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是搖光,她一邊敲,一邊低喊:“公子,公子,出事了。”
“什麼事啊?”陳秋娘有些不悅地回答。
張賜則是站起身背對着陳秋娘整理面具,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整理的,窸窸窣窣摸索着。
“公子,是大殿那邊有刺客。”搖光回答。
“大殿那邊有刺客,關你什麼事,慌慌張張的。”陳秋娘有些不悅,之前問張賜這人是否是陸宸的人,張賜也沒回答。
“公子息怒,若不是大事,小的也不敢來打擾公子你。”搖光連忙回答,那聲音聽起來似乎真的很着急。
“到底是何事?”陳秋娘翻身下牀整理衣裳,磨蹭着穿上鞋子。
“是那刺客刺殺了一位上香的香客,被人追捕慌不擇路,跑到這邊來,正好小翠跟我在井臺上打水洗臉,他來了就抓住了小翠。現在那刺客被人圍住了,小翠還在他手上,小的怕小翠有個什麼事,所以,特地來請示公子。”搖光語速很快,將整件事講了個遍。
陳秋娘一邊瞧着張賜整理面容,一邊在想這搖光身手不弱的呢。若不是很厲害的刺客,怎麼可能近的了她的身呢。
她兀自想着,張賜卻是轉過來,一張臉已經不再是英俊的張二公子,而是清秀瘦雋的開陽。
張賜的英俊棱角分明,五官不管是分開看還是合在一起看,都是那樣讓人賞心悅目,而且在張賜的身上沒有任何一點的陰柔之氣,卻也不至於陽剛太過,給人以硬漢、莽夫的印象。他就是那種恰到好處的英俊。
而開陽則是清秀雋瘦的少年,神色沉靜木訥。略帶一絲羞澀。
這會兒,張賜頂了這麼一張臉,那神情便全然是開陽的模樣了。陳秋娘一邊訝異這易容術的神奇之處。一邊低聲問:“好了?”
他點點頭,低聲回答:“開陽和搖光是葉宣的暗衛。”
“那他們怎麼說是陸宸的?”陳秋娘很是疑惑。
“這個我也不清楚。也許是葉宣認爲你跟我的關係好,若是暴露了,說是陸宸,你會比較相信。”張賜一邊說一邊在銅鏡裡照了照,覺得沒啥破綻,這才挑簾子往外間走。
“我與葉宣確實萍水相逢的交情。這喜寶怎麼就敢讓開陽、搖光來保護我呢?是你打的招呼?”陳秋娘詢問。她先前想到能讓喜寶那麼確定開陽、搖光不是壞人的人大概是張賜,因爲在柳村的那個早上,聰敏的喜寶早就看出了他們彼此之間關係匪淺。看出她對他的信任。所以,若是張賜說出他是張二公子的話,喜寶會毫不懷疑的吧?
“不是我,是陳文正。”張賜一邊說,一邊替陳秋娘理了理頭髮。
“原來是他。不過他倒是信任葉宣?”陳秋娘也很奇怪。
“這就是葉宣的厲害之處。作爲葉家的繼承人,他又怎麼可能只是個留戀蘭臺的公子哥呢。”張賜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那搖光等了好一會兒,沒見陳秋娘出來,便有朗聲喊:“公子,可是怎麼辦啊?”
“我就來。”陳秋娘回答。便大步往外走。誰知才走了一步,張賜一把抓住她,說:“北斗七子是葉家繼承人的七個暗衛。這七個人身手個個了得。普通的小毛賊是近不了搖光的身的。若是她有心,怎麼可能讓小翠被抓住?所以,搖光其實是在問你的意思要怎麼對付小翠。”
“那小翠是你的人嗎?”陳秋娘轉身問。
張賜嘆息着搖頭,說:“不是。”
“我以爲她是你的人。”陳秋娘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那日,小翠跟我說了一些話,卻是句句暗示是你的人。我還以爲是你的人。如今看來,我這身邊也不知道混雜了多少牛鬼蛇神。”
“搖光定然知道小翠有古怪。所以纔要借別人的手來對付小翠。但又沒有問過你,所以。這會兒來找你,定然是要問你的意思。”張賜也這樣分析。
陳秋娘點點頭。便是跨出門去。屋外月色朗淨,廊檐下的紅燈籠一溜兒在風中搖曳。
“公子,小翠被抓了。”搖光強調,語氣平靜。
“你功夫不弱,怎麼一伸手的事,都做不到?”陳秋娘反問。
搖光一點都沒慌張,只低聲說:“這麼沒有外人,小的便直說了,那小翠形跡可疑。上次喜寶管家就已經說了,而且亦不是二公子派來的人。小的只怕她想要對公子不利。”
陳秋娘冷笑,說:“我爲何要信任你?你的主子又到底是誰?”
