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易夜馨推開‘門’,看到身上還扎着繃帶的易夜歌正在穿衣服,“我聽剛剛來的星讀姐說你要出去。”
“啊,是的,在天之庭的一個宴會。”易夜歌將外套穿上,小心翼翼的不碰到自己的傷處。之前在諾切斯特的一戰,最大的傷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時候的摔傷,雖然用‘精’神力形成場來保護自己,但在魔力不能使用的情況下,即便是他,也受了不輕的內傷,身體內多處骨折,憑藉強大的魔力將骨骼重新矯正之後,雖然已經不妨礙平時的活動了,戰鬥的話還是有點勉強。
“天之庭?”
“嗯,七夜舉辦的一個宴會。”
這讓夜馨的思維有些短路,昨天晚上才爆發那麼嚴重的衝突,連天位都上去了,怎麼今天晚上要開宴會了:“宴請誰?”
“尼古拉斯·博倫。”
哥哥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夜馨察覺到他的目光微妙地避開了自己的視線。夜馨先是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天!那不是敵人的領袖嗎?!”
“是的,據說宴請的理由是和談,所以對方也就接受了這次宴會。”易夜歌說得時候語氣很淡,好像真的去是參加一場普通的宴會。
現在的夜馨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懵懂小‘女’孩了,她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哥哥話語之外的一些東西:“如果只是宴會的話,爲什麼星讀姐要親自來通知?”
易夜歌在眼‘波’流轉中沉默了三秒,隨即放棄似的嘆了一口氣:“你猜對了,不是什麼友好的宴會就是了,這次通知十二天劍都參加,估計只能到八個左右,所以我必須去。”
“唉?”
“就是站隊的意思。”易夜歌如此說道,“現在選擇跟隨七夜,還是向雷老鬼那樣倒向翼人,作爲易家的家主,我必須去表個態。”
少‘女’愣了愣,這纔想起自己的哥哥對外的時候,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哦,這樣……”
這樣的話自己就幫不上忙了……
……‘他在說謊,至少又一半是在說謊。’意識海中忽然冒出拉奧的聲音。
‘什麼意思?’
‘他去的目的不止是這些,剛纔說話的時候,你哥哥的‘精’神場有一絲微小的‘波’動,你沒察覺到嗎’
這個遠古之靈的敏銳,易夜馨是早就知道了,雖然知道他並不是什麼善類,但想想這件事情上,他沒有必要騙自己:“那,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你看,我現在也很厲害了,也能夠獨當一面了,你還有傷在身,我陪你去不是更好嗎?”
“胡鬧,”不知道爲什麼,易夜歌的臉忽然沉了下來,“易家‘門’面上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若是以前,夜馨肯定會被易夜歌的這一聲喝給嚇住。或許真是力量的增長讓她有了更多的底氣,少‘女’毫不畏懼的回視自己的哥哥:“哥哥,你這次去不僅僅是去表明自己的立場吧!你每次要去做什麼危險事情的時候,總會沒由來的發火。”
“這是家裡的大事,你不要胡攪蠻纏。”
“我沒有胡攪蠻纏,”夜馨也板起臉來,“如果哥哥不告訴我實情的話,就別想去,反正就算不去,也可以跟七夜大人說你傷還沒好,表明立場的事情可以事後再說。”
“你還想攔住我?!”
“我攔得住。”
夜馨一臉橫眉冷對的樣子,堅決不讓步。兄妹兩人在緊張的氣氛中對峙了一分鐘後,易夜歌嘆口氣,“你長大了。”
“哥……”
“可能會動武,所以我不想讓你去。”
“動武?”夜馨皺起眉頭,“那這不就是一場暗殺了嗎?”
