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一)
總的來說,吳曉宇宿舍的整潔程度,大大有出乎李利翁二人的預料。舊衣服臭襪子堆在牀上,有座小山那麼高。一些精巧的演出道具也被丟棄在房間的各個角落。粗略數了一下,李利翁驚訝的發現,吳曉宇衣服雖然只有十件不到,領結卻有數十個之多。
兩人進門的時候,吳曉宇仍然在跟蒂杜竊竊私語的樣子,似乎在排練新節目吧,全然沒有注意到有人已經光臨了他這個小天地。
“那個……吳先生、蒂杜先生,你們好。”猶豫了一下,李利翁厚顏無恥的打起了招呼。
“啊!”對於這兩人的到來,吳曉宇顯然嚇了一跳。
他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連同蒂杜一起惡狠狠地盯着李利翁。顯而易見的,他還爲法庭上被李利翁刁難的事耿耿於懷呢。
“呦喝~~~這不是李大律師麼?”
聽出了他話裡的嘲諷意味,夏蕾不由有些氣憤,卻被李利翁暗中給拉住了。
“能聊聊案情麼?”李利翁賠着笑說道。
蒂杜雙手插腰,把頭扭過一邊,說道:“李大律師在法庭上多牛啊,還有需要別人的時候嗎?”
‘現在不就需要了嗎?不然你以爲誰會來找你這個瘋子。’心裡不住的暗罵,李利翁臉上卻掛起了一副諂媚的笑容,連連點頭,嘴上道:“是是是,蒂杜先生教訓的是,蒂杜先生教訓的是。”
要知道瘋子和傻瓜可不是一個概念,李利翁這副模樣,就算是傻瓜恐怕也猜得出他打什麼鬼注意了。
意識到他有求於自己,蒂杜腰板頓時挺直了不少,一副傲然的模樣,拽的個二五八萬似的。
他說道:“不是先生,是殿下,蒂杜殿下!”
李利翁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低聲下氣,竟然反而助長了這個瘋子的氣焰。夏蕾差點就忍不住,上去想要教訓這個可惡的小人偶了。
不過李利翁是何許人也?對於吳曉宇的不合作態度,他絕對是早有預料的了。眼珠一轉,他立馬有了點子。
從口袋裡掏出那枚水晶戒指,不正是吳曉宇遺失掉的那枚求婚戒指麼?
“嘿,蒂杜殿下,你瞧這是什麼?”拿在手裡晃了晃,李利翁一臉討人厭的竊笑。
“啊!”吳曉宇和蒂杜幾乎同時叫出聲來,緊接着撲上前來,伸手欲搶。
李利翁對此早有防備,他反應奇快,長臂一展,把戒指丟給了夏蕾。
吳曉宇還想再欺上身去,把戒指給搶回來。夏蕾卻很聰明,他一手持着戒指,一手指着吳曉宇,喝道:“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我把這玩意丟在地上踩爛咯!”
吳曉宇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外表可愛嬌柔的小姑娘,竟然這麼尖酸刁鑽,頓有點大吃不消。復又瞪了一眼李利翁,心中編排道:‘這個混蛋律師,跟他在一起的全都不是好人!’
他把蒂杜狠狠的摔在地上,轟地一聲倒在了牀上,腦袋深埋進枕頭裡,連腹語也不用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說道:“好了好了,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吧,問完把戒指留下就是了。”
看來被一個小姑娘玩弄對他來說打擊很大,李利翁意識到這點,向夏蕾豎起一個大拇指。接着掏出了被撕碎的留言條,問道:“這樣東西你見過嗎?在案發當日的清晨,它就帖在食堂的留言板上。”
吳曉宇探出腦袋看了看,只一眼,他便說:“我當然知道,團長當時反應可不小呢。”
“反應不小?”李利翁敏銳的察覺到自己已經快抓住到這條線索了。
吳曉宇接着說道:“當天早上我和基伯菲爾約好了在食堂談判,他比我先到一步。我正打算也進門,卻在轉角處看見了團長。他方一進門便在留言板上看見了這東西,臉刷一下就紅了,突然一把扯了下來,猛地塞進了上衣口袋裡。”
李利翁心念百轉,又問道:“團長沒看見你,就看見了基伯菲爾?”
點了點頭,吳曉宇道:“我想是的,我是在團長走後才進食堂的。”
李利翁忽然感到腦海中繁雜的線索已經有些明朗向的趨勢了,他心中雖有無數種推測,但他明白,只要可以找到團長撕下的留言條下半部分,應該就都能一一而解了。
“把戒指還給吳先生吧。”
“哦,好的。”夏蕾點了點頭,使壞似的,故意將戒指丟給了吳曉宇。
後者嚇的跳了起來,撲在地上接住了戒指,平白出了一頭的冷汗。
李利翁也沒功夫去責怪夏蕾頑皮了,帶着她迅速離開了房間,身後傳來一陣吳曉宇的咒罵聲。
按照新得到的證言來看,團長將留言條的下半部分撕下之後塞進了上衣口袋裡,這麼說,留言條下半部極有可能仍藏在該處。李利翁也不知道房凌薇會不會回過神來,故而一路無話,急急忙忙的半走半跑的前往團長辦公室。
夏蕾看着他這樣認真的態勢,很乖巧的沒有去打擾他,一路緊隨。
不一會,兩人便到達了該地。
夏蕾正打算自高奮勇,向李利翁申請“搜查權”,卻沒想到後者已經輕車熟路的開始進行了地毯式搜索。
而李利翁的重點搜索對象,則是那衣架上的燕尾服了。精於此道的李利翁很快就從衣服的口袋裡發現了一張紙條,他立即意識到了這應該就是吳曉宇口中的留言條下半部。
這樣,嘗試着將上下兩部分拼接起來,撕破的口子果然吻合,確實是完整的留言條無誤。
“……警告殺人者,我手有握有絕定性證據,今晚十點,到宿舍前的空地上來。”看着留言條上的字句,夏蕾下意識的便讀了出來。
“今晚十點……”李利翁喃喃自語,心算到:‘留言條出現在案發當日的清晨,那其中所說的今晚十點,應該就是案發當日的晚上十點。這樣一來,豈不正巧就在案發時間麼?再者,條上提到的約定地點,也正是案發現場。’
這樣李利翁很快便搞清楚了,被害人之所以會前往空地,並非出於偶然,而是依留言條指示而去的。
將留言條收好,李利翁腦袋裡再度充斥起了無數個問號。留言者到底是誰?他又與團長有什麼恩怨?留言條中的“殺人者”指的是團長嗎?如果不是,他團長何必那麼緊張?而如果是,團長又殺了什麼人呢?
