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凌薇突然意識到了,對於眼前的女人,科學似乎是解釋不通的,於是轉而神情冷峻的提出了問題:“你是想說,你的解夢術與一般的解夢術有所不同對嗎?”
“是的,是這樣的。”徐若穎解釋道:“我並不是通過對所夢片斷進行分析而解夢的,而是直接進入夢中,看到將要發生的事,從而進行解夢的。”
“哇塞!那不就成先知了嗎?”聽到這兒,薛寶堂不禁骨碌着眼珠叫出了聲來。
看來他對於之前的話題仍舊耿耿於懷,但徐若穎的出現未免有些太過巧合,剛好銜接着前言,故而李利翁不由和薛寶堂對視了一樣,兩者都瞧出了對方眼裡的訝色。
房凌薇老大不滿意的說道:“嘿,你們究竟打算把這種孩子纔會說的話題聊上多長時間?預知夢這種不科學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存在,我前面不是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嘛!”
被她那種出乎尋常的強勢所壓倒,徐若穎小姐整個人都難免有些氣短,只是低聲重複着說道:“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請您相信我好嗎?”
但是,這隻能使房凌薇又將矛頭重新轉向她而已。
“好吧,既然你那麼執意說那是真的……那就請你用你的預知夢爲我占卜一回吧,怎麼樣?你這麼自信滿滿的,應該可以證明吧?”
徐若穎小姐誒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像是被房凌薇刁難壞了似的,拼命的搖着頭,說道:“這個……現在恐怕辦不到。”
這之後,李利翁幾人從徐若穎的口中得知,她原來從很小的時候就能看到預知夢了,後來卻又因爲被捲入了某樁事件,使得能力喪失。簡單的說,就是徐小姐曾經擁有利用夢境去預知未來的超能力,然而現在失去該能力的她,也只不過是通過客人所描述的夢境,結合一些入門解夢書上的知識,來含糊不清的占卜一下吉凶罷了。只不過,這樣一來就免不了經常會出現解夢失誤的情況,所以顧客羣也就相應的少了許多。
李利翁聽畢,忽然在腦袋裡閃現出了一個疑問,過濾一遍之後,很快就問出了嘴來。
“既然已經沒有那種能力了,那幹什麼不放棄解夢呢?”
這個問題非常自然且簡潔,不能經營買賣、及維修手機業務的手機店,那就不叫手機店,當然不可能會有人光顧;而不能進行準確解夢的解夢市,也不能叫作解夢師,自然也就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徐小姐還非常年輕,完全可以嘗試從就其他行業,沒必要吊死一棵樹纔對。
“那個嘛……是因爲……”徐若穎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又遲遲不見下文。
李利翁猜測,那或許是有着什麼難以啓齒的原因吧。
沉默的空氣中,只傳來沒事人葉蘭有節奏翻越報紙的聲響。
最後,是由天不怕地不怕的房凌薇,指摘似的開了口:“說到底,算命是項無需本錢、風險,及學歷的行當。會點兒冷讀術的話,即便你沒念過書也能幹得有生有色。”
她話裡的“冷讀術”,是一種算命先生及騙子們常會用到的心理技術。總的來說,其技術的使用目標,在於即便使用者對你一無所知,卻也可以通過巧妙的語言,令你誤以爲對方瞭解你的一切。在這個電話詐騙及邪教橫行的時代,人們的警惕心理已經越來越強,而冷讀術的作用,更大程度上爲騙子們打開了許多人緊閉的心靈,由中瀉露出的信息,被騙子所掌握,就能取得一系列技術成果。
總言之,雖說技術的好壞取決於使用者本身,但冷讀術乍聽之下,卻很容易給予聽者一種負面印象。
不過如果你是一名商務人士,若能合理運用該技術,相信絕對可以讓你才事業上取得一定成效。或者你是一名推銷員,可以做到投其所好、傳遞信任,同時再適當的恭維一下推銷對象,這樣很容易就能讓對方接受你所灌輸的思想了。
而說到底,本書中其實也存在着一名冷讀術的高手,那便是李利翁了。只不過他的冷讀術已經到達到了非凡的水準,故而在技術原有的基礎上產生了一些變化,在使用及實施中,出色展現了不露痕跡的大師級本色。
意識到房凌薇這話太沖人了,薛寶堂在徐小姐尚未來得及發脾氣前,先打起了圓場,他道:“算了算了,房檢事您就少說兩句吧!先不管夢不夢的事兒,對於現實中的跟蹤狂行爲,我們這些做警察的確實有義務對市民進行維護。”
由於他的聲音太大,整間辦公室內都隱隱傳來了迴音,也因此使本有些火星迸發的場面稍稍緩和了下來。
“真是太感謝您了,謝謝。”看見了薛寶堂那略帶滑稽的敬禮動作,徐若穎的臉上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這樣吧,徐小姐,今天就由咱們送您回家好嗎?”
