣機感應來看,要偷聽到別人的談話再簡單不過。”即使沒有織命力的幫助,只靠邏輯和經驗來思考的童兵,依然擁有不俗的推斷能力。雖然是臨時推導出的結果,卻無限接近了當時真實的情況:“看現在的情況,大臉應該是在小試牛刀的時候,不小心利用氣機感應聽到了梁姓醫生和他父親的一通電話。”
陳帥自然不知道,他壓在心底誰都不敢告訴的事情,已經被學生時代的摯友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此刻他仍舊徘徊在地下車庫門口,口中碎念個不停:“這種人身後靠山有多大,我這種小老百姓應該一輩子都看不到吧?不行,不能衝動,打抱不平也要有個限度。萬一惹上這種大佬,恐怕連人家一根汗毛都碰不到,我就要變成全國通緝犯了。武功再好還能逃得過子彈麼?再說家裡還有爸媽呢,還有小……”
說到這個名字,陳帥極快的語速明顯出現了一個定格:“小喬知道了這家醫院的內幕會怎麼樣?以她的性格恐怕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進醫院抓人吧?這樣蠻幹除了被上司背黑鍋之外,誰都抓不到……不行,這件事我不能管,李珏這瘋子自己不要命,我可絕不能被他拖下水。要在大惡和小惡之間得罪一個,那果斷放棄李珏,也不能惹上樑醫生這些人。哎……我果然不是當英雄的料,好不容易撞個運學會一身武功,在這個社會裡還是沒個屁用……”
“誰說不是呢。”隔着一段不短的距離,童兵在心中默默附和着摯友的話:“就算個人武力再強,在這種權錢勢力面前,都只是一樣的被動。你好歹知道罪魁的身份,我卻至今不知道要把拳頭對着誰揮出去呢。”
想到至今
隱藏在濃濃迷霧後的A1,童兵免不了感到一陣泄氣。練武之人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血濺五步,在古時的華夏,也不乏武者豁出一條性命誅殺貪官酷吏的軼事。但在這個更加複雜的現代社會,很多時候,就連這種“拼命”都成爲了一種奢望。即使在影鐵甲的幫助下,童兵有信心殺進任何一個軍事基地,以斬首行動的粗暴方式除掉國家的叛徒,但問題是要去哪裡殺人?要殺誰?
在現代社會中的圈套、陷阱面前,一個人的武力再強,也無法面對真正的陰謀。或者換句話說,陰謀纔是一種最強的武力。
就在童兵與陳帥分別陷入迷惘時,停車場深處傳來了一絲輕微的響聲,聽起來應該是電梯的到層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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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大附院地下停車場裡,隨着一聲電梯鈴的鳴響,地下2層的指示燈應聲而滅,從打開的電梯門中,走出一老一少兩位穿着便服的人。他們正是醫大附院骨科科長褚繼峰老教授好,另一人則是心外科的醫師胡德翼。兩人手上都提着幾個袋子,裡頭大約是書籍之類的東西,看上去並不輕鬆。
走在後頭的褚繼峰喘着氣道:“小胡啊,不好意思,讓你幫我拿這麼重的東西。”
胡德翼雖然好一些,但當他回頭時,仍有幾顆汗水直接從額頭滾落下來:“褚老師客氣什麼,年輕人多跑跑腿才能成長嘛。”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褚繼峰的車前,褚繼峰剛掏出鑰匙解開車門鎖,從不遠處的另一輛白色麪包車上,突然一口氣下來3個臉色陰沉的年輕人。他們穿着極不顯眼的服裝,都帶着口罩,走在前頭兩人的手始終插在口袋裡,落在後頭那人的手裡,赫然握着一捆繩子。這3人大步往褚、胡方向走來,3雙眼睛死死盯着兩位醫生,根本沒有任何掩飾的打算。
這麼明顯的意圖想要不被察覺都很難,當雙方還隔着兩輛車時,胡德翼就已經用警告地語氣大聲問道:“你們幹什麼?”
走在前頭那兩個手插褲袋的年輕人突然加快了步伐,同時也拔出了口袋裡掩藏着的東西。在昏暗的地下停車庫裡,胡德翼並看不清他們手中的東西,但那些人掌中的金屬反光已經徹底激發了他的自保本能。
胡德翼立刻打開車門對褚繼峰大叫:“褚老師快上車!”
