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茫茫? 再相逢
一再相見
華燈未上，秋風正亂梧桐。
軒修雅站在小院外，眉微顰，直至院內忽響琴聲才踏入小院，卻是帶些興味。
院中人似聞來聲，琴絃“錚”一聲似爲疑問。
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軒修雅揚聲道：“故人否？”
竹門輕啓，青色衣襬率先印入眼簾，一塊青玉垂在腰間，撫琴人墨發輕拂，遠遠只見黛眉鳳目，卻像是不真切，仿若淡如清風。
“桐吾參見陛下。”
此人只應畫中有，驀然，軒修雅想起這一句，眸中笑意卻更深，道：“桐吾——柳桐吾？”
柳桐吾欠身：“是臣。”
柳桐吾啊，又是一個塵封的記憶，不過軒修雅也不在意，走近幾步直至青竹門前，仔細想想，眼前人入宮似乎已有十年，不禁問道：“卿而立否？”
“桐吾年少入宮，今二十又七。”
“卿——不清朕進去坐坐？”
“陛下請。”柳桐吾躬身。
入目竟盡是字畫，軒修雅腦中忽閃過幾幅卷軸，倒是想起些什麼。柳桐吾非宦門出身，卻精於琴棋書畫。軒修雅擊掌讚道：“卿好字。”
“陛下謬讚。”柳桐吾眉宇間盡是淡然。
一時竟靜默無言，軒修雅淡笑道：“卿變了許多，朕記得卿以前似乎很愛鬧的。”
柳桐吾報琴不語，良久纔開口：“陛下，人是會變的。”
“倒也是，卿可用膳？”
柳桐吾搖頭。
“那陪朕走走吧，一會兒再陪朕用膳如何?”
真像是帝王的口氣，柳桐吾眉宇間閃過一絲嘲弄，明明是詢問的口氣，卻沒有一絲詢問的意思。“桐吾遵旨。”
宮城此時是最清淨的時刻，斜陽正好，四下少有人，軒修雅在前，柳桐吾在後，隔着半丈距離，不遠不近。
“卿知道最近天下不太平嗎？”
“臣不太清楚。”
“真煩啊”，軒修雅無奈的笑，“不過卿在宮中久了，想必一些事比別人看的透徹。”
柳桐吾撥弄了下手上扳指，沒有回答，見旁不遠有人散去，纔開口道：“陛下想必也爲宮中事煩悶吧。”
“或許吧。”
柳桐吾不是多話的人，軒修雅也並非非要人陪，未至玄日宮，柳桐吾請辭，軒修雅也並未阻攔。
“陛下您可回來了，”一入殿門，大太監便迎過來，“陛下不是說到蘭妃娘娘那裡賞菊嗎？蘭妃娘娘已經派了很多人問了。”
軒修雅不答，只掃了衆人幾眼，漸再無人聲。“把楊柳亭叫來。”
“是。”
軒修雅徑直走到桌案前，從一旁的卷軸中取出幾幅，翻找片刻，只打開一張。“醉夢小臥梧桐，粉花攢處，又蝶來夢。正少年懵懂，迎風放箏。素指持風不住，競相逐天虹。落英沾鬢，遙而相望，臉頰羞紅。昔往矣難再同，依舊梧桐，苦酒小盅。已去國遠鄉，湯箸難奉——”
軒修雅放下卷軸，沒有看完，狹長的眸微微眯起，脣角卻閃出笑意，那個人不像是說這種話的人呀。
祁元十一年，華陽公子，柳桐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