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些個東西塞進大包小袋,再把這大包小袋的東西都丟到兩個傷號的面前確實花了一些功夫。
不過這些也只是力氣功夫,說不上苦也算不上累,倒是周然卻是執意說什麼要送我下樓,於是我也就由着這傢伙下了牀陪着我們兩個到了電梯口。
“真是麻煩你了。”
“也算不上麻煩。”按下電梯鍵,我看着眼前的周然:“你怎麼不早說行文又傷了腿。”
面對我的審問口氣,周然苦笑着搖了搖頭:“他不讓我說的,說什麼要是被你這傢伙知道是趙家丫頭指使的人打斷了他的腿,你小子非取笑他一輩子不可。”
“……我是那種人嗎。”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只不過你也知道,尉子這人從小就是這樣……”周然嘆了一口氣對着我搖了搖頭:“死要面子活受罪。”
“對了,趙文卓辦的事情太不地道,我得跟她談談。”看着緩緩上升的電梯層數,我跟周然說道。
“別去了,你也犯不着跟那種不要臉的女人說什麼道理。”
“……不行,我還是得去,這是我這個做朋友該做的。”面對周然的回答,我皺着眉頭:“……有些事情,我一定得當面問個清楚。”
“……嗯,那你去吧,我先代尉子謝謝你了。”周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感激的樣子。
“謝什麼,我表哥說過,有人……”“行了行了,我知道您老那位大表哥強到沒邊,就別提他了行吧,電梯馬上就到,您老慢走,我可不再送了。”
我這一提,周然立即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耗子一般落荒而逃,看着這小子一瘸一拐的樣子,趙小丫頭捂嘴笑了一聲。
“他這人真有趣,怎麼提到你表哥就跟被霜打了一樣。”
“他啊,小時候帶着一羣人跟我那位表哥裝過橫,結果被他一個人給狠狠的揍了一頓。”我笑着解釋道:“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結果這小子回到家把事跟他爸一說,又被他爸給好好的揍了一頓。”
“他的父親幹嗎打他。”
“他爸在我外公的店裡看過好多次病,跛腳的毛病也是我外公整好的,而且張家老爺子當年可是救過他的小命,你說他爸聽到自己兒子先是做了錯事,被教訓了之後竟然還要對兩位大恩人的外孫兼孫子下毒手,能不氣到炸肺嗎。”
聽到這兒,小丫頭再次捂着嘴笑了。
“後來呢。”
“後來他爸帶着他來找我哥賠不是,說起來周然的父親也是一個不錯的人,尉行文的父親跟他是發小。尉行文的父親跟母親死了之後,尉家上下那些缺心少肺之輩都不管尉行文,他看不下去所以乾脆收了尉行文做養子。”
“這麼說起來,尉行文與周然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吧。”
“對……說實話,我也就是衝着他們兩個的情份,纔會這麼盡心盡力的幫他們。”我覺得人生在世,能有這樣的好知已好兄弟,難如登天啊。
“嗯,我也支持你這麼做。”榭恩點了點頭:“看着他們的樣子,我就好像看到一對雙胞胎兄弟一般,真是親密的不得了。”
“所以,你就先陪我去一次趙家吧。”我的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聽說你那便宜爺爺可是順着族譜跟他們認上了。”,當年趙榭恩與趙太常也是不打不相識,到後來有了假家譜更是狼狽爲奸,一老一小據說時常彼此喂招,打的是昏天地暗。
“……還不是爲了讓我在這兒生活方便一些,還有爲了那件事情道歉而認的這個幹爺爺。”小丫頭抹了抹鼻尖:“電梯到了,我們進去吧。”
出了大樓,我也就很不客氣的帶着榭恩開着自家車上了趙府大門。當然在上門之前,我與趙榭恩兩個做後生晚輩的,自然是先從禮品店找了一些禮品。
趙太常開的門,看到我帶着趙家小丫頭提着東西上門,老爺子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趙格格的父親也在,這位是連忙接過我手裡的東西,然後在他爸的指示下給我們兩個小輩泡茶去了。
等到兩邊坐定,趙老爺子一張老臉笑到起皺,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後看着我:“我知道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天有什麼事找我。”
“趙爺爺,我今天也不是找您,我是要找趙文卓。”
“……是不是這丫頭在你那兒闖禍了。”老爺子眉頭大皺:“這死丫頭,多大的人了,還一天到晚瞎胡鬧。”
“我聽說她好像要結婚了吧。”
“你小子消息還真夠靈通的。”老頭子笑了起來:“怎麼了,提起這件事。”
“嗯,我今天早上剛從深圳趕回來,就是因爲你這孫女兒昨天晚上找了一大幫子人,把我那兄弟的鋪子給砸了個稀爛。”
“有這種事情?”趙老爺子的眉頭一下子皺成了團,他看着我身邊的趙榭恩:“小恩,你陪着陸,這件事是真的嗎。”