幾乎是把手腳不靈活的褚繼峰塞進了後座,胡德翼也慌忙拉開駕駛室的車門,想搶在那些人衝過來之前躲進車裡。地下車庫裡根本沒有保安,就連監控也少得很,在這裡呼救周旋根本沒有任何作用,而看那些人手裡的兇器,也完全不像可以交談的樣子。胡德翼打定主意,只有儘快發動褚繼峰的車子,纔有逃離危險的機會。
“褚老師,快,鑰匙!”關上車門,胡德翼便急忙對後座喊道。
他剛從褚繼峰手裡接過鑰匙,只聽一聲刺耳的尖銳響聲從車窗處傳來,任何人在聽到這種脆響時,只能聯想到玻璃的碎裂。在自我保護的本能下,胡德翼迅
速伸手護住臉部,從雙臂的縫隙中向外看去,他擔心的車窗碎裂還沒有發生,但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只見駕駛室一邊的車窗已經被敲出龜裂,其中一個兇徒站在門外,右手五指上正套着指虎似的東西,正準備蓄足臂力打下第二拳。另一個兇徒則拍打着褚繼峰所在的後排車窗,惡狠狠地威脅道:“開門下車!快!等我們親手把你們拖出來,就一人先斷一根指頭,聽到沒有!?”
“褚老師,千萬別開門!”能夠冷靜地開膛破肚替人做手術,胡德翼自然不會因爲這種威脅就失去判斷力。看這些兇徒的模樣,顯然是專門衝着他們來的,在這種時候,妥協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白白喪失最後的機會。
胡德翼一邊努力用鑰匙發動車輛,一邊對門外唬道:“我已經報警了!”
褚繼峰也取出手機,作勢要對車外兇徒拍照。
見到褚繼峰的手機攝像頭,那2名兇徒本能地別過頭去,利用這一瞬間的機會,胡德翼發動起車子向後倒去。醫大附院的地下車庫只允許本院職工停車,整個車庫裡空間寬敞,只要讓他倒出足夠距離,就能一口氣開出車庫,到時再呼救報警便容易得多。
但正當胡德翼緊張地看着後視鏡時,一輛白色麪包車竟然出現在他倒車的軌跡上,徹底堵住了逃生的方向。胡德翼猛踩剎車,總算避免了兩車撞到一起,只見白色麪包車的駕駛員位置上,那個剛纔拿着繩子的兇徒露出一抹獰笑,隔着車窗對胡德翼做出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這時,威脅聲又從車窗外響起:“下車!你踏嗎想陪這老頭一起死是吧?”
後路被堵,左右都停着其他車輛,連轉向的餘裕都沒有。眼看車外暴徒又要舉拳砸玻璃,恐怕連打報警電話的時間都不會留給他們,胡德翼和後排的褚繼峰面面相覷,沒有了任何辦法。
正在這時,出口方向終於傳來一聲問話:“喂!幹什麼的?”
“踏嗎的真點兒背,撞在這時候過來。”手上帶着指虎正要砸車門的那兇徒低聲罵了一句:“山鬍子,把那個管閒事兒的給摁滅了,這裡我來。阿彪!下車!準備捆人!”
另一個兇徒答應了一聲,摺疊_刀在他手裡轉了一圈,刀面上映出了一抹兇惡的獰笑。
那名叫山鬍子的持刀兇徒離開後,帶着指虎那人又一拳打在了車窗上,正片玻璃頓時佈滿龜裂,中心處已經變形內凹,卻仍然沒有完全碎開。
這時,那個叫阿彪的人已帶着一捆繩子走了過來:“煙哥,我都準備好啦!”
“急個屁!老子再來一下就完事兒了。”聽出阿彪話中催促的口氣,煙哥第三次舉起帶着指虎的右手,將拳頭瞄準了玻璃上凹陷最嚴重的一處:“你看看山鬍子那邊搞定沒有?把那個管閒事的一起綁了。”
“好嘞……”
阿彪的應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撞擊聲截在了喉嚨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