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李利翁、房凌薇、薛寶堂三人齊聚在辦公室,嚮應俊曾人質的警察部門打去了電話。而接電話的,恰恰是他任職KR事件搜查本部時期的同事,因此,就從他嘴裡套問起了有用的信息。
“哦……你說應俊啊?那可是個了不得的人啊。”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溫潤的男聲。
“了不得?”李利翁腦袋裡浮現出那日應俊狼狽竄逃的樣子,不由復問道:“你是說應俊了不得?”
“是的。”那個男人在電話那頭說道:“記得我跟他最後一次合作,當時在KR事件的搜查本部……其實那會已經大致確認了玫瑰殺手是誰,可就只有應俊他提出反對意見。能敢於堅持自己的主張,爲此不惜和主流意見相對,這本身就是一種非常了不得的勇氣。”
李利翁顯然被男人話裡前面的內容給吸引住了,忙問道:“那他提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反對意見,可以給我說說嗎?”
“這個嘛,怎麼說好呢……”男人頓了頓,說道:“是這樣的,當時我們請了犯罪心理畫像的專家進行解析工作,這樣得到了犯人的推測範圍之後,我們很快就認定了一名嫌疑人。但應俊他的調查方向,卻跟犯罪心理畫像專家推算出的方向截然相反。”
“那麼他調查的那個人是誰?”
男人說道:“當時我也問過他好幾次,但是他因爲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肯告訴我們,而他的調查筆記也怎麼都不願意拿給大家看。”
‘居然是這樣!’李利翁心中不住驚訝,看來就像他推測的那樣,應俊選擇了獨自調查,而且看情況,已經獲得了相應的成效,甚至有可能他已經將犯人給鎖定了。
然對於應俊追查玫瑰殺手的線索,卻是誰都想要知道的。
“後來,我們認定的那名嫌疑人洗清了罪名。事實說明,當時應俊的推斷是正確的,但是後來他就辭了職,這樣一來,就誰都不直待他懷疑的對象到底是什麼人物了。”
李利翁心中千思百轉,最後又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對了,KR事件的調查爲什麼會被中途取消?其中奧妙,您方便在這裡給我透露一下嗎?”
電話那頭的男人猶豫了一陣,又經由李利翁好一番的討價還價,才勉爲其難的開口道:“其實嘛……這麼多年了雖然沒什麼關係,但是我希望你還是不要和外人講……當初這樁案子之所以會被勒令停止,是因爲受到了上頭的某個大人物施以的壓力。”
“某位……大人物?”
不用說,李利翁腦袋裡立刻閃現出了一個名字。
“——徐冒勳!”
李利翁嘴裡剛跑出這三個字兒來,電話那頭就來了印證他想法的回答。
“你怎麼會知道?”男人說道:“那個大人物就叫徐冒勳,是市地方黨委書記。”
沒想到果真是他從中作梗,本來,乍看下無甚奇特的跟蹤狂騷擾事件,居然會根十三年前的連環兇殺案有關,這已經夠讓李利翁吃驚的了,沒想到現在得以,受害人的血親居然會動用權利組織案件調查,這更令人難以相信。
想到這,李利翁不由問道:“這、徐冒勳爲什麼要阻止你們調查?”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似是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以有些無辜的口氣說道:“……這種大人物的想法我又怎麼可能會猜到?”
畢竟是在自地方高官的壓力,如果那人說已經刨根問底的問到了答案,反而不合理了。更何況再怎麼說,警察都是公務員編制,言行不慎可是會丟掉工作的。
只不過,得到這個答案的李利翁卻並不是特別高興,畢竟,這樣一來他就得去找徐冒勳去詢問案件情了,意料之中的他絕對會相當不配合。
突然想起了什麼,李利翁趕忙說道:“對了,應俊的調查筆記還在嗎?”
“不在了,他辭職時也一起帶走了。似乎他非常熱衷KR事件的樣子,即使一個人也要獨自調查。”男人說着嘆了口氣,道:“哎……該說他不懂得變通好呢,還是責任心強好呢?”
他的話不無任何值得深思的地方,只是在對於應俊此人抱有莫大興趣的李利翁看來,足以讓他在意的地方還是有一些的。首先是應俊在辭職以後,是不是仍舊對KR事件在進行調查?持續進行了多長時間的調查,或者說是從來就沒有停過對於該案的調查?
而最讓李利翁感到戰禍頗豐的,是應俊辭職時帶走了調查筆記一事,因爲這正說明了他應該捕捉到了一些關鍵性線索,畢竟他沒有理由去留戀一本完全沒有思考價值的調查筆記不是嗎?