“嗯,爺爺,我今天陪着陸回來看了看,那兩個小子一個被打跛了腿,一個被打破了頭。”榭恩自然是實話實說:“他們說是表姐找人動的手。”
“這樣,我先打個電話看看這丫頭在哪兒。”
這邊兒老爺子剛拿起電話,這大門的鈴鐺就被人按響了起來,趙榭恩自然是起身去開門,剛拉開厚百的安全門,一個曾似相識的年青人走了進來。
“爺爺,我回來了。”
這位先是給趙太常打了聲招呼,然後笑着把手上的毛線帽子套上了趙榭恩的腦袋,一邊把另一隻手上的羽絨服丟到了我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就在這位哼着小調曲兒即將步上通往二樓的階梯的時候,終於像是良心發現一般停下了腳步。
只見他先是扭頭看了一眼坐回到我身旁的趙榭恩,然後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兩個大男人就這麼互相凝視了一會兒。
“……你怎麼在我家。”這位搶先開口,眼裡全是不解的疑惑。
“新年了,來拜個年,同時找趙文卓問件事情。”我笑了笑,然後將榭恩腦袋上的毛線帽給拿了下來:“你的帽子,還給你。”
這位接住我投過來的帽子,也沒往上走,直接就走到我的對面坐了下來:“找我妹妹幹嗎。”
“能借個地方說話嗎。”看了一眼正在接聽電話的趙老爺子,我對着眼前的年輕人嘆道。
老爺子以光的速度對我揮了揮手示意沒有問題,於是我們兩個小年輕溜到了門外。
“我今天來是關於尉行文與周然的事情,你那妹妹找了些漢子,把他們兩個臭揍了一頓。”緊了緊衣領,我看着街道旁那無葉的法國梧桐說道。
這位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我說你怎麼想到來管這件事,這兩個爛人……”“我知道這人是爛了一些,但那是職業,至少我知道他們的心還是沒有爛掉的。”
這位楞了一下,然後笑容爬到了他的臉上:“你說的沒錯,那兩個傢伙的確不錯,至少我也知道尉行文那小子對我表妹是真心實意,只可惜……”“只可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都眼看着煮熟的鴨子它竟然飛起來了。”
面對我的調侃,這位一時沒忍住,很沒有面子的笑了起來。等到笑夠了,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背。
“這麼些年了,你說話還是這樣。”
“那裡,倒是你,變得都快讓我不認識了。”看着眼前的趙子陽,我很是尷尬的笑了笑。
“說實話,我有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因爲你。”趙子陽對我笑了笑,然後又嘆了一聲:“當然,這些事情以後我們有空再說,今天的事情今天先解決了,你說我妹妹找人打了尉行文,我不相信。”
“我也不信,但是尉子的一條腿,還有周然的腦袋……有些事情,還是得問問。”
“你對朋友真是沒話說。”趙子陽指了指自己:“也只有像你這樣的,纔有這包天的膽子來問我們趙家要人。”
“所以還是俗話說的好,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我打了個哈哈,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小熊貓,打開盒子遞到趙子陽的跟前:“我不抽菸,這煙是接人待客時用到的,今天碰上你也是緣份。”
“陸仁醫,你怎麼知道我會抽菸。”從裡面拿出一支菸,趙子陽用自已的打火機點上之後很是奇怪的問道。
“榭恩告訴我的。”來之前我問過趙榭恩,做爲趙府的常客,她對她的這些‘親戚們’的情況自然也是熟悉的一清二楚。
“……我這小妹妹還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這小子嘆了一聲,吞雲吐霧之間看了我一眼:“我說,那兩個小子準備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我只是來問問趙文卓,爲什麼要那麼做。”
“……說真的,我也搞不清楚她的脾氣。”趙子陽用手夾着煙擡頭望天:“爺爺也是,就知道寵着這個丫頭,我做錯了事情就是臭罵,她要是搞砸了,一句下次別這樣就對付過去了。”說到這兒,這小子扭頭看着我:“還是你小子好命。”
“我好什麼命。”我笑着反問道。
“現在就是傻子都看得出來,我這小妹妹的心思可全都在你的身上。”說到這兒,趙子陽嘆了一聲:“人比人,果然是得氣死人……但是我不妒忌你,我甚至非常的敬佩你,因爲我知道也明白,如今的這一些都是你用自己的努力與汗水換來的,你有資格也有能力享受你現在擁有的一切。”
我沒有作聲,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我不清楚,是什麼樣的力量讓他變到如今這個地步。但是我明白,他應該已經不再是我記憶裡那個終日胡混醉死夢生的傻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