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出完所有報表,次月初發完工資,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左右就是財務部最清閒的日子。其實我們不是沒有活幹,只是可以適當往後拖一拖。
沈姐和出納討論了一天的八卦新聞,老黃也時不時的參與,說什麼哪裡的洗頭妹嫁給了哪裡的鑽石王,哪裡的電視劇不好看就因爲女主角的牙齒黃,又說什麼香港的富商僱兇追殺深圳的偷情郎,等等等等。
天下的醜惡之事彷彿就盡藏於這幾張忽而捶胸頓足忽而咬牙切齒的表情之後。
所謂林大鳥盛,中國如此廣闊的領土被網絡信息這麼一覆蓋,各地各界亂七八糟的事情層出不窮,各式各樣駭人聽聞的標題每天都如流水線上的汽水瓶一樣,在人們眼皮底下一波一波地流過,中國的網民們早已練成見怪不怪的金鐘罩。
黔驢技窮的網編們爲了重新吸引眼球,只能在標題上苦下工夫。
比如很早以前,“某湖驚現浮屍”的新聞充斥着各大版面,後來不新鮮了,標題變成“某湖驚現女屍”,又挽回一點人氣;
慢慢的女屍也不新鮮了,標題只有改爲“某湖驚現女屍”,這才點擊率大增;
再過一陣又沒人看了,網編們只有一咬牙一跺腳,將標題改爲“某湖驚現女大學生裸屍”;
後來文化界大肆批評將女大學生妖魔化的現象,網編們實在沒辦法了,只好藉助名人效應,冒着被打擊報復的危險,懷着大無畏的新聞精神,勇敢地寫道:“某湖驚現年輕女屍,疑爲某某局長情婦”
……
無聊啊,無聊,有多少無聊的網民,就有多少無聊的網編。
亂七八糟的一天終於熬過去,一下班我就急不可待地收好東西下樓,奔健身房而去。Josie說了今天會來。
健身房是在一棟新建成的寫字樓四層,寬敞的一樓大堂裡到處都是物業招租廣告。從各樓層的降價幅度來看,十八樓以上似乎就從來沒租出去過。
電梯門一開,站我旁邊的兩個西裝墨鏡男迅速擠了進去,分站兩邊,腳步踏得很重,整個電梯都在抖。
什麼素質,還裝黑社會呢!我心裡罵了一句,隨後走了進去,看了一眼按鈕,伸手準備按四樓,卻按到了一個男人的手背上。
站我右邊那個墨鏡男擋住了四樓的按鈕,他看了一眼我,然後按了下二十五,頂層。
電梯門轟隆隆的慢慢合上,一個低沉的男子港音在我耳邊響起:“雷,就係蕭記?”
我心下大駭,隨着電梯咚的一聲合上門,將外界的視線全都隔在了門後,我的腦袋也嗡的一聲隨心臟一起翻騰,一陣恐懼從心底涌起。二十五樓是沒人租的樓層,甚至連燈都可能沒裝!
我想再按四樓,胳膊剛擡起就被一隻手緊緊拽住,如戴上鐵銬一般動彈不得。
攝像頭在哪裡?攝像頭呢!我想擡頭向物業保安求救,左邊的墨鏡男擡起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手掌抓住我的鎖骨,如有千鈞之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電梯越過四樓,繼續上升。
難道要在黑暗無人的頂樓辦了我?
當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腦海裡突然蹦出來,我全身打了個冷戰,額頭上一陣火燒,幾乎就要滲出汗來。
我得罪了什麼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