搖光一怔,不由得看了一眼開陽。開陽一點反應都沒有,依舊是沉默着,看着遠處院落門口那燈火通明之處,那裡正是人影綽綽。
“公子,搖光句句屬實。我與開陽真是奉張二公子之命來保護你的。”搖光立刻說。
陳秋娘一擺手,說:“不要說了。我不認識什麼張二公子,你如今是我陳府的護院,功夫也不錯,這小翠是我的貼身侍婢,你看着辦。”
搖光抿了抿脣,說:“小的知道公子的意思了。只是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公子不再考慮考慮麼?”
“借刀殺人?”陳秋娘斜睨了搖光一眼。心裡卻是擔心這開陽可以是張賜假扮的,這搖光也可以是別人假扮的啊,她可不能有丁點的大意。
“這種方法最好,可以不用打草驚蛇。”搖光說。
“好啊。那你一會兒給我來個借刀殺人,把那靖遠殺了。”陳秋娘神色凜然。暗想若這人是朱文康的人假扮的,或者是朝廷的鷹犬,定然不會答應。
搖光當即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問:“爲何要殺那大師呢?”
陳秋娘一拂袖,說:“作爲一個護院,你如今的舉動已經不符合你的身份了,走吧。”她一邊說,一邊大步往出事地點走去。
這清泉寺也是十里八鄉的大寺廟,香火鼎盛,經常都是香客雲集。因此,這清泉寺的香客廂房是有四個院子的,香客住一宿的普通院子,住一宿的豪華一些的院子,常住香客的院子,還有一個是人數最少的院子,專門給達官貴人準備的專屬房間。
這四座院子中,最大的院落就是常住香客的院子。陳秋娘就住在這個院子最靠裡的房子裡,這房間到那院落門口,還有七彎八拐地繞過迴廊。
“你們怎麼到門口那口井去打水?”陳秋娘有些不解,這旁邊就有水井的。
“當時有人在這邊打水,我們便去那邊打水的。”搖光回答。
陳秋娘也不信任她的話,只擠入了人羣裡,那持刀的刺客一身的夜行衣,蒙了面,眼眸冷峻。他的刀就在小翠的脖頸之間,叫囂着喊:“讓開,讓開,不然我就殺了她。”
“放肆。”陳秋娘厲聲喝道。
那賊人看過來,便不悅地喝道:“你算什麼東西,乳臭未乾的小子。”
“你敢挾持本公子的人,是誰給你這麼大的狗膽?你家主子是誰?指使你來幹這種勾當?”陳秋娘朗聲喝道,鬧哄哄的院子立刻鴉雀無聲。
那黑衣人一時無語,隨即很輕蔑地說:“你這種無名小卒,乳臭未乾的小子,誰有功夫謀算你,何況你的一個丫鬟。”
“佛門淨地,搖光,開陽,看你們的了。”陳秋娘說,爾後轉身就往人羣外走。
那黑衣人沒反應過來,開陽手中的棋子已經將他的刀打掉了,搖光一躍而上,將小翠搶了過來。那黑衣人一愣神,隨即發現沒有了憑恃,立刻就想跑路,不料被早就想對他下手的傷者護衛拿下了。
小翠驚魂未定,一副嚇得半死不活的樣子,搖光將她拖回了房內。她愣了好久,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倒在地,拉着陳秋娘的衣袖就說:“謝謝公子救小翠,謝謝公子。”
“好了,沒事了,你且睡一覺。”陳秋娘撫着她的頭安慰。隨即讓搖光拿了被褥給她鋪好,讓她在那外間歇息。
待小翠睡下,陳秋娘在她身邊輕聲說:“不要怕了,那只是意外,你睡一覺就沒事了。搖光功夫好,她今晚守着你。”
搖光一聽,張大嘴巴想要反對。陳秋娘斜睨了她一眼,眼神冷漠如刀,讓她將那句話活生生地吞了回去。
“搖光你守着她。她受了驚嚇,怕夢魘了。你可要寸步不離的啊。”陳秋娘吩咐,然後轉身入屋內,才喊:“今晚,開陽守夜伺候吧。”
陳秋娘與張賜再度落座,張賜說:“你是要留着小翠?”
“我不知道她是敵是友。其次,即便是敵人,留一個耳目給敵人傳遞一點好消息也是好的啊。知道敵人的耳目在,總比不知道敵人的耳目是誰強。”陳秋娘笑了笑。
張賜亦笑了,然後才說:“你說的那個蛛絲馬跡,我想起了我家族裡的一本典籍了,那裡面似乎提到了關於跨越時空的事情,仿若我的先祖也是做過這樣的事。”“你說的那個蛛絲馬跡,我想起了我家族裡的一本典籍了,那裡面似乎提到了關於跨越時空的事情,仿若我的先祖也是做過這樣的事。”食色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