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子發現趙凌月的時候,她正安靜的沉睡在山洞之中。
他將她打橫抱起,朝着外面的石臺走去,足尖一點,往上輕盈一躍,手中在藤蔓上稍稍借力,轉瞬之間,便穩穩的落在了懸崖之上。
趙凌月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紫麟閣之中,身下的牀正是當初面具男子救她回閣時睡的那一張。
趙凌月剛清醒過來,便緊緊的擰起了秀眉,不悅的看向男子,厲聲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如果她沒有記錯,她應該是在山洞之中才對。
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去向,又將自己救下的呢?
面具男子輕輕瞥了趙凌月一眼,輕言道:“是你的侍女藍心來尋我,告訴我你在青城山。不過城中藥鋪這麼多,你爲何要親自上山採藥?丞相府竟然剋扣到了如此境地?”
趙凌月輕聲咳了咳,雖然她不喜歡丞相府的人,丞相府也的確對她是夠苛刻的,可是沒有的事情,她也不想無中生有。
這個鍋,還是不要讓別人亂背的好。
“這倒不是,只是有兩味我想要的藥材,城中的藥鋪沒有,又聽說那青城山正好有,所以我就自己上山去採了。”趙凌月說得心虛,畢竟自己惹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如若不是對方好心相助,恐怕她不摔死也得餓死在那懸空的山洞之中了。
面具男子無奈的看了看趙凌月,又問道:“你在山洞中發生了什麼?”
雖然她脣角有血跡,可是他探測過她的脈搏,非常平穩,根本不可能會暈過去,還昏睡得如此沉纔對。
趙凌月仔細想了想,又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能大概想到她在山洞之中看見一個與蛇僵持着的老者,便上前幫助了他,隨後她怎麼暈倒過去,那老者又是何時離開,她一概都不清楚了。
趙凌月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如實說了出來,忽而想到藍心那丫頭,又問道:“藍心在哪裡?”
“你昏睡了一夜,她一直守着你,睡着以後我就讓侍女帶她下去休息了。”聽着趙凌月問話的語氣,面具男子心裡舒坦了不少,昨日她還對自己如此防備,今日的態度看來,她已經開始漸漸信任起了自己。
得到確切的答案之後,趙凌月也就放心下來,不過卻好似沒有睡夠一般,往下一趟,又忍不住犯起困來。
“女人,你還睡?”見趙凌月舒舒坦坦的打了一個極深的呵欠,面具男子脣角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帶着十足的戲謔。
趙凌月睨視了面具男子一眼:“我這是與巨蟒作戰之後的後遺症你懂不懂!後遺症!你不知道和你那巨蟒大戰三百回合究竟有多累,就算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
說罷,趙凌月將被子往頭上一拉,便再度沉沉的睡了過去。
面具男子早已經看破了趙凌月那點心虛的小心思,只是懶得拆穿她,見她再度睡過去,便坐在她身邊,繼續翻開了手邊的一本書籍,孜孜不倦的翻看着。
趙凌月再度醒來的時
候,纔算是徹底睡醒,心滿意足的從牀上爬了起來,套上衣裳以後,馬上向面具男子告辭,帶着藍心離開。
“十日之內,我會將店鋪的具體實施流程和一些安排都策劃下來告訴你,你等着我的消息吧。”趙凌月撂下一句話,便朝着外面走去。
面具男子看着趙凌月離開的身影,輕輕挑了下眉梢。
回府路上,趙凌月本想掏錢買些小玩意兒,看來錢袋之時,卻意外在錢袋中發現一張紙條。
“既來之,則安之。若有急事,可到城外青城廟中尋我。”
“既來之,則安之。”
趙凌月不停讀着這兩句話,一邊讀着,心頭有一塊位置便不住澎湃。
難道這個人知道她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既然他知道這件事,又是否知道其中淵源?是否能夠帶她回去呢?
趙凌月腦海中不停流轉着,她在山洞時只見過那老者,而紫麟閣戒備森嚴,當紫麟閣閣主將她救回以後,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有半點機會在她身上塞上這張紙條。
一切已經明瞭,看來這紙條就是那與巨蟒搏鬥的老者放在她身上。
趙凌月回到丞相府,還未走進落風院,便聽見了裡面一片嘈雜的聲音,走進去以後,竟然有不少人圍繞在房外正在拆她的房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不可忍!
她不過才一兩天沒有回來,這些人竟然就想要動手拆她的房子嗎?