不知不覺間,順着腦袋裡的蛛絲馬跡,李利翁又轉回了宿舍前的空地,也就是案發現場。
“李、李利翁……”
“幹嘛啊?”注意到夏蕾正在扯自己的衣角,李利翁頗爲不耐的問道。
夏蕾臉色微變,指了指李利翁的正前方,顫聲道:“你、你自己看嘛……”
李利翁舉目望去,一個窈窕修長的身形出現在了他地眼前。檢察院今年頒佈的新款女子檢事裝搭配着黑絲高根,滿是成熟知性的魅力。配合着房凌薇一絲不苟的正妝,以及凌厲到足以殺人的眼神,讓李利翁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看見房凌薇着副性感的打扮,李利翁多少可以理解,爲什麼檢察院每年都會花這麼多錢設計女裝了。
‘冬季裝就這麼**,夏季裝還不知道會曝露成什麼樣子呢,不會是比基尼吧?’他不無期待的這麼想着。
如果讓房凌薇知道李利翁現在的想法,恐怕連殺他的心也得有了。
只見她臉上氾濫起了自信的微笑,說道:“看來勝負已分了呢,親愛的辯護律師。”
“你就這麼親切的喊人家,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啦。”李利翁抓住了她的語病,故作扭捏地道。
“誰、誰跟你親切啦!”房凌薇捏緊了拳頭,強忍出想要殺死這個男人的衝動。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的臉上又掛起了愉悅的笑容,繼而指着李利翁,宣言似的說道:“明天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你的醜態百出的樣子,等着瞧吧!”
她認真的模樣令李利翁驚訝不小,李利翁挖着鼻子,一臉毫不在乎的說道:“不至於吧~~~我只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律師罷了,你難道還想把我敗訴的消息傳播至全國各地不成?”
“全國?”房凌薇聞言,臉上又掛出了一抹不屑之態,並加以批判道:“你還真是一隻井底之蛙啊。”
說着,他以極爲堅決的口吻糾正道:“是全世界,你給我聽着!我將會讓全世界都看見你那副敗家犬的德行!我要你跪在我的腳下,向我低頭認錯!”
看着她腳上那雙“鋒利”的高跟鞋,李利翁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吐沫,心想:‘如果她去女王俱樂部,一定是個紅牌吧?絕對比當檢事有前途纔對。’
甩了甩頭,收起自己那些**的想法,李利翁出言道:“嘿,我瞧房檢事的樣子,應該是找到不少有用的線索了吧?”
房凌薇冷冷一笑,說道:“哼哼……看來你這個愚木腦袋也變聰明瞭不少嘛?”
‘靠,這樣一副趾高氣揚的腔調,誰都知道你牌裡藏着一把炸彈啦~~~’心裡這麼想着,李利翁嘴上說道:“可是我這邊也收集了不少有用的證據哦,明天的勝負,咱倆走着瞧唄。”
房凌薇淡淡的說道:“檢控方這裡有決定性的證物,決定性的證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你那些雞蛋裡挑骨頭的鬼把戲,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雖然不知道她話裡的“決定性證物”是指什麼,但結合之前胡少強的話來看,她所說的“決定性證人”,恐怕就是那個莫羅米了。
“現在我已經叫人去辦理傳喚手續了,等着吧,明天就給你的棺材定上釘子。”
李利翁不無好奇的想:‘爲什麼是我的棺材?被告應該是基伯菲爾纔對吧?’
面對着咄咄逼人的房凌薇,李利翁真有一種與她在法庭下一決勝負的衝動。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即便和她鬥嘴也套不出什麼有用的情報,故而隨之作罷。
說到底,房凌薇也只是一個負有天才之名的勞碌女罷了。事到如今,無論是她也好,她的師傅張長空也罷,李利翁既然站在這兒,就絕沒有退縮的理由了。
如此想到,李利翁以前所未有的嚴肅口吻說道:“房凌薇,我不管你什麼人,之前在法庭上的戰績如何。既然我敢於站在法庭這個大舞臺上,無論檢控方什麼人我都不會買帳。什麼手法都不足以掩蓋真相,這一點,明天就讓我證明給你看好了。”
顯然沒有想到,這個無賴居然還有如何認真的一面,房凌薇芳心一陣非比尋常的悸動,隨即平靜下來。
她冷笑道:“會叫的狗不咬人,這句話說的真是不錯……好了,反正我要說的話說完了,明天你就等着上死刑臺吧。”
‘我你個擦類,應該是基伯菲爾等着上死刑臺吧?’看着她消失在宿舍鐵門另一頭地身影,李利翁只能把這種糾正**吞進肚子。
轉而,他對夏蕾說道:“好了,咱們上三樓去吧,看看那個莫羅米到底是何訪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