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的冬夜九點半,一個人的我坐在病牀上看着電視,雖然平日裡人來人往,但是我還是覺得,總像是有一些東西少了似的。
我一直以來,都以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爲目標而蹣跚前行,但是當我真正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卻發現以前的目標,彷彿如同只是攀登珠峰之前的準備工作。
屬於我的冬,如今就靜靜的靠在牀頭,白爺爲我重新制作了刀鞘與刀柄,刀柄的花紋據說還是白荷爲我選的。關於它爲什麼能夠聽從我的召喚,我已懶得知道,而且就算是知道……我想也是於事無補。
人活這一輩子,到底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上輩子開始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是錢,是權,是利,或是說爲了一個名。
現在我才發現,以上這一切,都比不過一個能夠懂自己的人。我發現我倒是有些妒忌汪先生與陳小姐的愛情……在這兒我們暫不論兩人的離奇身世、小衆理想與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是很可笑的價值觀,單單就是因爲兩人的愛情——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世界背棄誓言者衆,生死相隨的卻如恆河沙數,而兩位能夠在那個時代堅持對彼此的堅貞,那怕牢獄與生死也不能分離……真不愧是那個大時代中一對無雙的妙人兒。
正在這個時候,門被敲響了,我連忙將冬放回身後,然後清了清嗓子。
“人沒睡,門沒鎖。”
“嗨,你還沒睡啊。”
進來的是諸葛竹,這丫頭的身後還站着賈世道與坐在他左右肩上的一對雙胞胎,看上去大概五、六歲的樣子。
看到熟人,我很自然的笑了笑,同時在心裡算算日子,看守所的飯也該吃到頭了。
“來,石叔,你讓我帶你看他,我也帶到了,接下來你們談,我先慰勞一下我自己了。”
諸葛竹跟我混的熟,她大大咧咧的坐到我的牀尾,從哪一大包零食袋中翻出一罐陽光橙汁打開了就往嘴裡灌。
“坐。”
我指了指牀側的沙發,私人病房的唯一好處就是可以將它當成自己的半個家。
賈世道沒有坐,他站在沙發後,被他放到沙發上的一對雙胞胎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我也好奇的看着它們:“這孩子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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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的哥的……我哥跟我都是連長手下的兵……。”說到這裡,紅了眼的賈世道伸手拍了拍一個調皮的孩子的屁股,正站在沙發上的後者看着諸葛竹手裡的飲料瓶子直吮手指。
我心裡一酸,連忙從口袋裡拿出幾包魚乾遞向雙胞胎,後者呆呆的看着我,直到賈世道拍了拍其中一個的後腦勺。
“還不謝謝哥哥。”
“謝謝哥哥。”
“不用不用。”兩個孩子的聲音有些細,我笑着爲兩個孩子撕開包裝,諸葛竹也拿出兩瓶橙汁,對此賈世道是連忙說不用,於是我不滿的咳了幾下:“什麼時候出來的。”
“嗯,昨天就出來了……上次打傷了你,真是不好意思。”見我的眼神裡有些責怪的意思,賈世道很明白的不再堵着自己的兩個侄子的食慾。
“練武之人,出手絕不會顧此失彼,我今天還能坐在這兒,還要感謝你高擡貴手。”我真誠的看着他,這個年輕人就是諸葛健帶出來的兵,那麼的其貌不揚,卻有一嗚驚人的實力。
“那兒的話,你的身手在我看來已經絕對不是一個孩子能夠發揮出來的……而且,今天下午的時候,連長找我談心,說讓我一定要跟着你好好幹。”
“嗯,你家裡的人呢。”
“就我跟這兩個孩子呢。”賈世道說到這兒,眼更紅了,我看了看兩個狼吞虎嚥的小崽子,又看了看賈世道:“你哥呢。”
“……趟地雷的時候光榮了。”
“你父母呢……”“父親死的早,母親半年前也走了……孩子們的媽改嫁了,孩子們都七歲了還沒錢上學,我尋思着這日子沒辦法這麼過了,所以纔會在老鄉的介紹下給那孩子做保鏢……賺幾個賣命錢。”賈世道說完,眼淚都已經在眶眶裡打轉了。
“……這世道,果然是夠狗日的。”我的眼睛也紅了,以前也只是在一些軍事BBS上聽說過老兵艱難生存的事蹟,卻沒有想過如今會有活生生的例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石叔,你放心吧,仁醫也是刀子嘴豆腐心,這倆孩子你就放心好了,你的工資肯定夠讓他們兩個一起上大學了。”正在爲兩個孩子撕魚乾的諸葛竹伸手擦了擦眼角,她現在的話能夠代表現在的我。
“你應該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吧。”我看着賈世道,既然要用,就不能疑,而不能疑,我的一些表面的事情他遲早會知道,既然如此,晚知道不如早知道。
“知道……說實話,一開始俺根本就不信!”話一急,賈世道連家鄉話出說出了口,我笑着搖了搖頭,的確,一個半大孩子手頭擁有過億資產,要不是我自己做的我也不信。
“可是,這是連長說的話,俺哥走的時候就告訴我,無論到了哪個時候,都得信連長的話……。”
“……嗯,從明天開始,你就先去總部報道,竹姐會陪你去,你到了哪兒,負責所有的保安的調配與訓練。”說到這兒,我意味深長的看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如果有以前兄弟部隊不服氣的,給我好好的**一下,我用人無方丟臉沒關係,可不能讓別人說諸葛健帶出來的竟然是熊兵!”
“是!”賈世道手舉起一半,就看到我的笑容,原來的憂愁也不禁一掃而空。
“這兩個孩子,還有你本人,都不是本市戶口吧。”
“是的。”
“竹姐,這戶口的事情就得拜託你爺爺跟文五叔說說吧,就說是我求他老人家了。”
我知道就是我不求,諸葛健也會求他的未玄小叔幫忙的,我只是想送個賣人情的機會給未玄爺,他老人家可是掂着我這個練武奇材很久了,既然我也繼承了白石切精通了刀勢,剩下的也就是差一些實戰的經驗,哪麼現在學他老人家的拳腳功夫也就沒多大的問題,反正白爺與張爺也點過頭。
“沒問題,我爺爺哪兒,我一句話就能夠擺平。”正從一個孩子嘴裡抽出手指的諸葛竹一臉的極端自信。
“對了,這兩個孩子叫什麼來着?”看着兩個小崽子精明的大眼,我笑着問道。
“姓賈,姐姐叫日落,妹妹叫月升。”
看着兩個孩子,賈世道一臉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