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之所以答應留下和上官雄霸單獨談談,並不是出於對他的好感,而是出於對此人的好奇。
今晚發生的事情看似偶然,可仔細想想,這世上又似乎沒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蘇樂雖然不是一個陰謀論者,可仍然感覺到今天的事情破不尋常,也許這些所謂的偶然之中存在着不爲人知的必然。
賓利車載着蘭自揚離去之後,蘇樂也給老莫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迎接自己。蘇樂謝絕了上官雄霸的邀請,他並不想重回大都會這個影響到他心情的地方,而且那種場合並不適合談事情。
於是兩人就站在大都會的門前,從他們的位置可以看到大都會閃爍的霓虹,可以看到大都會門前車來車往的景象,也可以看到那美麗嫵媚的迎賓女郎在夜色中迎來送往。
上官雄霸微笑望着蘇樂道:“你不認識我,可是我對你卻久仰大名。”
蘇樂道:“上官先生,很抱歉今晚給您帶來了麻煩。”雖然今晚的這場風波並不是蘇樂挑起,可他也無法推卸責任,在一定程度上給大都會的生意造成了影響。
上官雄霸道:“應該說抱歉的那個人是我,其實是我給你帶來了麻煩。”
蘇樂心中一怔,他以爲上官雄霸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自己在他的場子中遇到了麻煩,作爲老闆他才主動承擔責任,這樣看來此人倒是有些擔當。
上官雄霸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蘇樂爲之一驚:“我這次前來申海主要目的就是爲了見你!”
蘇樂有些奇怪地打量着上官雄霸,在他的印象中,他和這個人並沒有任何的關聯,父親的日記中也沒有留下關於這個人的任何記錄,卻不知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瓜葛?
上官雄霸看出了蘇樂的迷惘,他卻沒有馬上解釋自己的這句話,擡頭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嘆了口氣道:“我不喜歡申海的冬天,又溼又冷。我有關節炎,一到這個季節關節又癢又痛,你不會知道這種感受,我恨不能將自己的手腳都砍掉,活着對我來說是一種痛苦。”
蘇樂道:“活着永遠都要比死去幸福得多。”
上官雄霸道:“每年的冬天,我基本上都是在嶺南渡過,這十年來。年年如此。”他眯起眼睛望着大都會閃爍的霓虹,低聲道:“大都會我負責出資,不過我很少過問經營上的事情。”
蘇樂道:“您找我有什麼事情?”
上官雄霸看了蘇樂一眼,不由得笑了起來,從蘇樂的這句話中就能夠知道,他畢竟是個年輕人。還很沉不住氣,這也就能夠解釋今晚爲什麼他會和劉炳榮發生衝突,上官雄霸道:“談生意!”
蘇樂道:“談生意?”他顯得有些錯愕。
上官雄霸微笑道:“我知道現在並不是適合談生意的時候,不過我這次來申海的目的就是爲了跟你談生意,關於廣寒宮!”
聽到廣寒宮這三個字,蘇樂頓時明白了,上官雄霸顯然一直是從事這一行當的。所以對廣寒宮抱有特別的關注實屬正常。
蘇樂點了點頭道:“廣寒宮的確是我的物業!不過……”他懶洋洋打了一個哈欠道:“目前我並沒有將它轉讓出去的打算。再說今天實在是太晚了,上官先生,你說得對,現在並不適合談生意。”
上官雄霸呵呵笑了一聲:“既然蘇少覺得時機不適合,那麼咱們只能改日再談。”
老莫開着沃爾沃停在了距離他們約有五十米的地方。
蘇樂向上官雄霸主動伸出手去:“很高興認識你!”
上官雄霸和蘇樂握了握手,意味深長道:“用不了多久咱們就會再見面的。”
蘇樂上了車,老莫並沒有追問他爲何會改變主意而突然回來,只是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蘇樂身上的船長制服。在老莫看來,這身制服應該是爲狂歡舞會準備的,他自然不會想到關於這身制服背後的諸多故事。
汽車駛出一段距離之後,老莫低聲道:“如果我沒認錯,那人是上官雄霸!”
蘇樂道:“是,大都會的老闆,莫伯認識他?”
老莫當然認識。不然又怎會一口就叫出他的名字,老莫道:“他曾經是蘭花門的南方舵主,青鸞門成立之後,前往兩廣發展。立足花都,稱得上南方娛樂業的龍頭老大。”
蘇樂道:“蘭花門?豈不是和楚天嶽出身相同?”
