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暇連離開都是昂首挺胸,神態倨傲。
歌月默默看着無暇離開的背影,臉上燦爛的笑容慢慢消隱了。沒有笑容的臉上,蒼白之色顯得尤爲明顯。
“嘖,原來,她連你的真實身份都知道了呢。僞裝的真好。”歌月輕笑着轉眸一瞥攬着她的聿宣,笑意中伴着點點嘲諷的意味,語氣還特別加重了“真實”二字。
歌月其實很早就料到聿宣的身份不僅僅就是一個錢多到花不光的商人那麼簡單。一個單純的商人,怎麼可能背後會有那樣一股強烈的勢力存在呢?那股勢力還特別的神秘,不可探究。一個簡單的商人是做不到像聿宣那樣“面面俱到”的。
其實,有很多事情他們都彼此心知肚明,只是他們都不去主動捅破那層糊在表面的薄紙罷了。
你說誰不想有些秘密呢?
聿宣聞言收回盯着無暇背影的目光,嘴角微揚,皮笑肉不笑,“果然是雲國長公主,不簡單。”他接着冷笑了聲,他在心中嘲笑自己居然還會在她身上找到那人的影子。她根本不配跟她相提並論呢。
“我們誰也沒有真的信過她,不是麼?”所以對於她摘下面具露出真是面目時,他們都不感到驚異。
聿宣沉默不語。
歌月攤開手掌,一塊刻着“雲和”兩字的橙色玉石呈現在了眼前。同昀雀一樣,那應該是瑤雀額前的玉石。歌月猜想瑤雀一定是被雲國之人殺害了,之後取下額前的玉石做成了這枚玉佩。怪不得在昀雀看到無暇時會如此激動,因爲它感受到了佩戴在無暇身上的玉石是屬於瑤雀的,也認定她便是殺害瑤雀兇手。
“給你,妖狐。”歌月將橙色玉石交給了聿宣,“又多了一塊。”
也許之前無暇在他們面前是故作鎮定吧,所以連自己的玉石掉了也沒察覺。不知道當無暇發覺她掉的那塊玉石便是她很想得到的東西之一,會怎樣的表情呢?
聿宣接過玉石把玩撫摩着,並默唸哪首所謂的“藏寶詩”:“今宵何處避世嫌?……瑤橙昀黃染紙鳶……”,那句詩的意思就是
指這兩隻雀額上的玉石吧?
“你當初爲何將它們取名爲‘瑤雀’和‘昀雀’?”聿宣突然問道。
“嗯?”歌月回想着當時的情景,回答,“當時我救它們時,它們腳上已經掛着名牌了,所以我就照着上面給的字給他們取名字。”
哎,只妖狐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抓住的細節啊。
“是麼。”聿宣沉吟,似在思索着什麼。
歌月將頭轉向昀雀,剛擡起腳想要邁出一步,頭便如壓了千斤重擔一般沉。
之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
直沁心脾的曦檀香幽幽地飄縈在歌月鼻尖,周身充盈着絲絲淺淺的溫暖。
歌月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牀上。
半透的乳白色繡花牀幔半遮半掩,頭下枕着被溫熱的雕花玉枕,牀頂上方懸掛着銀色香薰球,裡邊正燃着能紓解疲倦的曦檀香。
房間裡十分寧靜,令人舒心。
撐起身子,歌月擡眸輕掃一眼房間的擺設,微微扯了扯脣角。
那麼奢華的房間,單單一瞧她便知一定是那隻妖狐的。
她依稀記得在昏迷之前,她想去看看昀雀的狀況,不知,這妖狐有沒有對昀雀怎麼樣呢?
歌月略略擡手,腕間的紗布已經換了一塊新的,湊近聞聞,還有一股淡淡得藥粉香。
將被枕靠在身後的軟墊上,歌月閉上眼睛,細細品聞着千金難買的曦檀香。
那是專屬於某人身上的味道呢。
她不得不承認,其實那隻妖狐除了陰損了點,腹黑了點,狡詐了點,心眼小了點,其實那隻妖狐對她還是挺好的。她似乎不管做什麼,不管丟給他什麼爛攤子,他從來都沒生氣過。並且不管問他要點什麼,他都是有求必應,從未拒絕過。
他似乎也是這世上相對最瞭解她的人吧?一個簡單的表情,一個小小的舉動,他們彼此都能夠心照不宣。
可是,再熟知對方,他們之間似乎總還有一層薄紗輕掩着,但又誰都不
去揭開它。從而,迫使若即若離之感總浮游在他們周身。
“吱呀”一聲,房間的大門被人極輕極緩地推開,彷彿怕打擾到裡面正休息的人。
隨着輕緩的開門聲,一股似有若無的藥味探入歌月的鼻息間。
歌月輕輕皺眉,睜開雙眼。
聿宣端着一碗藥,款款走進房間。
“喝藥吧。”彎起嘴角,聿宣臉上還是掛着那抹招牌式的微笑。
聞聞這藥味,並不是自己一貫喝的那一劑。
“這藥苦不苦啊?”小臉皺成苦瓜,歌月問道。
聿宣看了眼藥湯,淺笑道,“你知不知道‘良藥苦口’這個常識?這可是我親自調製出來的良藥啊。”他的潛臺詞就是說,這碗藥是苦的。
他走到牀前,在牀頭旁的凳子上坐下,將手中的藥遞給歌月。
歌月看着黑漆漆的藥湯,光咽咽口水就覺得苦了,“這藥有沒有問題啊。你這隻死妖狐不會是想借機毒害我吧?”她扁了扁嘴,看着聿宣的眼中充滿了擔憂。
聿宣又將藥湊近了歌月幾分,“我要是想害你,你現在難道還會安然無恙的躺在這裡?能讓本公子親自來調藥的,你可是第一人。”
歌月撇撇嘴,深吸一口氣,開始轉移話題,“啊,我真是三生有幸啊。堂堂聿宣公子,不,還是堂堂毓國三皇子來親自爲我製藥,我怎麼承受得起呢。”
聿宣微微眯起了好看的眸子,似乎看透了歌月的想法,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如果怕苦,就說一聲,不必要逞能的。”
“誰說我怕苦了?”歌月嘴硬,可眼神卻出賣了自己。
她很討厭喝苦的藥。以前喝的藥她都習慣了其味道,所以並不覺得什麼。可這藥,黑漆漆的,不知道會是什麼怪味道呢。
“算了算了,給你這隻妖狐一點面子。”歌月極不情願地接過聿宣手中的碗,送至自己嘴邊。
沒有想象中的苦味,這藥入口甘而不甜,有一絲蓮子的澀香。
聿宣含笑看着歌月將藥慢慢飲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