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張桌子被拍得粉碎。
星讀默默地看了一眼把剛剛送上來的報告書給捏成一團的七夜咲月,心中微微嘆息:這應該是這星期被拍碎的第十張桌子了。
“雷琛那個死老頭!居然在這個時候還不願意放棄他那一畝三分的地盤,他真以爲掛着第二天劍的名頭,就算是我們戰敗了尼古拉斯也會不計前嫌重用他嗎?他知道什麼?尼古拉斯根本不需要別人!根本不需要!!”
揮手招呼人把拍碎的桌子收拾一下,星讀小心地走過來:“七夜大人,不要生氣了,生氣也無濟於事,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整合力量。如果雷琛大人堅持不接受整合的話,那麼也就隨他好了吧!”
“也只能隨他了,那個膽小鬼已經靠向了翼人了,現在想要選擇中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根本就不明白尼古拉斯的手段。如果決戰計劃不快點的話,估計軍心會動搖的更厲害。”七夜的怒火併沒有影響到她的思路,“另外你怎麼說也是第五天劍,別總是叫雷琛大人不大人的。”
聽到這話的星讀愣了愣,隨即點點頭,“我從被大人撿來的時候就這麼叫叫慣了,以後我不這麼叫就是了。”
“哦,還有,我讓你查的那個人,還沒查到他的行蹤了嗎?”
短髮‘女’孩的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這個……根據報告中,他是一個幻術高手,我們派一般的人員很難盯上他,而專‘門’的人員現在又騰不出手來……”
“我知道現在情況困難,人手緊張,但這件事情你必須早點查出來,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會在我最不希望的時候出現。”
“星讀明白。”
“嗯,你快去看看小易的傷,如果準備妥當的話,我會在一週之內發動進攻,希望到時候他能夠出點力。”
七夜揮揮手後,星讀在涌進去幫忙換桌子的工作人員的避讓下,退着走出了會議室。
少‘女’環視周圍奔跑忙碌着的人員,緩緩嘆了一口氣。
自從雙方開戰以來,十二天劍的就不是一條心……哦,應該說更久之前就不是一條心了。特別是雷琛這樣老資格的天劍,他們都深信這場戰爭是爲了七夜大人打的,這樣他們自然不願意去在這場戰爭中‘交’出自己的利益。根據七夜大人的說法,尼古拉斯將會吞噬一切,所以必須將其除掉,但是究竟吞噬一切是什麼意思,七夜大人沒有說清楚。其實說清楚了估計也沒有多少人相信,也沒法證明,畢竟那個人是聯邦的締造者,是現在三大組織實際統領。
之後翼人的‘插’手,再加上部落與三大組織結盟,最近一個接一個都是不利的消息,特別是小易帶回來的那個“那個人已經回來了”的消息,讓七夜大人顯得分外焦躁。其實星讀倒是覺得不會有多大的問題,至少沒有戰事優先,畢竟就算是天劍,在這種規模的對抗中,力量都是微小的,何況一個半吊子的天位。
就在這個時候,星讀突然感覺背後被人撞了一下。
她皺着眉頭髮現是穿着搬運工服裝的年輕男孩子,鴨舌向後戴的帽子,‘露’出兩撮劉海,對方似乎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陽光得笑着,“啊,對不起,麻煩讓一下。”
星讀點點頭,並沒有讓開,而是轉身朝走廊的盡頭走去了。
那個撞了她的男孩望着她離去的背影,‘露’出一絲曖昧不明的笑容。
這個男孩朝着她相反的方向走去,再此間他與很多人擦肩而過,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跟他打過招呼,甚至打開緊急通道離開都不曾被注意到。
“……一週之內嗎……看來要已經不需要等待太長的時間了。”
取下帽子,伽藍安然離開聯邦政fǔ的行政大樓,在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和麪‘色’肅然的護衛中顯得那麼不搭調。
出了嚴密把守的核心機關區域之後,伽藍搭載一輛風行車一路駛出聯邦控制的區域,來到翼人管理區。這裡有一半是翼人駐紮和控制的地方,還有一半是戰區。一個月前到達尤蘭德後,伽藍就在這裡買下了一家小‘門’面,現在的他只是尤蘭德翼人控制區下,一家古物書店的年輕老闆。
推開店‘門’,就能看到小梓正戴着黑框眼鏡,抱着一本小說在看,她擡頭看了一眼發現來的是伽藍,又把頭低了下去,繼續自己的事情。
“對了,大概一週之內就開始行動,準備一下。”
“嗯。”
這個看店的小姑娘是老闆的侄‘女’,因爲學校停課又暫時沒法離開尤蘭德,所以就寄宿在叔叔這裡————是這樣的設定。整個一條街就只有這一家店開‘門’的,所以在外人看來不免有點怪異。
或許是因爲這是這條街上唯一開着‘門’的店‘門’,所以上午和下午總有幾個人會來這裡,大多數都是翼人,有的是巡邏開小差的衛兵,有的則是抱着好奇心過來轉轉,當然,還有一位常客。
只是每次這位常客來的時候,伽藍都不得不躲到後面去。
“咚咚咚。”
“請進。”
小梓用清澈的聲音迴應敲‘門’聲,一般進店‘門’是不會敲‘門’的,所以聽到敲‘門’聲伽藍就躲了起來,這來得肯定不是客。
一隻白‘色’的馬靴踏進‘門’檻,馬靴的主人穿着一身‘女’款的白‘色’制服,這是翼人‘精’英部隊的裝束,穿在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女’孩身上,卻有一種異樣的魅力。‘女’孩冰藍‘色’的長髮直直垂下,那是隻有五官特別‘精’致的‘女’孩纔敢去留的姬式發。
“店長,今天,也不在?”