老莫道:“不錯,他和楚天嶽可以說是當時蘭花門中勢力最大的兩個人。成者爲王敗者爲寇,楚天嶽一統神調、蘭花、紅手絹三門,在青鸞門成立之前,楚天嶽在蘭花門中的地位也就是和上官雄霸不分上下。關於這次合併,上官雄霸是不贊成的,所以他纔會帶着一些人自立門戶,不過他和楚天嶽算得上好合好散,彼此間並沒有發生流血衝突,他離去之後,將勢力範圍固守在兩廣,而楚天嶽也沒有侵佔他地盤的打算。只是楚天嶽十年牢獄,讓青鸞門的發展近乎停滯。上官雄霸在兩廣經營的這些年生意卻蒸蒸日上,又是娛樂城,又是影視公司,江湖上送他一個外號叫花都皇帝。”
蘇樂道:“大都會也是他的?”
老莫道:“大都會的具體歸屬我並不清楚,這方面的情況你可以問龐潤良,他對申海道上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
蘇樂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多數人在這個時候已經在牀上休息,不過龐潤良應該不會,這兩天他和張祖堂一起前往姑蘇料理藺朝通的後事。更何況蘇樂對他本來就沒什麼好感,打擾他又有何妨?
龐潤良的確沒睡,只是蘇樂大半夜打來的這個電話還是讓他吃了一驚,以爲申海這邊又出了什麼事情。聽說蘇樂只是詢問大都會的事情,龐潤良道:“少爺,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
蘇樂也沒瞞他,輕聲道:“上官雄霸提出想要收購廣寒宮,所以我想多瞭解這個人一些。”
龐潤良道:“少爺,大都會在申海開了有段時間了,只是生意方面始終比不上廣寒宮,也就是廣寒宮停業之後,大都會的生意突然就好轉起來,上官雄霸很少在申海露面,雖然大都會是他的產業,可一直他都將大都會交給其他人管理,他的主要勢力分佈在兩廣,此人號稱花都皇帝。”
這已經是今晚第二個人在蘇樂耳旁提起這個稱號了,蘇樂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名字很誇張啊!”
龐潤良道:“並不誇張,據說花都的娛樂場所有一半都是上官雄霸的,而且兩廣其他城市,他擁有的高級會所不下五十家,即便是在香江和葡京也有他的物業!”
蘇樂道:“既然他在那邊混得風生水起,爲什麼要將手伸到申海來?”
龐潤良道:“這個世界上哪有人嫌錢咬手?對了,我聽說大都會的租約即將到期,房主不願續租,我想這纔是他要找您合作的真正原因吧。”
蘇樂知道自己和上官雄霸肯定還會見面,只是他並沒有想到他們的見面來的這麼快。第二天一早,上官雄霸就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在上官雄霸走入蘇樂的辦公室之前,趙彩墨特地打給了蘇樂一個電話,告訴他想要收購廣寒宮的人就是上官雄霸。
廣寒宮在關門數月之後,突然之間又變成了一塊肥肉,成爲羣雄逐鹿的對象。
上官雄霸還是那副笑咪咪的樣子,雖然有兩名隨從陪同他前來,可是上官雄霸並沒有讓他們跟着自己進入蘇樂的辦公室,來這裡是爲了談生意,又不是爲了向人示威,並不是人越多越好。
蘇樂剛剛纔結束和趙彩墨的通話,看到上官雄霸在這個時間點來到自己的辦公室,蘇樂推測到,趙彩墨對他的行程掌握得是極其精確的,肯定在此之前兩人之間有過溝通。
蘇樂微笑站起身來:“上官先生,歡迎!“
上官雄霸笑道:“我就說過,用不了多久咱們就會見面,還望蘇少不要介意我冒昧登門纔好!”
蘇樂笑道:“貴客登門,蓬蓽生輝,我開心都來不及呢。”
他邀請上官雄霸坐下。
上官雄霸坐下之後,先將一幅卷軸雙手奉送到蘇樂面前:“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蘇樂笑道:“上官先生,無功不受祿,咱們纔剛剛認識,我怎麼好意思接受您的禮物呢?”他這句話一語雙關,提醒上官雄霸,我未必會答應你的要求,同時又告訴上官雄霸,咱倆的交情沒到這個份上。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個道理蘇樂早就懂得,他纔不會相信這世上會有免費的午餐。
上官雄霸道:“蘇少先看看禮物合不合心意,然後再決定收還是不收!”
蘇樂看到他信心滿滿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動,卻不知上官雄霸究竟準備了怎樣一份精心的禮物,難道他算準了自己不會拒絕?蘇樂解開卷軸上的繫帶,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