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德二十三年冬,時任太子太傅的謝仁新被都察院左都御史尹洪文聯合當時的恆文公參奏通敵賣國。
當時漢國與西北的蒙古關係正處在非常緊張的時期。
雖然扎達蘭部早已歸順漢國,可是齊顏部卻依然與韓國爲敵,經常出其不意的侵擾漢國西北邊境。
而當時的昌德皇帝非常敏感,雖然謝仁新一向本分爲官,可是還是命人下旨查辦了他。
在審理謝仁新一案的時候,昌德皇帝身染重病,越發多疑,依然是太子的當今皇帝,雖有心卻無力爲謝仁新做任何事。
不巧的是,查抄謝家的時候,在謝家發現了一些來自蒙古國的書信,便坐實了謝仁新的罪名。
謝仁新自認一是清白被毀,在獄中便自盡了。
謝仁新的兄弟子侄都被流放到了很遠的南疆去了,據說在路上便死的死逃的逃,其他人則爲奴的爲奴,爲婢的爲婢。
自此之後,榮耀百年的謝家,如失去根基的大廈一般,嘩啦啦傾倒在地,只留下了一堆是與非的紛擾,漸漸的連這些也只成了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如今皇帝將這個先皇斷的案件重新拿出來翻案,衆大臣都有些不明所以。
現在正值南方水患,不斷有流民進京,皇帝不處理此事,卻搬出這個案子來,就連容宇也感到費解。
容宇對謝家的事也知道一些,自從從南部邊疆負傷重生之後,他便一直在暗暗的調查謝家的事情,但是他調查謝家爲的是蘇清。
他知道蘇清的生母謝芸原是謝家的大家小姐。
如果謝家的案子能夠翻案對蘇清也是有好處的,但是他絕沒有想到,皇帝會在這個時候將謝家的事情翻出來。
皇帝昭告天下要尋找謝家後人,第一天邊有人表明自己是謝家人。並拿出了謝家的傳家家譜。
皇帝看着跪在下面的人,翻開着手中的謝家家譜,從百年之前。一直場的二十三年,每一代的名字。所取得的成績,任何官職,都記得清清楚楚,家譜是真的。
“你是吳澤城的孩子,怎麼會有謝家的家譜?”皇帝對跪在地上的吳仕成道。
吳仕成擡頭迎上了皇帝犀利的眼神,一臉坦然的道:“草民並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而是他收養的。”
“什麼時候收養的你。在哪裡收養的你?當時你怎麼會遇到吳澤城”皇帝的身體往後面一靠,臉上看不出什麼喜怒。
吳仕成微微的遲了一會兒,道:“那時候草民的年紀還小,也是後來聽母親說的。母親與父親成親多年一直沒有孩子。想盡了各種辦法,卻依然沒有孩子,那日母親去潁州城外的寺裡上香,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個病的奄奄一息的老婆婆,在她的身邊有一個蹣跚學步的小男孩兒。母親想給老婆婆請大夫,但是被老婆婆拒絕了,她懇求母親將小男孩帶走養大,這個小男孩便是我!”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道:“當時那位老婆婆還給了母親一個包袱,母親帶我回去之後。才發現包袱裡除了幾件衣服,還有謝家的家譜,此時她才知道我是謝家的人。
本來父母不敢收養我,但是一來他們太久沒有孩子了,很喜歡我,二來他們知道只要將我推出吳家的大門,我便必死無疑,所以便偷偷的將家譜藏了起來,將我養在了身邊,因爲家譜上寫的我的名字是士成,父親便依然給我沿用了這個名字。不然,草民的名字與父同音,豈不是犯了大忌。”
皇帝聽了之後點點頭,道:“你退下吧!”
吳仕成下去之後,皇帝立馬派人去調查吳仕成的話是真是假了。
謝家的事情一出來的之後,最應該高興的一個人——謝氏,卻沒有一絲的高興。
當蘇清將這個消息告訴她的時候,她現實愣了一會兒,繼而問道:“跟你經常在一起的公主,不知道我姓謝吧!”她說完了此話之後,自己搖了搖頭道:“天下姓謝的人很多,她怎麼會知道我是那個謝家,”說完一臉緊張的對蘇清道:“你說是不是?”
蘇清有些不解的看着謝氏,感覺她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不過她現在不知道謝氏是怎麼想的,便附和的一笑道:“是!”
謝氏到了肯定的回答,臉上害怕的神情稍稍的緩了一下:“只是他們會不會調查道到蘇家來?哎——這個皇帝到底想幹嘛?”她說着說着便騰的站了起來,臉色變得煞白:“他是皇帝,什麼都有可能查的出來,我該怎麼辦?”
