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之前兩人商議好,先把全部心思撲在打拼事業上,暫時忘記家庭的種種,如今一切都安頓下來,也該好好考慮一下孩子的事情了。
爲了保險起見,他們首先去醫院做了一下檢查和諮詢,卻得到了不太好的消息。
“和其他的懷孕母親相比,你也算是年齡比較大的了,加上長期緊張高壓的生活對你身體和精神造成的影響和損傷,對你的受孕還是有比較大的影響的。”醫生解釋道。
“您能說得稍微具體點嗎?”佳音緊張地問道。
“簡單點說,就是你懷孕的機率比較低,而且就算真的懷上了,也不一定能保住孩子,孩子的健康還有你的健康都有可能受到不良的影響。”
佳音後退了兩步,在蘇刈的攙扶下還是站住了,“那,那我還能生嗎?”
“作爲醫生,我還是不建議你們要孩子的,不過如果你們真的決定了要孩子,還是要有個心理準備,做好最壞的打算。當然,這得看你們倆的決定了,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於你們自己。”
“好,我知道了,謝謝醫生。”佳音在蘇刈的看護下一步一步,慢慢離開了醫院。
“我決定了,要孩子。”沉默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佳音開口對蘇刈說道。
“可是你要想好,你的身體情況,我……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我不能沒有你,我要的是一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妻子,我不想讓你爲了孩子冒這麼大的風險。”如果一定要做一個選擇的話,他一定會選擇佳音。
“我知道,可我還是想試一試,醫生又沒有說絕對不可以,而且就算真的出了問題,我們現場補救也來得及啊。又不是什麼你死我活的事,我不想因爲這麼一點潛在的風險就放棄孕育一個小生命的機會。”佳音的語氣像是在和蘇刈商量,又像是已經做好了決定來告訴他。
“我還是不放心……”
“蘇刈,你要相信我。”她把兩隻手放在蘇刈的手上,用企盼的目光望着他,“就像當初我相信你,和你一起白手起家創業一樣。那其中的風險,和這個相比,只怕是只多不少吧。”
“但那不一樣……”
“好老公了,你就答應嘛,難道你不想當爸爸嗎……”
……
在佳音的一番軟磨硬泡之下,蘇刈終於鬆口了,“好吧,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旦有危險的,一定要聽我的,首先保證自己的安全,絕不能爲了孩子自作主張;還有……”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制定的各種“應急方案”基本上都沒有用上,或許是上天垂憐吧,佳音不僅以微小的概率成功受孕並且順利生產,還以更小的概率誕下了一對龍鳳胎。兩個人激動地近乎瘋狂,蘇刈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鎮靜,失控地四處亂跑,見到人就攔住對方說出這個好消息,好在醫院裡的醫生護士對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點頭應和着,再說兩句祝福的話,不過還是對他這過於誇張的舉動有些驚異,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說了。而病房裡的佳音,表現則更加令人震驚,這哪裡是一個剛生完孩子的媽媽?分明是一個遇上了天大的好事的小姑娘,又喊又叫,歡呼不已,看起來根本就不需要住院修養。
這等好消息自然不能忘了告訴式微,她急忙給式微發了一封加急電報,語無倫次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這恐怕也是她把一件簡單的事講得最複雜、最長篇大論的一次了。
很快收到了回覆,只有一個字:哦。
佳音笑笑,小壞蛋,還是你最懂我。
五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舒由一直在爲工作地點的調動而發愁,本以爲還要等好久才能得到准許,不過機會卻突然在意想不到的時候來了。這是一次出差調研,時間比較寬鬆,還可以攜帶一位親屬,如果做得夠好的話,還有可能到其中的某個地方工作,他自然要想辦法爭取到這次機會,不過其他人自然也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競爭勢必會很激烈。
論經驗,論實力,他其實算不上特別突出的,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作爲一個主攻國際研究的外國人,他的視野相對比較寬廣,或許對西歐不如本土人熟悉,但他又很巧妙地將這變成了他獨有的優勢:以一個旁觀人的角度,用另一種相對客觀的角度去考察這些,纔能有不一樣的收穫,而他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功課,把自己的初步計劃安排和各種情況的多種應對方式等都做了一個詳詳細細的彙總介紹,當然也有一個簡略版概括,而他又特別提出了式微作爲“親屬”還會憑藉自己的才能對各種起到另一種幫助,這果然起到了不錯的效果。強大的動力又激勵着他在之後的考覈競爭中努力展現自己,終於成功脫穎而出,入圍派遣名單。
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得到批准後,他立刻聯繫上式微,邀請她和他一同前往出差。一番權衡過後,又把其他的事情安排好,她便愉快地跟他去了。
不得不說,這裡的風景真的很美,無論是自然風光還是人文景觀,都彰顯出其獨特的魅力。加上濃郁的地方特色和文化氣息,讓式微對這裡愈發流連忘返。
然而,表面的安寧祥和卻不能掩蓋本質的衝突與對抗,他們對於來自東亞中國的他們似乎很是排斥,似乎打骨子裡就瞧不起他們。儘管知道在大陸和臺灣分別有一個“中華人民共和國”和一個“中華民國”,但當聽到他們這些嘲諷社會主義中國的難聽的話時,她還是將二者合二爲一,和對方激烈地辯論起來。
在林非的安排下,式微之前一直生活在一個相對寬鬆溫和的環境裡,也幾乎感受不到這種歧視與偏見的滋味,不過這次可不一樣,這邊的政治色彩很濃,對蘇中等社會主義國家極端仇視,若她只提自己來自臺灣也還好,可她偏偏又不能容忍他們污衊大陸--畢竟,那也是中國,還是她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地方。
好在舒由在這裡已歷練多時,對這種情況也早就習慣了,他把雙方分開分別勸說,將話題轉移到其他方面。不過式微似乎不太樂意,她開始覺得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這裡的大多數人還是有着明顯的排外情緒,又極端仇視她的國家,這讓她無法忍受。而這段時間以來,她也慢慢察覺出兩個民族的巨大差異:他們的個人主義思想太重,根本不去考慮整體的利益,更不用說祖父祖母教給她的那些爲人處世之道了。好在她還是顧大局的,爲了不讓舒由爲難,儘量避免開口,也努力把他們那些難聽的話當作耳旁風不去理會。只有在涉及這方面之外的話題時纔會應着他侃侃而談,文學、藝術、美學、音樂、書法,甚至是哲學、科學……不過涉及到歷史的也儘量閉口不提,在這一方面,雙方都表現得格外謙虛與大度,互相交流學習,現場展示,氣氛又慢慢恢復了和諧。
不算特別愉快的“陪親”經歷結束後,舒由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式微,他再也不要和她分開,希望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她,時時刻刻都能與她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也把自己早已準備多時的“定情信物”交給了她。
她沒有接受,因爲她還沒有準備好和他在一起。
他沒有強求,“我會把這個戒指和項鍊一直留着,直到你願意接受我的那天。但是它,”他拿出剛剛被她推回來的手鍊,“就算是當作朋友的禮物,你不能不接受吧。”不等她回答,他便拉過她的手給她戴上,“我就用它,牢牢地套住你,套住你的手,套住你的心,不讓它亂跑,直到你把心交給我爲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