“叔叔出去了。”
如往常一樣的答案,翼人‘女’孩只是微微點頭,然後她輕車熟路地走到櫃檯裡面,在小梓的身邊坐下。小梓不是健談的‘女’孩子,那個‘女’孩似乎也不是,兩個小丫頭就這麼坐在櫃檯裡,一直無話,卻一直安靜的坐着。
這個‘女’孩伽藍當然知道是誰,他還沒有神經粗到連殺死姐姐的人都不認識的地步。大概半個月前這個叫伊麗莎白的‘女’孩出現在這家店,之後根據小梓的說法是阻止了企圖要砸店的流氓。之後就會常常到這裡來,她們兩個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畢竟小梓也不會把事情全部告訴自己。伽藍‘交’代了小梓多套一些情報出來,當然如果小梓不聽的話也沒辦法。
“書,好看嗎?”
“一般,講述一家四口人的故事,結局很糟糕。”小梓頭也不擡的回答。
“糟糕?”
“死人了,我不喜歡死人的故事。”
“嗯,死人,不好。”伊麗莎白微微點頭,“你,家人,好嗎?”
“都還好。”
“都在,就好,”翼人少‘女’微微低頭,“我,家人,都不在了。”
“你是孤兒?”
“嗯,我,一個人,流‘浪’的。”
“那你怎麼在軍隊裡?”
“他們說,我是,王族,最後的,王族。”
“你是公主殿下?”
“大概,我,不清楚。”
“公主殿下不應該是坐在漂亮的‘花’園裡喝下午茶的嗎?”
翼人少‘女’茫然的看着小梓,而小梓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淡漠表情。
“你不知道?”
翼人少‘女’茫然的搖搖頭。
“在這等着。”小梓從長凳上跳下來,繞到書架面前找了一會兒,‘抽’出一本書遞給伊麗莎白,“我知道的公主是不會上前線打仗的。”
那是一本繪本,不是很細膩的‘插’圖配上一行小字,便是一頁,了了數十頁就是一本書。接過那本書,翼人‘女’孩很安靜的坐着開始翻看,小梓也隨便‘抽’了一本坐回原來的位置,於是兩人又回到了長長的沉默狀態。
時間流逝中,陽光從店‘門’口一直延伸到櫃檯前,伊麗莎白將那本書翻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怎麼也看不膩,期間小梓看過她兩眼,發現她還是繼續看那本書後就沒有再說什麼。
“咚咚咚。”一個沒有右手的翼人輕輕釦着‘門’,“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空。”伊麗莎白合起繪本,從櫃檯繞出來。前田空微笑着迎接她,只是在目光掃過小梓的時候,閃過一絲冷然。即便小梓所有的外表都已經重做而且僞裝過了,戰士都是有直覺的。
“我們家伊莎打擾你了,你叔叔還沒回來嗎?”
“應該快了。”
“哦,那麼我就告辭了。”說罷,前田空拉着伊麗莎白就要走。
“等等,”小梓忽然叫住了他,“《人魚公主》,49塊。”
前田空愕然,這才發現伊麗莎白手中抱着的那個繪本,他帶着徵詢的目光問道:“伊莎,你要這個?”
翼人‘女’孩使勁地點了點頭。
前田空搖頭苦笑:“一本書應該不會挨訓吧!”這麼說着,他從口袋裡掏出現金,小梓利索的接過五十塊錢,然後找了他一個鋼鏰。
“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再來。”
“你叔叔一定沒教過你說這句話的時候要面帶微笑。”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挖苦一下,即便是失去了一隻手的前田空依舊是那個灑落的豪傑。
兩人離開後,伽藍從幕後鑽出來。小梓把五十塊錢遞給他,“今天的營業額。”
伽藍沒有接,他瞟了一眼‘門’外,“你覺得她怎麼樣?”“一般。”即使是創造者的伽藍也不知道,人偶‘女’孩口中的一般,究竟代表了什麼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