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手術室那裡,鬱晚歌一眼便看見了那流滿了整個手術檯上面的鮮血,就像是匯成了小溪一樣的涓涓溪流,在流淌着。
“鬱醫生,這可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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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佳萱脈搏跳動頻率,血壓值,供血泵全部都趨於了最低臨界值,簡單來說,任佳萱想要有再活下去已經是無力迴天了。
聽到在場所有人的無奈嘆息聲,鬱晚歌心驚膽戰的走上前去。
忍着最後一口氣的任佳萱,在眸光突然看到了鬱晚歌的時候,沒有任何起伏的情緒。
看着她那不同於之前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樣子,鬱晚歌心如刀絞。
如果可以,她希望看到的是任佳萱想以往一樣跋扈刁鑽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哪怕是她甩自己幾個耳光,她也無法做到眼睜睜的看着她在自己的眼前死掉。
“……你要挺住!”
無論如何,鬱晚歌也要任佳萱挺住。
她在人世間最後的這段時間,她的父母一定要見到她最後一眼。
就在鬱晚歌滿眼都是對她鼓勵的神色時,任佳萱扯動着她已經無力的手,拉扯着她。
感覺到了任佳萱像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鬱晚歌往前傾了傾身子。
就當任佳萱附在她的耳邊,把話說出口時,鬱晚歌不可思議的瞪大眸子。
她姐姐肚子裡懷的孩子不是容霆琛的!
不可能,一定是她聽錯了!一定是這樣的!
鬱晚歌不停地在給她自己洗腦,任佳萱喜歡容霆琛,這點兒她是知道的,所以她造謠誣陷她姐姐,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更何況,現在的任佳萱已經是將死之人,思緒錯亂也未嘗不可。
她的話,不可信,真的不可信!
就在鬱晚歌不願意再去聽任佳萱的胡編亂造的時候,她又一次近乎使盡自己全部的力氣拉住她——
“你……防着她,別……別……別做第二個我!”
當她把最後一個字吐出脣的時候,攥住鬱晚歌手腕的任佳萱,指尖從她手腕處滑落,整個人就那樣死不瞑目的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屍體!
“鈴鈴鈴……”
一旁的全部醫療儀器,都在警鈴大作的響着。
看着心跳儀由波動趨於一條直線,在場所有的人,全部都沉默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鬱晚歌的心,如同被雷劈了一樣,在她的心窩那裡鑽出來一個大窟窿。
“不……”
囁嚅着無力的脣,鬱晚歌顫顫巍巍的說着那一個字。
她不信,一點兒也不願意相信,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女孩,就這樣在自己的面前,以一種冷冰冰的態度死去。
“嘭!”
手術室的門被一股蠻力推開,楊蘭鳳發了瘋一樣的闖了進來。
當她接到自己女兒內臟大出血的消息,整個人都已經是一種癲瘋的狀態。
“不……佳萱,媽的心頭肉啊,你不會死的啊!”
跪倒在手術檯那裡,楊蘭鳳不顧及自己女兒那殷紅的鮮血赤紅自己的眸,就那樣聲嘶力竭的握住任佳萱的手,一陣嚎啕大哭。
“佳萱啊,你讓媽白髮人送你黑髮人,你讓媽以後可怎麼活下去啊?啊啊啊啊!”
楊蘭鳳哭得撕心裂肺,讓在場所有的人,不由得感同身受的難受着。
追了上來的任迅平,在看到手術檯上面全部都是殷紅的鮮血,他的眸,被染紅到錯愕又震驚。
挪動着步子,任迅平直感覺除了那流着血水的手術檯是有顏色的以外,他旁邊所有的東西都是灰色的。
“撲騰!”一下子,任迅平也腳下不穩的跌在了手術臺前。
他養了十八年,叫了十八年的女兒,就這樣以一種無力的姿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任迅平痛心疾首的流下了悲傷的眼淚。
“佳萱啊……爸的女兒,爸的女兒啊!”
兩個老人兒在自己女兒的屍體前,痛哭流涕的樣子,讓鬱晚歌心情複雜的如同被石頭壓住了一樣,難受的上不來氣。
就在兩個人都失聲泫然哭泣的時候,楊蘭鳳倏地一下子就發起來了瘋。
“任迅平,你有什麼臉面在女兒面前哭?佳萱發生這樣的事情,還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推開了任迅平,楊蘭鳳頤使氣指的指着兩鬢斑白的男人。
“要不是你去找周婉那對不要臉的母女,佳萱至於賭氣的去外面住嗎?如果她沒有因爲你去外面住,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任迅平,你這個害死了佳萱的罪魁禍首!”
