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婉悠還在愣神的功夫,管景帆已經奔下樓來到她的面前。
二少爺自己從閣樓裡走出來,丁婉悠本就驚訝不已,見二少爺眉開眼笑的望着自己,她更覺震撼,於是便對着管景帆試探性的問了句,“你,你怎麼出來了?”
管景帆望着她,明眸皓齒,笑着說,“我知道他們都不在府中。”
丁婉悠狐疑的打量着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好,剛想開口問,“你”字還未說完,管景帆便打斷她說,“你是四姨太吧,我記得你”
丁婉悠更加詫異,她不可思議的驚歎道,“你竟知道我是誰?!”
管景帆見她驚訝的樣子,覺得好笑,昂起頭走到她面前說,“我當然記得了。我娘說過,這府裡有人要害我,但不是你,是秦淑瀾。”
丁婉悠瞪大雙眼,一切發生的很突然。她無意中知道了一個大秘密,二少爺竟然是裝傻。
當年管景帆在涼亭玩耍,誰知頂棚上突然掉下了一截厚重的木樁,正砸中他的頭頂,他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在他昏迷期間,潘茹一面在心裡祈禱一面暗暗發誓,假如管景帆能夠醒過來,哪怕以後的生活讓他們娘倆苟且偷生,她都願意。於是當二少爺真的醒過來後,她便叫他裝傻,帶着他住進了閣樓裡,她不求榮華富貴,但求與世無爭。她知道大太太恨她,恨她入骨,因爲,她原本只是大太太身邊的一個貼身丫頭。
麻雀變鳳凰,也未必會一躍飛上枝頭,更何況她不是一隻想變鳳凰的麻雀。當初並不是像別人傳的那樣,說她主動勾引老爺,甚至這件事,根本就是她自已不願意發生的。管汝丘正值壯年氣盛之時,見潘茹清麗美貌便起了邪念,只是那一次之後,她便有了身孕,管汝丘得知後驚喜萬分,不顧秦淑瀾哭鬧,硬是納了潘茹爲二姨太。接下來的幾年中,管汝丘又看中了暮春苑的名角金牡丹,納了她爲三姨太,明媒正娶,大操大辦。失去了老爺最後的恩寵,潘茹在府中的地位愈發低微,即便她生了個兒子,也不如大太太所出的管景禹得寵。直到丁婉悠被娶進門,人口越來越多,潘茹寢食難安,每天都擔心後院起火。果然,不久,管景帆就突然出事了,潘茹像只驚弓之鳥般無處落腳,好在上天憐憫她,沒有收去管景帆的性命。她帶着管景帆住進了閣樓,沒多久,金牡丹的孩子便死了,金牡丹也瘋了,潘茹愈發提心吊膽,更加害怕管景帆出事,連門都不肯讓他出,而過府第二年便有了身孕的丁婉悠,孩子還未出生,便在肚子裡早夭,這些事,想來都駭人聽聞。
藍天,白雲,微風,兩個人坐在閣樓下面的草堆裡,草堆茂密,長得老高。
管景帆一邊吃着丁婉悠給他帶來的石榴,一邊問,“我的秘密,你不會告訴別人吧?”
丁婉悠輕笑一聲,伸出小手指說,“當然不會了,你要是不信,我們拉鉤!”
管景帆不屑的看了看丁婉悠勾着的小手指,吐出石榴籽說,“我纔不拉鉤呢,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相信你。”
丁婉悠看着管景帆俊秀的側顏,覺得這個少年很可愛,她感慨一聲說,“我們本是相差姐弟的年紀,你卻要喚我聲姨娘”
管景帆側過頭,嘴邊沾着石榴汁,他認真的說,“我也可以叫你姐姐呀”
丁婉悠撲哧一下笑出聲,拿出絹帕爲他擦了擦嘴,柔聲說道,“你這小傻瓜。”
“你…”管景帆看着笑靨如花的丁婉悠,突然想到什麼,欲言又止
丁婉悠見他盯着自己愣神,疑惑的問,“我什麼?”
管景帆趕緊搖搖頭,“沒…沒什麼”
傅雪媚走之前叮囑他的話,又迴盪在耳邊,“想要離開閣樓,就一定要照我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