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帆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的恆揚,只記得自己的雙腿,就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一樣,發軟又無力的厲害。
拖着就像是散了架一樣的身體回到家裡,她看到了自己的母親,頹廢不堪的坐在沙發中閉目休憩着。
“……媽?”
顫抖着沙啞的聲音,夏帆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的母親。
用手撐在太陽穴那裡休息的阮懿,聽到了自己女兒在喚着自己,她下意識的睜開了眼。
“……帆帆!”
啞着也是沙啞狀態的嗓音,阮懿顫抖着聲音的喚着夏帆。
看到了自己母親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夏帆幾乎是一下子就撲進了自己母親的懷抱中,以一種受了傷的小孩子一樣的姿態,縮在她的懷中,聲淚俱下的哭噎着。
“嗚嗚嗚……媽,嗚嗚……我……嗚嗚……”
心絃顫抖到根本就說不上來一句話,夏帆就那樣摟抱着自己的母親。
就好像她一不留神兒間,她的母親就會消失一樣。
感受着自己女兒的小身子哆嗦的厲害,阮懿不顧及自己一-夜都沒有休息的疲倦感,下意識的伸出手,回抱住了夏帆。
“好了,帆帆,是不是媽媽一-夜沒有回來讓你擔心了?”
相依爲命的兩母女,彼此就好像是彼此生活下去的動力一樣,阮懿完全可以想象,自己昨晚沒有回來,讓自己的女兒有多擔心!
抱緊着自己女兒的小身子,她安慰着自己這個突然變得敏感的女兒。
安慰了好久,夏帆纔在阮懿的懷中,停止了哭泣。
漸漸的穩定下來了情緒,她嗚咽着發顫的脣瓣,問着自己的母親——
“媽,您……昨晚爲什麼沒有回來?”
不知道她是至今都沒有從方信祁對她的折磨中反應過來,還是因爲她太過於擔心她的母親,她的聲音發顫的厲害。
被夏帆的話,問的心裡有些沒有底兒,幸虧夏帆眼仁被水霧瀰漫着,沒有看到她母親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複雜。
“昨天……畫廊那邊出了點兒事兒,事情發生的有些突然,我沒有來得及和你打聲招呼,就去處理那邊的事情了!”
閃爍其詞的回答着夏帆的話,阮懿整個人都是一種怔然、木訥的狀態。
她無法告訴夏帆,昨天有涼城的金牌律師隊伍,過來找她談判,以給她五百萬爲交換,駁回夏帆是夏家這件事。
“畫廊到底怎麼了?媽,您最近總說畫廊那邊有事兒,是不是……”
雖然夏帆承認她的不理智,讓她誤會了她母親消失這件事是方信祁做出來的,但不可否認的是,方信祁一定知道她的母親發生了什麼事兒,不然他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
看着夏帆一臉緊張神情的問着自己,阮懿笑了笑——
“沒什麼,就是畫廊那邊現在要被一家大型的企業收購,媽媽的那些畫,可能要被……”
剩下的話,阮懿沒有繼續說下去。
最近有很多事情都纏到了一起,就拿畫廊要被收購一事來說,就足夠讓她焦頭爛額的了,再加上夏家要駁回夏帆一事兒,她真的已經達到了一種精神狀態達到了瀕臨的狀態。
見自己母親的眼底流露出來了一種感傷的情緒,夏帆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兒。
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繪畫對於她母親的意義!
有些東西,就是有些人的生命。
他們不在意家人的反對,衆人的看法,在不順暢的道路上面堅持着他們的夢想、他們的初衷,而她的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人、。
擡起手,夏帆將自己母親眼中微微閃爍出來的淚霧,輕輕的抹擦掉兒。
“媽……如果不捨得,我們就不賣了!”
她見過她母親的那些畫作,雖然比不上那些大師,但她看得出來,每一幅畫,都有她母親的精力和情感的傾注。
這些年以來,她母親都是靠賣畫微薄的收入維持這個家,夏帆也實在是不想讓她母親的畫,就那樣被一羣不懂得藝術、不懂得欣賞的人給踐踏了,就繼續說道——
“媽,反正那些畫,他們也不會懂得你情感的流露,既然這樣,我們就把畫拿回家裡來,等有一天被有賞識的人,懂得您的時候,我們再考慮賣不賣!”