通過這段對話,李利翁也可以確認一點,那就是他之前所做出的推理,確實存在着可能性。應俊帶着調查筆記離開KR事件搜查本部,這至少說明他仍然指望着要破解這樁迷案。至於其真正想法,則需要親自跟他交談過纔有可能得知了。
“啊,今天真是非常感謝您。百忙中打擾,真的很過意不去。”說了一些毫無意義的客套話,李利翁掛斷了電話。
轉過頭來,他將剛纔蒐集到的情報,與望眼欲穿的房凌薇和薛寶堂分享了一下。
“好了,出發吧。”聽罷,房凌薇“唰”的站了起來,還說了句這樣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來。
而李利翁根本不用去問,他也猜得到房凌薇想去哪裡。也隨之拿起公文包,出了辦公室。
在夕陽的餘輝照射下,那老舊的磚頭房更顯破敗,一些人家的塑膠板屋頂上蹲立着幾隻烏鴉,發出尖銳難聽的怪叫,爲此地更平添一份淒涼蕭索之意。
像是這種老酒的排屋建築,現在在戶城已經非常少見了。那街道的盡頭,安靜的根本感覺不到有人居住的氣息,因日曬雨淋而鏽跡班班的鐵皮信箱,依然就像第一次來看見那時,被塞滿了廣告紙及沒有署名的郵件,而部分被掉落在地上的報紙,也已經被踩爛在了泥裡。
李利翁無意間瞥到門前畫着一個類似於記號般的塗鴉,那是他上次來不曾見到過的。
可能是孩子的惡作劇,也可能是之前因爲天色太暗沒有看清記號。李利翁這樣想到,但還是決定問問。
逐他指着那兒問道:“嘿,這個東西看到了沒有?誰能告訴我那是什麼?”
“這……應該是個記號吧?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怎麼就記不起來了?”薛寶堂屈就着巨大的身軀,低下了頭去看。
“那個那個……這應該是那個記號吧。”
“那個記號到底是哪個記號啊?”房凌薇瞎皺着眉頭問道。
“怎麼說呢……”薛寶堂組織了一會語言,才說到: “就是有很多送快遞的,會在經常送貨的人家門上打有記號,這樣以後找起來就方便許多了……我想這該不會就是那種記號吧?”
李利翁聞言恍然大悟,說道:“被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
而一旁的房凌薇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她道:“你們還說這多沒用的廢話幹嘛?我可要進去了!”
說着,她自高奮勇的上前敲了敲門。
三人等了一會,似乎沒有半點兒開沒的跡象。於是房凌薇又敲了幾下,這次則玉手錘得更重了點兒。
薛寶堂眼角瞥見信箱裡被塞滿的催款單,難得的出言推理道:“瞧他欠了不少債務,可能是把我們當成收賬人了,所以故意假裝不在家吧?”
這番揣測結合現實的環境,進行與想法進行聯繫,也算是教科書式的臨場推理了。對於不太擅長此道的薛寶堂來說,他做出這樣的成績,確實難能可貴。
李利翁剛想誇獎他幾句,忽然鼻子中聞到一股若隱若現的惡臭。他慫拉了幾下鼻子,又四處嗅了嗅,發現這味道似乎是從門縫裡飄出來的。
回頭一看,房凌薇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正皺起眉頭看向這邊。
“寶堂,快點把門撞開。”李利翁當機立斷的說道。
薛寶堂拍了拍他厚實的胸口,拉開一副捨我其誰的架勢,說到:“好類,這就交給我了!”
接着,只見他拔起大腳,“砰”一聲就輕而易舉的將門一腳揣倒了。畢竟薛寶堂是有些功夫底子的,而且這房子既簡陋,又老化嚴重,哪裡竟得起他迅猛的一腳?而門上掉落下來的鋼花玻璃碎片也散落了一地,只剩下那門框還孤零零的支在原地。
薛寶堂似乎沒有料到這門這麼不經揣,因爲用力過猛而一頭栽了進去,好在他反應很快,在快要臉着地時伸出手掌撐住了平衡,纔沒跌個狗吃屎。
“呦,猛將兄你可悠這兒。”李利翁難得的說了一句俏皮話,慌忙跟在薛寶堂身後。
儘管外面都沒有日落,但房間裡卻漆黑黑的。薛寶堂站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在轉過身來,擺擺手說道:“嘿,瞧老大你擔心成這樣,我沒事兒~~~像我這樣的練家子,也沒其他優點,就是皮糙肉厚。”
李利翁聞言,臉上流露出了放鬆的神情,但這表情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又緊繃住了。
“寶、寶堂……你身上……有、有血啊……”
“呃,血?”薛寶堂愣愣的看着自己雙手,臉色“唰”一下就發青了。
看樣子這個出現在夜路上足以嚇死人的大漢,是有暈血症的樣子。但李利翁關心卻並不是這些,他和房凌薇很沒默契的對視了一眼,似乎這兩個人又一次想到了一起。
“應俊的血!”兩人異口同聲的這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