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下來。
星讀躲在升降臺後面的‘陰’影了,靜靜地盯着陸陸續續來到這裡的人。
所有的人都是攜帶武器的,‘門’口也沒有特意去設立解除武裝的關卡,因爲那樣的話,對方可能就會立刻回去了。這是一場雙方都揣着刀的宴會,結果如何,誰都不知道。
直覺敏銳的第五天劍悄悄的往後移了半步,隱藏自己的氣息。迎面走過來的那個男人如同魔物般的目光看似隨意掃視着周圍所有的人,但星讀能察覺到,那是應該是在測算這個地方有多少天位,哦不,應該說有多少天位巔峰級的人物,僅僅是天位大概已經不足以進入他的眼中了。
正這麼想着,少‘女’隔着一層單面透光玻璃與那人目光‘交’匯,一瞬間她似乎看到對方眼中的笑意。
……被發現了,果然還是逃不過半神的感知嗎。
星讀揪起的心卻也有小小的釋然……這樣的話,也就是說,只有看七夜大人怎麼辦了,那個人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傢伙。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發現一個鬼頭鬼腦的傢伙從自己的身邊溜了過去,看到那‘露’出的銀‘色’鬢角就意識到對方是誰的星讀一把抓住她的後勁:“你怎麼在這裡?”
“唉?星讀姐?”被扯下兜帽的易夜馨趕緊捂住頭,慌慌張張的把兜帽遮上,“那個,我不是跟我哥一起來的嘛!”
“說謊。小易絕對不會帶你來這裡,你是自己偷偷溜來的吧!”
“啊,不,不不,我絕對是跟着我哥過來的。”
星讀的臉上扯出一個輕笑,隨即板起臉,“好啊,那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你哥,看你是不是他帶來的。”
“不,星讀姐,我錯了!我是自己來的,你放我一馬吧!”發現根本撒不了謊,夜馨只能乖乖求饒。
“哼,小丫頭還跟我耍滑頭,”星讀的表情略略放鬆,“你這麼偷偷跑來,你哥哥知道肯定會大發雷霆的。”
“我,我知道。”夜馨將自己的視線別過去,“但是我現在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哥他還受傷了……我,我實在放心不下他。”
星讀打量着不停搓着自己衣角的‘女’孩,心中一笑,也不愧易夜歌這麼疼這個妹妹,這時候能夠有一個人如此掛心自己真是讓人羨慕啊!“好啦,好啦,我答應你留在這裡,不過你要跟緊我,我不讓你‘亂’跑的時候你絕對不許離開我周圍三米。”
“要是星讀姐你離開我三米呢?”
“臭丫頭,還想跟我耍滑頭,你是天位吧!我只要我不用躍遷術式你不可能追不上來。”
銀髮少‘女’俏地吐了吐說舌頭,“我知道啦,我聽話就是。”稍後,夜馨頓了頓,“不過星讀姐你不是要上談判桌的嗎?到時候哥哥也在,我離他這麼近,肯定會被他發現的啦!”
天劍伸手‘摸’了‘摸’夜馨的腦袋,“我不上桌子的,所以你就跟好我就行了。”
“哦……”不解其意的夜馨緩緩地點點頭。
其實七夜大人的這一手安排,自己跟隨她多年,自然能猜到她這麼做的原因:自己是不需要去表明立場的。
星讀很清楚對於那個人,七夜大人絕對沒有任何妥協的打算,那麼這次會談如果說不是真的打算和談的話,唯一的可能就是正式宣戰了,若是宣戰,這個機會肯定是瞬間掌握好所有人態度的時候,包括易家在內都有去站隊的必要。
至於自己,即便實力再高,對於自己也沒有選擇的權力和必要。
“好了,那些人都上去了,我們也上去吧!”
“明白!嘻嘻。”
對着夜馨滿臉討好的咪咪笑,星讀只能莞爾間搖了搖頭。
兩人隨着後進的人流一起進入了升降臺,只需一分鐘,就到達懸浮於千米高的天之庭。雖然這裡除了裝飾啥都沒有,但怎麼說是聯邦最高權力的象徵,但出入限制還是有的。而星讀是少數幾個可以自由出入天之庭的人,來這裡基本上是家常便飯了,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在天之庭有這麼一種氣氛。
怎麼說呢……
上來的人都自覺的分成三部分,一部分聚集在天之庭的西北角,那是三大組織和部落的人;另一部分聚集在東北角,那邊基本上都是長着翅膀的翼人,不過還是會有一些人類,這些人類中,包括貴爲第二天劍的雷琛。最後一羣處於中庭,七夜咲月正坐在當中閉目養神,跟隨她這麼多年,星讀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表情,或許在常人眼中看來這並沒有什麼,但在星讀的感覺中,這個聯邦八百年來的支柱現在很不安。
帶着夜馨繞過人羣,星讀並沒有走到其中的任何一個羣體中,而是直徑走向了主持臺。
“星讀大人。”
“人基本上都到了,開始吧!”