“是明殺,”在沙發上坐下,易夜歌端起一杯茶,“按照星讀傳達給我的意思,如果需要,務必讓這場戰爭在今天晚上結束。我不知道對面有沒有猜到七夜的用意,但對方既然敢接受邀請,肯定也是有準備的,不過天之庭是個特殊的地方,所以應該不會失手。”
“那,那既然會動武的話,我更要去了,你這個樣子肯定不能去的。”
“沒事的,”易夜歌擺了擺手,“我去也是一個輔助作用,你已經到天位了,你應該知道七夜是個什麼程度的人,除了她之外的所有天劍加起來都打不過她一個,我實在想不到她會戰敗的理由。”
‘確實。’這句話是拉奧說得,自然只有夜馨能聽到。
“但,但是我不放心哥哥啊!”夜馨搓着自己的衣角,又變回了那個普通的妹妹。
易夜歌莞爾一笑,忽然怒道:“臭丫頭,別以爲從再天之道出來之後變強了,就什麼都想管了,我還輪不到你來擔心,付出點小傷的代價,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揍趴下,只是大敵當前,我不想因爲跟妹妹打架這種可笑的理由而負傷而已。”
雖然被罵了一頓,夜馨還是笑了,“也是,那哥哥,我等你回來。”
“嗯,在家好好等着就行,有你在家我也放心點。”
“嗯。”
……
尤蘭德上空,天之庭。
這座由七夜咲月一手建立起來的建築,就像它的名字一樣超凡脫俗——懸浮於天際的庭院。
距地面上萬米,沒有任何支撐。建好的時候,人們以爲這個天之庭就是大號的飛法船,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人們漸漸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不論颳風下雨、雷鳴風暴,這座懸浮於天際的庭院從未有一絲絲的晃動。當然,這是一個微小的細節,一般人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不會去深思。
可是去過天之庭的人,特別是去過天之庭的強者,在踏上天之庭的一瞬間就明白,這座庭院並非是如人們想象的那樣,是用星源那樣的東西懸浮起來的。
“果然像是她的手筆,這蠻橫的‘性’格果然還是和當年一樣。”
尼古拉斯望着這座在夕陽中閃耀着的建築,如此說道。
“陛下,我們真的要去參加這個宴會嗎?”隨着一同出‘門’的紅衣大主教一臉擔憂,“怕是和談只是一個幌子……”
“我們都出‘門’了,還有什麼不去的。”此刻的尼古拉斯看起來相當年輕,完全不像當初在囚牢裡面的衰朽,臉上充滿的自信的光彩,他似乎對於之後的形成並不感興趣,而是很高興的看着天上,“依照你們這麼多年和咲月的理解,你們覺得她爲什麼要建這座天之庭?”
紅衣大主教微微擡頭看了一眼霞光中的天之庭,躬身道:“當然是震懾我們。”
微微頓了頓,這位看上去已經七八十歲的老人嘆息着說道:“我年輕的時候,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並且遊歷了很多地方。但是當我第一次到那個地方,就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座自己望不到頂峰山。只有足夠強的人,才能夠察覺到那座庭院是用一種什麼方式飛在天上的。那個看上去一直飛在天上的庭院實際上應該是一直處於墜落狀態的。只是墜落的過程被無限拉長了,長到即使到現在,都沒人讓住在尤蘭德人察覺到這座腦袋上的天之庭院是正在往下墜的。三百多年來,全聯邦的強者一直活在那座庭院的‘陰’影之下,擡頭望是那座高到看不見頂的庭院,回頭看是無知而愚昧的終生,就覺得無比的絕望。”
“那座天之庭是聯邦所有強者高山仰止的墓碑,我們只能在那座墓碑前停下,然後把自己埋在墓碑下,”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所以我們一直待等待,等待有人能砸碎這塊墓碑,只是沒想到等來的是陛下您。”
“但是你們不怕我成爲一塊新的墓碑嗎?”
“歲月更替,命運輪轉,總會有人站在前面,這是因果循環,老朽只是無法容忍一座屹立在在聯邦前面阻擋了歷史八百年的墓碑。”
“說得好,”尼古拉斯大笑起來,“所以我們今天就更要去這個宴會,我們要把它砸得粉碎,我們就是歷史,今天,沒有人可以阻擋我們!”
“謹遵陛下御意。”
浩浩‘蕩’‘蕩’的隊伍跟隨着尼古拉斯一起從尤蘭德廣場的大道步行走向天之庭下的位置。
跟隨的人除了教團的所有主教級別的隨從三十六人之外,還有七大賢者,聖堂的聖者以及部落的‘精’英外援。
在部落的外援中,有一位穿着袈裟的少年正落在隊伍的最後,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他沒有任何的武器,也不像他的同伴那樣帶着契約獸,這少年赤腳赤膊,袒‘胸’‘露’‘乳’,好像完全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也不在乎這清冷的晚秋。
“文尼,你在找什麼呢?”他的同伴奇怪道。
“有應該出現的人沒有出現,所以我在奇怪爲什麼那個人還沒有來。”
“是誰?”
“你不認識,一個很重要的人。”少年的話如打啞謎一般,因爲他平時說話也是如此,覺得自討沒趣的同伴便不再向他搭話。隨着隊伍靠近了那座直指天之庭的塔形建築時,他像是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的微微一笑,自言自語到:“你果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