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不對……”殷茹男試着找回邏輯:“我記得你說過,你要對付的那個A1,他是國家軍隊裡的一個高層,獨立營的那些兵,十有八九就是聽他指揮的。”
“獨立營的那些軍人,他們的戰鬥力、紀律性、裝備,都是特種兵級別。雖然沒有決定性證據,不過我有一種感覺,這些支部隊背後的指揮一定是A1。”童兵顯得極有把握。
看着他沉靜而自信的氣勢,殷茹男卻更疑惑了:“但是你剛纔又說,這個A1要把喪屍病毒散到工業區裡頭去……這不是互相矛盾嗎?如果他真要鬧個喪屍鬼片出來,幹嘛還特地安排一隊人等在那兒阻止自己的計劃?這根本說不通啊。”
“至少有3種可以說得通的可能性。”接過話題的喬蕾豎起3根手指:“第一,這個A1是一個出賣手下,喪心病狂的人。這些獨立營的軍人很可能被矇在鼓裡,根本不知道喪屍病毒存在的事情。A1或許是想測試一下這些手下的能力,或許想把這些手下變成喪屍潮中的一批糧食。”
“……我本來就覺得你這個人身邊3尺都涼颼颼的,今天這種感覺更厲害了。”殷茹男的手指往皮袖裡縮了縮:“你沒見過那羣兵,比你們武警特戰隊的條_子們看着都難對付。除非那個什麼A1真是瘋子,否則這麼一羣好兵,誰捨得送他們去死?”
“這隊武裝力量的確很精銳,的確不像那種用來送死的貨色。”同樣和獨立營正面交過手的童兵附和到。
“當然,這只是可能性之一,並且是最極端的一種猜測。”瞥了童兵一眼,喬蕾把手指收回了一根:“第二種可能性,就是我很早之前和你提過的,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那個A1要殺誰?”殷茹男謹慎地將心中猜想問出口:“是要對付東臨會那批人嗎?”
“放心吧,吳勁隆在東海或許還有點勢力,但在A1眼裡連個人物都看不上。”打斷了殷茹男後,喬蕾又替她將心中那些想說而不敢說的內容講出了口:“那些喪屍要咬到君臨制藥廠區內部的孟筱翎,機會很小。”
童兵用更柔和的方式解釋道:“那個A1要對付的人是趙擒龍。趙擒龍號稱‘東海守護神’,東海工業區的治安也是他的責任。A1想借着這次東海周邊鬧出喪屍這件事,逼他引咎辭職。”
“這種吃人的東西在電視裡看着就滲人,冒着死成百上千老百姓的危險,他就爲了把趙擒龍拉下馬?”殷茹男露出無法接受的表情。
“殺人的確不是他的風格。”童兵低下頭思索道:“我猜他提前安排獨立營駐紮在那裡,就是把事情搞的雷聲大、雨點小。不過……想要零傷亡卻是不可能。”
“不,個位數傷亡,或者零傷亡也是完全可能的情況。”
聽到這句話,後座上的兩人不由得擡起頭來,只見喬蕾舉起的手指頭只剩下一根。
“既然要鬧出喪屍事件,就必然要有犧牲品,每出現一個喪屍,就可以算作一個死亡人數。”童兵
遺憾地道:“被病毒感染而喪屍化的,或許會是那些獨立營的軍人,或許會是A1事先抓來的重犯。”
殷茹男又將身子往童兵處靠了靠:“你們說這傢伙不肯殺人,不過有些重犯本來就是挨槍子兒的罪,可能那個A1覺得,糟蹋這些重犯,不算破了殺戒吧……”
“你們只是想到,A1身爲軍隊中的高層,擁有轉移在押犯的權力。”喬蕾仍然豎着的食指左右搖動着:“但我很熟悉警方內部的規定,這種大規模的犯人轉移,所需要經過的手續極爲繁瑣,很容易留下被人追查的尾巴。以A1之前的表現,我不相信他會走這一步臭棋。”
雖然自己想到的方法被評價爲“臭棋”,不過童兵毫無芥蒂地追問道:“那你想的第三種可能是……”
“藥。”喬蕾只回答了一個字。
童兵和殷茹男面面相覷,一時還不敢相信這個字背後的意義。
“從表情來看,你們兩個心裡都認爲我的結論很荒唐。”這種懷疑的目光,喬蕾早就司空見慣:“殷茹男,你有沒有聽童兵說過,他5年前在美國執行的那個任務?”
