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茫茫? 愛恨
觥籌交錯，杯盤正興，午夜之宴已過半。軒修雅坐在席首，聊嘆。
右手席下是皇后，再次是倩寧，左手席下是柳桐吾，再下是軒穆寧。再遠几席是近臣，依舊把酒言歡，全然不知帝王這邊遍佈硝煙。
軒修雅苦笑，風liu這個毛病真是要不得，不過柳桐吾怎麼這般四平八穩，那幾個妃子盯他都要噴出火來，柳公子不改雲淡風輕，忍不住心想，這麼個人，若是吃起醋來，不知會如何。
“聽聞公子年前偶恙，不宜油膩，這冬菇是小王從遼西帶來，清淡爽口，望尚能入公子之口。”軒穆寧斂了袖擺，親自挾了一塊冬菇，放到柳桐吾碗中。
幾個妃子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這等行爲似乎——
“多謝王爺。”柳桐吾轉身點頭微笑。
軒修雅暗自嘲笑，這人看來吃不成自己的醋，讓自己吃醋還差不多，正想開口，又聽柳桐吾道——
“不過我從不吃菇。”說着，十足自然的把碗中的冬菇放到軒修雅的碗裡，“不過似乎陛下是喜歡的。”
“自家人吃飯，這般講究做什麼，”軒修雅訕笑，難爲自己也有這種時候，見軒穆寧青青白白的臉色，自己心裡倒安慰不少。遠處近臣仍在吃着，聽聞倩寧這些日子總想華陽殿跑，又頭疼了。
“岑莫。”
不遠處一個臣宴上的年輕男子聞言小跑過來，跪下，“岑默參見陛下。”
“嗯，倩寧啊，御花園中大約也要放煙火了，你帶岑公子去吧。”
倩寧自見這人來了就拉下了臉，這時不情不願的回答，“是，”站起來，“岑大人，走吧。”
柳桐吾低頭悶笑，卻不知這一舉動惹了幾人遐思。軒修雅看着軒穆寧的神色，暗下決心，再看一眼，我叫你滾回東北。
喝多了——
多少年沒這麼放縱過了，柳桐吾用手撐着額頭，宿醉頭痛得很，轉眼，見處處明黃，身下枕的竟是九五至尊的手臂。哀嘆，昨晚真是什麼人也丟了，陪着皇帝放煙花，席地飲酒，再接着，借酒xing唱江南蓮曲——悲哉。
“醒了？”軒修雅伸過手，把柳桐吾攬回懷裡。
“陛下。”柳桐吾只回了聲。
軒修雅以爲他會再說些什麼，耐心等着，卻久久不見下文。翻了個身，頭枕在柳桐吾心口，聽着“噗、噗”的心跳聲一時也無語。
卻仍舊是那句，“陛下不必如此待我。”
“你這個——”軒修雅萬千情愫化作苦笑一聲，“要把我的心挖出來給你瞧瞧？”
“陛下嚴重了。”不冷不熱的話，頓時粉碎一室曖昧。
“我曾負你這我無話反駁，你卻偏偏把以後也否決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一句“我曾負你”，轉眼入春水，入池不見，卻留下片片漣漪。
“陛下負過多少人，您數過沒有？”柳桐吾笑了，明豔如花般，卻隱隱蒼涼，“您沒有負我，我不過一顆棄置的棋子，您偶然翻開一局過往的棋局，想起自己棄擲的子，回味悵惘。您自己的戲，何必再找人陪着，再來一遍。”
軒修雅闔目，喟然，“你到底還是怨我。”
柳桐吾垂目，在軒修雅耳際輕聲道，“陛下，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