蘇清將手放在了謝氏的肩膀上,緩緩的問道:“母親,皇帝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其實就算他找到你也沒有關係,也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在以前只要蘇清緩緩的勸她,她的情緒便會穩住,可是這次,謝氏依然情緒激動:“我不是怕他找到我,我是怕他找到——”說到這裡,謝氏頓住了!
“皇帝要爲謝家翻案,這是好事啊!母親爲什麼如此害怕?”蘇清眼睛看着謝氏失措的臉問道。
此時,蘇清感到,站在她跟前的謝氏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瀰漫的迷霧的深潭,不論怎麼探尋,都探不到底。
謝氏撫着自己的胸,粗喘了一口氣道:“我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蘇清心裡雖然不放心,可是也只能先回了,臨出門前,蘇清道:“母親,現在父親還身在獄中,我就只有母親了。”
她說完之後便出門了,謝氏看着蘇清的纖弱的背影,步履緩慢的朝前走着,好像在擦着眼淚,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對蘇清的重要。
蘇清回到幽香園之後,便躲進了小須彌中。
長久沒有進來,她發現小須彌好像跟以前又不一樣了,她緩緩走在心河岸邊,看着清澈的河水從自己的眼前流過,有種無比心累的感覺。
她脫下腳上的鞋子,慢慢朝着心河走去當她的腳尖觸碰到心河之水的時候,只覺“嗖——”的一下就如被電擊了一般,嚇得她立馬縮了回來。
心河中的水瞬間就好像被煮沸了一般,心河兩邊的草木瞬間便枯萎了!
蘇清呆若木雞的看着這一切,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因爲她身體裡的離魂的原因。
到底離魂是怎麼一種毒,爲什麼心河中的水都解不了。
她看看手上的戒指上的鬼面,空洞的眼睛好像含了嘲諷的笑。
她心裡充滿了恐懼,不該如何是好,只有慢慢退出了小須彌中。
剛出來,便聽到丫頭道:“小娘子老太太朝着這邊來了,快去迎着吧!”
蘇清趕緊出了臥房的門。
梅紅見蘇清的臉色不太好,扶在她的身側道:“小娘子,您沒事吧!”
蘇清搖了搖頭道:“沒事!”一邊說着一邊出了房門。
她出門之後看到今天的蘇老太太,跟幾天前剛聽到蘇恆被收押時,臉色要好多了,竟有了一絲的喜色。
蘇清親自扶着蘇老太太進了房門。
“我看你的氣色也不是很好,要注意休息纔是,如今皇帝給謝家翻案了,你姨娘也可有出頭之日了。”說到這裡蘇老太太暗自看了蘇清一眼。
蘇清聽了此話,心裡不由得冷笑,只是面上不動聲色道:“皇帝是下旨給謝家翻案,可是現在母親的身份尷尬,如果讓皇帝知道謝家的大家小姐在我們蘇家做小,皇帝會不會生氣?若因此遷怒我們家可如何是好呢?”
蘇清說完笑着看着蘇老太太,。
蘇老太太聽了之後,臉上乾乾的一笑,不知道該如何再往下說好。
過了半天,纔開口道:“所以,我才找你來商量!”
蘇清聽到蘇老太太用了“商量”二字,臉上一笑道:“老太太這可折殺孫女了!有什麼吩咐,您就只說就是了,您是我的祖母啊!”
“現在你姨娘的身份暫時還不能跟皇帝稟告,不過在十幾年前那樣的情況下,我們蘇家能夠收留謝家的大家小姐,已經算是冒着很大的風險了,而且我們養了她這麼多年,若是沒有蘇家,你姨娘也許早就不在人世了。”說到這裡,蘇老太太一遲疑道:“當然這話原不該我們蘇家說,不過這卻是事實!”
蘇清一笑道:“是,姨娘其實也曾經跟蘇清說過同樣的話,她說是蘇家給了她一個棲身之所,給了她衣食無憂的生活。”
蘇老太太的眼睛一亮,喜道:“原來謝氏是這樣知恩圖報的人,這就好辦了!此話有她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
現在她缺的就是一個見到皇上的機會,其實我也想過讓大郎和至善帶她進宮可是一來他們的官職太小了,見得到見不到皇上還兩說呢,所以我想你將她帶到公主面前,有公主帶她去見皇上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蘇清聽了此言點點頭笑道:“果然祖母想的最周到了。”
“那便不要遲疑了,今天就快點去見公主吧,讓公主找個合適的時間帶謝氏進宮。”蘇老太太喜得合不攏嘴。
蘇清心裡卻不停的冷笑,果然,在蘇老太太的心裡,所有人就只有“有用”和“沒有用”之分。
只是她找到容玉之後,還沒有說謝氏的事情,容玉先告訴了一件令她震驚的事——西北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