不知道喬蕾爲何忽然這麼問,殷茹男只能實話實說,對她點了點頭表示聽過。
“那輪到你了,我需要你做一個保證。”冰風般的眼神又吹向童兵:“向我保證,你對我們兩人說的,是爲同一件事情。故事的整個過程完全真實,連一個細節都沒有虛構。”
“我可以保證。”此刻的童兵也並未跟上喬蕾的思路,但他從未懷疑過對方的智慧,立刻配合了她的要求。
“那麼其中有一件事就很令人在意了。”忍着平時推理時左右踱步的習慣,喬蕾腳尖敲擊着剎車板:“根據你的描述,在你到達小鎮的時候,鎮中心已經起了火情,而且非常嚴重。”
童兵直視着她的目光:“沒錯,是這樣。”
“大火,是倖存者們自己點燃的。”
“的確是他們自行放的火。”
“重複一遍你說過的,鎮民們放火的理由。”
“爲了那些喪屍沒有智慧,移動時不會避開火焰,可以借火燒死它們。”童兵的回答和之前告訴殷茹男時完全一致:“另外就是,當時出現了沒有被撕咬就喪屍化的鎮民,倖存者懷疑病毒是通過空氣傳播的,所以想躲在火圈裡,利用高溫隔絕有毒空氣。”
“這種很現實解釋,應該不是來自你的想象。”
“倖存者們在我們小隊到達前,曾經和外界聯絡過,我說的那些情況,都來源於他們的通信記錄。”童兵極爲肯定地說到:“而且事後的研究證明,那些倖存者的做法是正確的,那些病毒的確可以在空氣中生存一段時間。”
“也就是說,你的整個故事基本完全真實。但是,這正是問題所在,因爲這個真實的故事裡,存在一個邏輯漏洞。”喬蕾原本豎着的手指忽然一橫,指尖直指童兵:“你就是這個這個漏洞。”
殷茹男搶先皺起眉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
“如果這些病毒真的能通過空氣傳播,你當時就應該變成喪屍。”喬蕾的話十分直白:“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提到過一個細節,在鎮中心擺脫屍羣的時候,你的防毒面具受損了。防毒面具的工作原理就是密封隔絕外界空氣,一個受損的防毒面具,根本不可能保護你免於感染。”
“我的確沒有多考慮這個問題,事後的體檢報告也顯示我身體很正常。”童兵一邊思索一邊解釋道:“這並不能算是一個漏洞,或許人吸入這些病毒後,並不會100%感染也說不定,這已經屬於生物範疇,我沒法詳細解釋。”
“不用解釋,因爲你的這個說法就是關鍵。”喬蕾微微一笑,終於將最後一根手指收了回去。
“你的意思是……”
“說到底,如果真的吸入帶毒空氣就會變異,那麼當時小鎮里根本就不會有幸存者存在,早就全體被感染成喪屍了。”她一針見血地指出:“之所以有人變異有人維持原狀,就說明這個病毒的感染存在一定的條件。”
“條件?”
“沒錯,或許是體格健壯的人不會被感染,或許是平時吃素的人不會被感染,總之存在一定的感染條件,而這個條件必然就是某個生理指標。”喬蕾的話連貫而又快速,殷茹男已覺得自己的思維快要跟不上她的語速了:“既然是生理指標,就完全可以通過藥物來進行調整。如果A1手裡已經掌握了這種防感染藥,他一定花費了許多的研究成本。現在提起喪屍,華夏絕大多數人的看法和殷茹男是一樣的,都覺得那只是一個空想的存在,如果直接把這種藥投放市場,羣衆只會把它當作一種笑話來看待;但是一旦喪屍潮爆發,還是爆發在華夏最重要的城市東海,A1手裡的藥物很可能會成爲全華夏每個活人都急於搶購的熱銷品。這種全民經濟,會以驚人的速度聚集一筆財富。”
當喬蕾收回手指後,童兵的雙眼便連一瞬也沒有離開過她,她天馬行空的推測中,蘊含着人心最基本的趨利避害思想,有了這種剖析人心的能力,即使對生物學和喪屍病毒一無所知,她的結論照樣如同一顆人造火球,照亮了童兵思維中所有的暗角。
“……難怪你說,零傷亡的情況可能存在。我5年前也看過有關喪屍的文學作品,結果有個觀念太過先入爲主了,其實被感染過的人並非只有死路一條,以A1的能力和風格,他的確可以做到不殺1人就完成這個計劃。”童兵的眼中射出精光,集中精神的他立刻緊跟上了喬蕾的思路:“說到底,喪屍化就和其他疾病一樣,都是人體部位被病毒寄生造成的後果。只要在身體組織徹底壞死之前殺除病菌,即使遭遇了感染,也有恢復的可能。抗感染的藥物,要證實藥效的話,必須經過長時間的觀察和用藥記錄,但是如果A1手裡的藥並不是‘增加抵抗力’,而是確實能把喪屍化的人救回來的話,只要有1、2個案例,全華夏,不……全世界的人,都會爭着把錢投給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