“你們這是做什麼?”趙凌月剛一走進去,便開口厲聲一喝。
十餘人聽見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都轉過了頭去,看向趙凌月,齊齊喚道:“小姐。”
趙凌月愣了愣,敢情這些人是將她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我問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衆人面面相覷,最後一個還算是有威望的家奴出來說道:“小姐,丞相大人讓我們過來翻修落風院,這段日子您就先住在落風院旁空出來的小院落。”
趙凌月疑惑的皺了皺眉頭,雖然這丞相的的確確是這具身體的親爹,可是他下令拆了落風院她還毫不意外,要是說替她翻修院子……倒叫她有些不敢相信。
一旁的家奴似乎看出了趙凌月的困惑,馬上道:“這似乎是當今皇上的意思。”
聽此一言,趙凌月腦海中馬上浮現出當日軒轅裡來她這兒時,那一臉嫌棄的神情,倒也能夠理解他爲何要特意讓丞相替她修房子了。
大概是擔心以後他有個什麼事情再度過來落風院的時候,能夠有個好一點的環境吧。
趙凌月倒也灑脫,挽起袖擺便同藍心將房中需要用的東西搬到了一旁的小院中去了。
趙凌月一心構思這開店的事情,倒是老老實實的在家裡待了五日,可是這個時代畢竟沒有手機,更沒有互聯網,到了第六天的時候,她徹底坐不住了,搖身換上一套男裝,便利索翻牆一躍而出。
這日街上不知爲何,比以往冷清了不少,街上大多都是
姑娘婦人,沒有多少青年男子。
趙凌月正疑惑着,遙遙遠望過去,只見巷尾有一處擁擠滿了人,並且都是青年男子和少數的中年男子。
趙凌月加快腳程,往前走了過去,看清楚那人羣之上的牌匾之時,臉色頓時沉了沉。
“萬花樓。”
可是這尚且還是青天白日,真是沒有想到,竟然世風日下,如此多的男子沉迷於這煙花之地。
“公子,進來坐坐吧,今天可是我們萬花樓選拔頭花魁的日子,更是我們花魁獻出第一夜的時候。”趙凌月還未來得及離開,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身穿清透的薄紗,已經勾上了她的手。
花魁?
一聽到這兩個字,趙凌月的去意,就沒有這麼堅決了。
畢竟她這一輩子還沒見過古代的花魁長什麼樣子,進去開開眼界倒也不錯。只是不知道這古代的花魁究竟有多美,是不是比他們二十一世紀的大明星還要漂亮呢?
趙凌月立即順着那小姑娘的意思,朝着萬花樓裡面走了去,裡面已經擠滿了人,大概多數都是爲了能夠一睹花魁的面容而特意趕來,還有一些身穿錦袍,腰繫白玉的富家公子哥滿面春風的模樣,一看就是想要一親芳澤,成功抱得美人歸。
趙凌月進去得正是時候,花魁選拔剛好開始,隨着一陣琴樂聲,四名女子從簾幕之後走上前來。
一人手執琵琶,身段婀娜如柳,肌膚如凝霜雪一般皓然,一身素白輕紗輕攏在水紅色的衣裳之上,翩然若現,別有一番韻味。
一人手執一支玉笛,生得一副水汪汪的桃花眼,鼻樑秀挺,淺淺而笑,浮現出兩個甜甜的酒窩,讓人不覺身陷其中。
趙凌月看着這女子走出來的時候,不由點了點頭,恩……這是她最喜歡的那款。
一人身上攏着雲帶,一身黛色水袖舞衣,款款而來,媚態天成,一姿一容,都不經意間將骨子裡的媚意傳出,叫人慾罷不能。走出的一瞬,那些男人的目光便被牢牢的鎖在了她的身上。
最後一名女子一身柳色軟綢,髮髻上帶了幾隻同色翠玉步搖,隨着蓮步輕移,輕輕晃動着,搖曳聲姿,面容清麗冷豔,手中,竟然是空無一物。
趙凌月倒是有些詫異,雖然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可是也能夠猜想到,這選拔花魁嘛,第一憑藉的便是面容,第二則是才藝。
臺上四人都生得極美,卻各有一番風味,想要拔得頭籌,成爲萬花樓的花魁,自然是得倚靠一身橫溢的才藝。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準備,倒是讓趙凌月不忍有些擔憂。
萬花樓中的氛圍空前熱烈,趙凌月身處其中,也不忍跟着歡呼了兩聲,只顧欣賞美人兒的風華絕代,此時哪裡還有這個空閒去對比古今美人究竟誰更好看。
幾名女子的名字分別是挽月、瑛色、黛容、柳阮。
挽月彈奏了一曲塞上曲,悽悽傷感而豪邁壯闊,悠悠哀意中又透出看破世事無常、國散家亡的豁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