聽着夏帆的話,阮懿眼眶溼潤的更加的厲害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賣她的畫,更沒有想過將自己曾經那些用心經營的情感,被變價成了廉價的錢。
只是生活的所迫,真的讓她失去了很多、很多……
她不知道,她有生之年,她的這些畫作,還會不會被曾經那個懂她、知她的人所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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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方信祁凌侮夏帆的事情,沒有誰敢聲張出去,但這個世界上壓根就無透風的牆,楊鵬還是嘴jian的把這件事兒告訴了穆少言。
“什麼?”
聽着楊鵬告訴了他這樣驚世駭俗一樣的話,穆少言整個人都像是傻了一樣的瞪大着眼。
“好像是那個夏帆甩個方總一個耳光,具體……我也不太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
楊鵬攤開雙手,聳着肩兒,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姿態。
因爲楊鵬的話,穆少言聽得整個人思緒都亂了。
他無法想象,他所愛的夏帆,居然會遭受到了那樣非人一般對待的事兒。
“騰!”的一下子從日式間的地上站起來身子,穆少言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與楊鵬擦身而過,拉開了門滑——
“你幹什麼去啊?”
看着往門外衝的穆少言,楊鵬噤聲的問着他。
沒有回答楊鵬對自己質問的話,他換下了鞋子以後,就往外面走去。
對於突然來了情緒的穆少言,楊鵬抓了抓頭髮,嗚嗚囔囔的說了句:“還真去找方總拼命!”的話以後,拿起桌案上面的茶杯,淺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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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節泛白的把控着方向盤,穆少言將車子的車速飆升到最大。
他真的無法想象,夏帆居然受到了那個男人那樣殘忍的對待。
由此思彼,穆少言想到了那次方信祁把合作項目重新還給他的事兒。
整個人一整天都陷入到悲傷情緒中的夏帆,懨懨不歡的坐在陽臺那裡,徜徉着午後暖暖的陽光。
雖然被這個和煦又溫暖的陽光,懶洋洋的打在自己的身上,她卻絲毫感受不到暖意,相反,她感受自己的周身上下都是一股子無孔不入的寒意,鑽入到她的骨髓裡。
“叩叩叩……”
一串急促的叩門聲,驚醒了那一抹像是玻璃娃娃一樣無神、無力的小女孩。
僵硬着身子,夏帆踩着拖鞋,一步一隘的向玄關那裡走去。
通過貓眼兒,她看到了門外穆少言那一張有汗液沁透的俊臉,呈現在自己的視線中。
沒有什麼精力去應付他,夏帆將放在門把手兒上的小手,死死的握緊着,完全沒有什麼打開的意思。
遲遲不見夏帆開門,站在門外的穆少言,忍不住的開了口——
“小帆,我知道你在裡面,你開門,我和你談談!”
說話的同時,穆少言又一次叩響了門。
被那一聲聲急迫的聲音,狠狠的撞擊着耳膜,夏帆猶豫再三以後,還是僵硬着頭皮,擡手按下了門鎖。
幾乎是在房門打開的一瞬間,穆少言就撲上前來,將夏帆的小身子,緊緊的擁入到懷抱中。
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了夏帆,穆少言真的是想她想得厲害,尤其是聽楊鵬告訴了他這件事兒以後,他對她的關心和心疼,又上升了起來。
“小帆……”
就像是有好久、好久沒有見面的故人一般,穆少言摟着夏帆的力道,又緊又用力。
而一直都像是吊線木偶狀態下的夏帆,就像是沒有靈魂一樣,對於穆少言擁着她的動作,沒有任何的反應。
“放開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都是一副清冷樣子的夏帆,才動了下無力的脣,說着那蚊蠅一般沒有力氣的三個字。
聽到那有氣無力的聲音,穆少言對她的心疼更加的厲害了起來。
“小帆,不要讓我放開你,就讓我這樣的抱着你吧!”
當着恆揚所有的高層的面兒污辱她,穆少言完全可以想象那樣的場景是有多麼的yin-hui不堪,是有多麼的污辱她的人格。
聽着穆少言的話,夏帆一直都是沒有什麼反應的眉梢,下意識的輕蹙了一下。
“穆少言,我說放開我!”
清冷依舊的聲音,疏離而陌生,就好像是隔了好幾個光年遠一般,讓穆少言一時間都不敢認,這個女人還是不是那個不服輸,韌勁兒十足的夏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