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洛嘉見她突然看着繁城發起了呆,在無顏六色的霓燈下,她水潤的眸子裡竟是憂傷。
姜卿苦笑着搖搖頭,雙手緊緊放在皮包上,輕輕搓揉。
她越是這樣,洛嘉越是擔心,因爲她滿臉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洛嘉嘆息一聲,邁開步子,來到她面前,將路邊落在她臉上的光線擋去了,將她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你現在的樣子可不想沒事啊。說吧,到底怎麼了?如果你當我是好朋友的話,就像我傾訴吧,我會做你做忠實的傾聽者。”
姜卿不知用什麼言辭來表達自己的感動,她只能含着一腔苦水,雙手抓住洛嘉的衣服,低聲道:“對不起,跟你添麻煩了。”
“傻瓜,瞎說什麼呢。之前還不是因爲我的事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洛嘉無奈的笑笑,柔 軟的手放在姜卿的肩膀上。
“其實,我只是不知道現在能去哪?之前一直是租的蘇鐮的房子,可是現在估計是回不去了。”
她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頭一次像別人傾訴自己的心事,充滿了惶恐感,但是同時也覺得渾身輕鬆。
說完之後,除了輕鬆,她後知後覺的感到窘迫,感覺自己像個流浪漢一樣,狼狽的姿態卻呈現在了洛嘉面前。
洛嘉卻不以爲然,還以爲是多大的事,聽說這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她一邊笑一邊重重拍打姜卿的肩膀,把她的尷尬一下一下的拍散了:“我還以爲是多大的事呢,你還把自己整的愁眉苦臉的。”
姜卿一臉懵然的望着她,心想難道這不是什麼大事嗎?
洛嘉看她呆呆的樣子,再一次沒忍住,捧着肚子,毫無形象的蹲在馬路邊捂着嘴巴低笑。
她平時是個高冷的人,但是在朋友面前從來不掩飾自己。所以這樣的她,姜卿也是頭一次見,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了,別傻站着了,既然沒地方回,就跟我走吧。”笑夠了,洛嘉起身,手臂勾住她的肩膀,把人往某個方向帶。
“啊……這個,不,不行。”姜卿趕緊掙脫肩膀上的手臂,顯得十分拘束:“太唐突了,不可以。”
她沒什麼朋友,更沒去朋友家過夜的經歷。不知爲什麼感覺既尷尬又害羞,同時她確實生起了點點期待。
“有什麼唐突的,你看你以後都沒住的地方,不如跟我合租算了。”洛嘉又把彆扭的姜卿個拽了回來,回答的十分爽快。
她總是一語驚人,姜卿都來不及消化,就被認定成這樣了。突然她覺得這好像確實是個好主意。
“你看,我們要合作開工作室,再合租不是更方便?”頓了頓,她擡起頭撓了撓下巴,繼續道:“而且我那個房子確實大了點,裝一個你就更加完美了。”
姜卿無奈的抽了抽嘴角,這是把她比作商品了嗎?
但是她還是心中高興,任由洛嘉攔着自己,兩人結伴而行,一路高高興興的回去了。
夜幕低垂,黑壓壓的天空彷彿隨時都能從天上壓下來。
燈紅酒綠的城市中行人來來往往,有忙忙碌碌的下班族,也有壓馬路喝酒的老漢。
平時習管穿一身端正西裝的蘇鐮此時的領口也有些曲折,他脖子上亞麻色的領帶在下巴下隆起了一個小包。小麥色的臉頰在走廊上柔橘色的光線下微微泛紅。身上散發着不是很濃重的酒氣。
這幾天的壓抑,加上今天自己說的話竟然被姜卿聽見了,他的心情壓抑到幾乎呼吸困難。所以在下班後,他便跟客戶痛痛快快喝了幾杯,到現在爲止,只有點腳步不穩,意識卻比平時還要清晰。
雖然他無法接受姜卿的所作所爲,可是心裡總覺得難受,想要跟她道歉。
不知不覺間,他站在了租給姜卿的房子門口,猶豫了一會,接着三分酒意還是擡起手敲響了房門。
良久後沒有得到迴應。
再敲了幾次,依舊如此。
蘇鐮不免擔心,直接從包裡掏出鑰匙,開門而入。
裡面一片整潔,姜卿的東西依舊在,可是空無一人的房中無處都散發着涼涼的氣息。
事實證明,姜卿沒有回來。
蘇鐮心頭空空,疲憊的從包裡掏出手,看了下時間。十點鐘,已經不早了,她下午沒有在工作室,而現在沒在家,她能去哪?
難道是因爲自己的一番話,受了傷害,還在外面流蕩?
蘇鐮各種猜測,最後越想越感到恐懼與愧疚,他趕緊找到姜卿的電話號,猶豫了下,撥了過去。
手機鈴聲剛響了沒幾聲,突然嘟的一聲,他以爲姜卿接通了,頓時一陣欣喜,剛準備開口,在耳邊響起的卻是一番機械的女聲:“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通話中……
蘇鐮自嘲的笑了笑,再打了個電話過去,結果一樣。
他知道,姜卿掛了他的電話。
蘇鐮抱着腦袋,順着牆壁頹廢的蹲了下去。腦海中一遍一遍迴盪着洛嘉的話。
確實,他喜歡姜卿,可是卻沒有勇氣去相信她。是他懦弱、自私了。
越是這麼想,他心中的愧疚越是更深。最終還是放不下,他重新站了起來,腳步匆匆的離開了這裡,一路開車去了喻宣城的別墅。
站在這個陌生的別墅門口,他開始膽怯了,若是待會真的在這裡看見了姜卿,自己會是什麼心情?會不會更想躲避姜卿?他好害怕自己會變成那樣。
可是不等他猶豫,門口一個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人來到鐵門門口,疑惑的打量他:“請問,先生你有事嗎?”
蘇鐮頓時慌亂,慌亂下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那個,我是來找姜卿的,請問她在嗎?”
中年男人歉意的笑了笑:“抱歉,姜小姐並沒有回來。”
蘇鐮鬆了口氣,同時再一次提心吊膽。
她也沒回這裡,那去哪了呢?
“好的,謝謝。”蘇鐮失望的道了謝,轉身準備離去,兩道白光突然從身後打了過來,在他轉過身去時,白光如洪水猛獸涌入眼簾。
蘇鐮頓時眼中一痛,擡起胳膊擋住那兩個白光,垂着眼眸從手臂下探出視線,可見一亮黑色勞斯萊斯從大路上駛了過來。
他下意識的反應是,喻宣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