“好的。”
主持人微微點頭,吸氣‘挺’‘胸’:“各位尊敬的來賓,歡迎各位參加這次由七夜咲月大人舉辦的宴會,我們會盡力讓各位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那麼現在有請工作人員佈置席位。”
天之庭的席位從來都是現場佈置的,庭院中心本身就有巨大的魔法陣,只要有高超的煉金術士,佈置一個會場不過是小事一件。事先已經就位的煉金術士接到了主持人的指示後,立刻開始發動鍊金陣。
鍊金的光芒亮起,地面開始迅速“長出”環形桌和椅子,這對星讀來說是早已見慣的景象,不過在座的更多人是瞪大了眼睛。十秒鐘不到,座椅包括紅‘色’的桌布都已經出現在了會場上。
這些事情完成之後,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宴會分兩個階段,首先是各大組織的首腦會議,會議結束之後就進入宴會階段,那麼現在請各位首腦入席。”
所謂入席,其實中間的那個環形大桌也只有有限的席位,所有席位中有三把很明顯與衆不同的椅子,其中一把正坐在七夜咲月的屁股底下,就是傻子都知道剩下兩張是給誰座的。
人們很自覺的按照論資排輩的順序坐下,更多沒有資格的,則站在到了牆邊的位置。
尼古拉斯當仁不讓的坐在了西北角的那張椅子上,坐在東北角的那張椅子上的,是一個老翼人。然後坐下的還有天劍和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星讀沒有注意看其他人,她注意到天劍中除了雷琛之外,第三、第四、第六天劍都已經坐在了翼人那邊,果然是權力越大越是不甘寂寞。
熙熙攘攘的各位梟雄大佬坐定之後,會議場上瞬間產生了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七夜咲月還是閉目養神,尼古拉斯單手拄着腦袋,漫不經心地打量天之庭的天‘花’板,好像這場會議完全沒有他的事情。
還好這沉默並沒有維持太長的時間,坐在第三把椅子上的那位老翼人開口了:“各位,老朽是亞歷克斯·班尼姆,今天在這裡我們能坐在這裡,還要感謝七夜咲月大人,在這戰火進一步蔓延之前,尋求和平的契機。”
這老頭子是翼人元老院的三元老之一,也是翼人族最大的實權者,星讀已經見過他很多次了。按理說最先開口說話的應該是東道主纔對,他現在看上去是救場,實際上也有喧賓奪主的味道,況且翼人的立場是訴求更多的利益,對於他們來說,似乎是已經做了先發制人的打算。
“首先,老朽對於發生在尤蘭德,乃至整個聯邦的事情非常痛心。戰火不斷擴大,無數人流離失所,原本繁榮的尤蘭德變得一片狼藉,我想這些既不是翼人想要看到的,也不是在座各位想要看到的。”
話音落地,後面的人羣紛紛點頭,‘交’頭接耳,而坐在席位上的各位有的點頭,有的搖頭,有的無動於衷。
“這些日子裡,我想各位也看到了翼人族對於和平做出的努力,我們是真心的希望各位可以像現在這樣,坐到這張桌子上,用文件和筆來解決爭鬥,而不是用刀劍和魔法。尼古拉斯大人是聯邦的創立者,而七夜大人則維持了聯邦上百年的和平,相對於我,我相信你們對於聯邦更有着特別的感情,現在我覺得我有理由請兩位認真的考慮一下,停止這場爭端,我們以談話的方式回到桌面上來,爲了聯邦,兩位應該沒有解不開的結。”
站在人羣中的星讀微微點頭,這個老頭不虧是翼人元老院的元老,他不僅很巧妙的將“和平的期望”和“翼人的行動”綁在一起,同時還找到兩人的共同點,以此來訴求和平,畢竟對於那兩個人來說,聯邦是一切的因果。
問題就被推到了尼古拉斯和七夜咲月的面前,所有人都將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等待這兩個完全不在開會狀態的重要人物做出反應。尼古拉斯似乎是終於看明白了天之庭的天‘花’板,‘露’出恍然的表情,瞟了一眼亞歷克斯,彷彿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在開會。這位中年男子的目光輕快地掃過在座每一位的臉,最後停在依舊閉目養神的七夜身上。“丫頭,這麼多年不見了,你難道連睜開眼睛看我一眼也不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