被薛寶堂這樣一說,李利翁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到了晚上。恰好他也有確認一下徐小姐家中情況的想法,於是也出言道:“那我就跟着一起去吧。”
徐若穎不知道李利翁並非警方人員,沒想到自己竟能賺得兩名警察護送回家,頗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是坦率的點頭接受了。
葉蘭不知何時已經將報紙蓋在臉上一動不動了,李利翁向她打了聲招呼,當然,後者睡得像頭死豬,並沒有絲毫迴應。
李利翁也沒有等她迴應,便離開了辦公室,留下一臉意猶未盡的房凌薇,似乎擺慣架子的她,正在等李利翁請他協同辦案似的。然後似乎意識到了李利翁根本沒那打算,她恨恨的跺了跺腳,最終還是追了三人上去。
從警察總署開車到徐小姐的公寓,大約花了進二十分鐘。
在薛寶堂的車裡,房凌薇就像是吵架似的,仍舊喋喋不休的對車上的所有人灌輸着科學主義思想。
“——所以說,所謂的先知、預知,還有夢境,都是一種既視感狀態下產生的東西。而△◎☆▲※$,□‰X☆……”
面對副駕駛席上射來猶如連珠炮彈般的話語,薛寶堂頓感全無招架之力,他光是隨聲附和,就已經感覺到精疲力盡了。
‘房凌薇能坐在副駕駛席上,真是太好了……’雖然說李利翁覺得這個念頭有些對不起勤勤懇懇的薛寶堂,但他還是由衷的這麼認爲。如果說讓房凌薇跟自己一同坐在後座上,李利翁還真不能排除自己中途跳車的可能性。
徐若穎則露出了在超自然案件調查室裡所不曾見過的開朗面容,對同樣坐在後派的李利翁說道:“沒想到警察先生們肯相信我的話,真是太感謝了。”
她的話倒也不無道理,畢竟你去跟派出所風化組裡的人談什麼預知之類的話題,他們只有可能是略帶歉意的將你請走,或者直接打電話給精神病院。
然雖然李利翁和薛寶堂肯護送徐若穎回家,卻並不意味着這兩人對她的證言不假懷疑、全盤接受。事實上,至少對李利翁來說,徐若穎所謂的夢見未來,他是完全不當回事兒的。
轉眼到了徐若穎所住的地方,那是一棟主力在住宅街的高級單身公寓。有着歐式建築風格的外觀,李利翁依稀記得電視節目裡有對令該房產做過介紹,似乎此處頗受女性買房者喜歡。
李利翁一行下車,由徐若穎帶路,一同走進了公寓大門。
在入口處,裝飾着一些觀賞植物和抽象畫作,充滿着女權主義的感性色彩。向左手邊看去,那裡並排拜訪着集合郵箱,其側面便是大樓的傳達室。
徐若穎先是讓三人稍等一下,便走向了集合郵箱。
看着她戰戰兢兢的打開箱子,就連李利翁也不免有些緊張起來。不過徐小姐很快就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似乎那兒並沒有什麼令她害怕的東西。
“呦,小徐今天回來的真晚那。”從傳達室裡來響起了一個親切的聲音。
李利翁等人看去,一位像是管理員似的中年男人,正從傳達室小窗內探出頭來。
“啊,是的,今天晚了一些。”
聽到徐若穎的回答後,管理員把頭縮回了窗戶,從傳達室的門裡走了出來。
“呀,我瞧你在過了平時該回來的時間,所以就有些擔心那。”
徐若穎笑了笑,說道:“是這樣,我今天下班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其他的地方,所以才這麼晚。”
“那麼今天?”
“太晚了,今天就算了吧。”
這兩個人的對話,讓李利翁不知爲何浮現出一種怪異之感。至少覺得,如果這名管理員對徐若穎的關心程度,似乎有些過了;而徐若穎對他問東問西的態度,卻反常的沒有絲毫抗拒之態,反顯得有些親密。
這是管理員也注意到了徐小姐身後的三人,臉上流露出了些許詫異,問道:“你身後的這些人是?”
“哦,這幾位是警察,是他們送我回來的。”
“警察!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嗎?”管理員神色大變的問道。
徐若穎擺了擺手,苦笑着說道:“瞧您緊張的,我沒事兒~~~只是稍微有點麻煩,於是就找警察談了談。事情其實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