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點着一盞昏暗的油燈,隨着氣流跳動的火焰不安分地撲閃着,努力爲房間照明。
外邊大院中,幾大把火把赤騰着火焰,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屋內微弱的光亮給吞噬掉了。屋外騷亂響動,屋內卻是一派的祥和淡然,絲毫不爲外界所幹擾。
“出去看看吧。”清朗的聲音穿透嘈雜悠悠響起,讓人聽着如鳴佩環,心悅之。
豆大的燈光打在聿宣俊美的臉上,使他此刻的表情晦暗不明。
婺妃月斜睨了眼他,將榻上的枕頭朝腦後墊墊平穩,“你自己去就好了。”
“你一直都不睡,不也是在等着湊熱鬧麼?”
微微翻了個身,妃月朝榻的裡邊側了側,不理聿宣。
聿宣見她對自己愛理不理,不惱反笑道,“主人到場,丫鬟哪有缺席的道理?”說着,還稍稍拔高點音量,讓妃月聽得無比清晰。
話一出口便見成效,就他轉身之際,妃月便從榻上坐起,滿臉的不爽,“死妖狐,你別總是來威脅這一套。你給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會通通報復回來!我可記仇呢,我定會扒了你這層虛僞的狐狸皮,讓你嚐嚐笑不出來的滋味!哼。”
聿宣聞言,依舊從容自若,淡雅的笑容絲毫未變。
的確,於人前,他似乎臉上永遠都保持這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哪怕大多的笑都只是表象,毫無溫度可言。
不過,再深謀遠慮的聿宣也不會預料到,在很久以後,婺妃月竟會真的“報復”到了他,即使那不是出於她的本意。他也會真的嚐到笑不出來的那種,痛,的滋味……
※
賓客區北面,人頭涌動,黑煙彌散。灑水聲,跑動聲,呼喊聲,此起彼伏。
“怎麼了?!”一些客人像是剛從睡夢中被驚醒過來,茫然地詢問在場的其他人。
“聽說是彥莊主的那間住所着火了!”
“什麼?人有沒有被救出來啊?”
“沒呢!看這樣子……難說啊……”
果
真。
婺妃月跟着聿宣,站在離出事點三十米開外,人羣的外側,靜靜觀望。
蒸騰烏黑的濃煙實在嗆人,火勢並沒有減退的跡象,依舊在夜風中張狂無比,宛如一條火舌,要將整間房屋吞盡。
人羣的另一頭,恆宇夜暝一身赤袍與迸射的火光交相呼應,他鎖着眉頭,也出現在人羣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瞬間隱在了琥珀色的魅瞳之中。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火終於被撲滅了。
一間院子被燒得殘破不堪,房屋就留下那些烏漆嗎黑還冒着熱氣的柱子,門窗架子,還有一團模糊的內置物品。
幾個小廝在房裡搜尋着,不一會兒便擡出了一團焦黑難辨的長條,一看便知是句被燒焦的屍體。
身爲莊主的知木灝俯身檢查了下屍體,一臉沉重,悲哀地搖了搖頭,“是彥莊主。”
衆人譁然,紛紛都在臆測彥烽的死因。
聞聲趕來的二孃和知木惠一瞥被放在擔架上面目全非的屍體,十分愕然,知木惠是一下子就躲到了二孃的懷裡,不敢再看一眼那具恐怖的屍體。
“娘,你帶着惠兒休息去吧,這事我來處理就行了。”知木灝命人將二孃和知木惠帶了下去。
不知誰將衆人的猜測帶到了一條線上,在人羣中都能聽到這樣一種聲音。
“一定是有人想害死彥莊主!”
“是啊!怎麼會無緣無故着火的呢!”
“對!這事有蹊蹺!我們之中一定隱藏着兇手!
“找出兇手!找出兇手!”
人們響應着這一觀點。
排查完現場,也證實了確實這場火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人爲的。
知木灝,擡起手,安撫着衆人難以平靜的心情,大聲道,“大家先安靜下來!”
待賓客們都安靜下來後,他又轉身命令手下,封鎖山莊各個進出口,任何人不得進出。
“大家想的沒錯,這場火災的確是人爲的!”知木灝掃視下衆人,繼續喝道
,“不過我知木灝願以自己的人格和玉瓊山莊的名譽作擔保,定會抓出這個兇手!爲了已經不幸遇害的彥莊主,也爲了我們大家的安全!”
話音落下,衆人又開始議論起來,只是聲音不是很大。
“莊主!我知道誰的嫌疑最大!”有人衝破人羣的聲響大聲喊道。
大家順着聲源好奇地尋望過去,發現說話之人是環山派掌門人何軼。
何軼走出人羣,站到知木灝的面前,面色就如衆人那般凝重,“一定是裘二良!前日我與彥莊主在莊內閒聊之時,裘二良突然出現,對彥莊主出言不遜,似是和他有深仇一般。”
裘二良在江湖上口碑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臭名遠揚了,所以如果說他是兇手,不會有人懷疑什麼。所以當何軼這麼一說,人們自然而然就將兇手定在了裘二良身上。
人們在人羣中尋找裘二良的身影,可是發現他並不在這裡。
派人去他的住所搜查,也沒發現的蹤影。
“他一定是做賊心虛溜了!”何軼握緊手中的刀,氣憤地吼着。
“我已經命人封鎖了山莊的出入口,如果他剛趁亂逃走,一定是逃不出去的!”隨後知木灝又沉了沉聲,“來人!去搜查莊內每一個角落,和莊外容易隱藏的地方,一定要抓住裘二良!”
“我願幫忙一起來抓裘二良!”何軼抱拳,一臉的嫉惡如仇。
“我也願意!”
附和的人也越來越多。
“那有勞諸位豪傑了!本莊給大家帶來麻煩,實在過意不去。”知木灝嚴肅的面容中帶着滿滿的歉意。
衆人散去,莊內緊張的氣氛越來越濃重。
“這就是你請那瘋子來宴會的目的吧?”
隨着大流離開事發地,到了無人的地方,婺妃月不冷不熱地問道。
不置可否地笑笑,聿宣從容地走着,“知我者,姬兒也。”
冷冷一笑,眉眼彎起,妃月嗤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我還想活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