“啪!”
揚手,失魂落魄的楊蘭鳳猛地就甩了這個和她結髮整整十八年的男人一個耳光。
過分沉重的力道,將任迅平的臉打偏了方向。
“任迅平,你這個窩囊廢的男人!既然你能在外面胡搞,就把佳萱給我救活啊!”
“……”
“你除了在外面亂扯以外,你還有什麼本事兒啊?我楊蘭鳳嫁了你這個窩囊廢的男人,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楊蘭鳳越罵,話越難聽,而任迅平找不到任何一句反駁的話音。
楊蘭鳳說的沒有錯,如果不是自己忽視了對任佳萱的關愛,她就不會去外面獨住,也就不會鬧出來被別人害死的慘烈局面。
隨着楊蘭鳳抽風一樣發作的控訴,她倏的從地上站起來身子,然後一個箭步衝到了準備手術的工作臺那裡,拿起一把尖銳的手術刀,指向自己的脖頸那裡,猛地刺~穿——
手術刀穿插過楊蘭鳳的脖子,鮮血順着手術刀,一滴一滴的往下滑落。
看到這樣鮮血淋漓的一幕,在場所有人的眸光,全部都變得錯愕、震驚……
“蘭鳳!”
任迅平發了瘋一樣的站起身,大叫一聲,踱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就抱住了她跌下來的身子。
“蘭鳳,你這是幹什麼啊?”
“呃……我……”
喉嚨被穿破,楊蘭鳳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任何的話。
“佳萱……她……她一個人……怕……怕黑,我……我去……去陪……陪她!”
有氣無力的說完,楊蘭鳳的眼角滑落了最後一滴淚,然後合上了眼皮。
“蘭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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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蘭鳳和任佳萱下葬的日子,是個雪花飛舞的天氣。
穿着肅穆的衣着,所有人都在以一種虔誠的方式站在墓碑前。
當牧師禱告完畢後,棺槨被下葬。
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雙雙離世,任迅平還是沒有忍受住心底裡的悲愴,流下了兩行清淚。
發生這樣的事兒,任迅平並沒有打算把事情告訴任何人,連同過來觀禮的人,都是他親近的人。
寥寥可數的幾個人,突顯葬禮變得越發的冷清。
周婉給鬱晚歌使着眼色,讓她把桔花束送到了楊蘭鳳的墓碑前。
她聽說了任佳萱知道了她父親和自己當年的事情,所以鬧着脾氣,獨自一人在外住。
發生了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她自認爲自己還是有着一定的原因的。
“迅平!”
周婉走上前,在任迅平的身邊蹲下身子。
楊蘭鳳是她大學的同學,和蕭沁嵐一樣,三個人幾乎是形影不離,只是後來發生了奪愛的事情,讓她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徹底的破裂。
看着任迅平跪在楊蘭鳳墓碑前,那泫然啜泣的樣子,周婉心裡說不上來時怎麼一個滋味。
溼潤的眼圈,由任迅平那裡轉到了楊蘭鳳的墓碑那裡,淚水,不可控制的低落了下來。
“蘭鳳,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自己的兩個摯友,全部都是因爲她間接的原因死掉。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樣痛心痛肺的領悟,周婉真的感受到了。
聽到了周婉也變得低聲啜泣的聲音,任迅平顫顫巍巍的伸過來手,包裹住她的小手——
“……婉婉,事情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你……你不用自責,是我這個當爸爸,做丈夫的人無能,所以才造成了她們母女的悲劇!”
任迅平的淚水越發無力的流着,自己好不容易有的家,現在支離破碎,以後他真就成了鰥寡孤獨的一個人了。
天空中的雪花,旋轉飄零着,將冬日裡肅殺的氛圍,展現的淋漓盡致……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無比傷悲的情緒中時,容霆琛穿着肅穆的西裝,出現在了墓園。
沒有穿大衣,裡面穿着羊絨的針織衫,就像是天生的衣架子一樣,他的出現,無論穿什麼,都是萬人中最搶眼的那一個。
感受到有些微妙的氣氛,鬱晚歌下意識的轉過頭,一眼,便看見了男人那張棱角分明的冷酷臉龐,刀削般深邃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瞳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