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見了之後,也微微的有些吃驚的道:“父皇也在這裡?”說着便上去給太后和皇帝行了常禮,聽得出,容玉與皇帝的關係似乎有些疏離。
蘇清跟在容玉的身後跪地行了大禮。
皇帝盯着跪在地上的蘇清良久方道:“擡起頭來!”
蘇清聽了此言,微微的一遲疑,慢慢的擡起了頭。
皇帝原本疑惑的眼神慢慢變得有些篤定,神情卻帶着些落寞,這讓蘇清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是蘇恆的孩子?”皇帝盯了蘇清良久之後聲音低沉的問道。
蘇清低頭道:“是的!陛下!”
“庶出?”皇帝的聲音沒來由的有些發顫。
蘇清雖然不知道皇帝爲何對自己的身世如此好奇,但是依稀感覺到了皇帝此時似乎有些惱怒,於是小心的道:“是!”
不光是蘇清,就連容玉也感到了現場的氣氛有些怪異,看到她從來都喜怒不形於色的父皇,今天的臉色竟然如此難堪。
容玉心裡雖然也有些怯,不過蘇清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能看着蘇清被皇帝遷怒,便伸手扯了扯歪在湘妃榻上的老太后,求助的向她看了一眼。
老太后正玩味的看着難得會有生氣的皇帝,見到容玉的樣子之後,微微一笑,伸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此時給太后診平安脈的大夫站起了身,太后開口問道:“哀家的身體最近怎麼樣?”
太醫回道:“太后鳳體康健!”
太后一出聲,皇帝也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臉上換上和藹的笑,回身對太后道:“母后安康便是社稷之福!”
太后笑道:“都是皇帝照顧的好,哀家也希望沒病沒疲的,不分散你的經歷,也好安心處理政務。”
蘇清聽着這母子兩人的對話,難免有些太過客氣了,客氣的不像是母子。
皇帝躬身聽了太后的話。道:“母后無事,兒子便先告退了!讓玉兒陪着母后吧!”說完側頭看了蘇清一眼,出門去了。
容玉見皇帝走了,臉上的神情立馬活潑起來:“父皇走了,阿清快起來吧!”
蘇清擡眼看了太后一眼,太后慈祥的道:“起來吧!我猜玉兒說的人便是你!”說完歪頭對容玉道:“你請來的這個搶手,我可能下不過,不如便認輸了!”說完呵呵一笑。
皇帝走了之後,太后便又換上常人說話的方式,就像一個尋常百姓家的老人一般。
容玉看着蘇清與有榮焉的道:“皇祖母既然認輸了。那就幫我跟父皇、母后說說吧。我不喜歡那個番邦王子。讓他另選一個人。”
蘇清聽了此言之後,不由得愣住了,什麼番邦王子,難道這是讓容玉去和親嗎?
太后聽了此言之後。面帶難色,道:“玉兒,雖然祖母平日裡疼你,可是這是國事,我也不好插手!”
容玉一皺眉:“真不知道父皇和母后怎麼想的,幹嘛去招惹人家,大家老死不相往來不行嗎?”
太后看了容玉一眼,又看看蘇清,道:“如果你不想遵從皇帝的聖旨。那讓皇帝再變一個公主出來嗎?”
聽了此話,蘇清不由得一驚!太后的意思不會是想讓自己代替容玉去和親番邦吧!
不過雖然她心驚,臉上卻沒有露出什麼異常,重生一世,她最知道喜怒不形於色的好處。
看到容玉苦喪着臉。太后似是心有不忍,笑道:“傻孩子,不是還沒有定下來嘛!你父皇也只是有這樣的一個想法,或許人家那個番邦的王子不想跟我們和親也不一定,總不能爲了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事,現在便愁眉不展起來,要是那樣,人也不用活了,因爲終究是要死的嘛!”說到這裡,太后自己先“噗嗤”一聲笑了。
容玉被她說的也笑了。
吃過午飯,太后要午休,容玉與蘇清便告辭了。
離開慈寧宮之後,蘇清的心情頗爲複雜。
上一世她穿越而來,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的命運被別人支配,只要是她所想,便想盡辦法去爭取,直到達到目的爲止,可是結局卻事與願違。
今生她收斂了鋒芒、藏匿了智慧,只希望守候一份平淡真摯的感情,可是生活好像沒有打算輕易放過她。
今天皇帝反常的神情,太后無言的暗示,都讓蘇清感到心驚。
容玉見蘇清有些悶悶的,以爲她生氣了,走至無人處,小心的道:“阿清對不起,沒有經過你的允許便讓你來見了皇祖母,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就算我自己去番邦,也不會讓你替我去的。”
蘇清一笑,雙手拍了一下容玉的肩膀道:“我認識的容玉怎麼會輕易向生活低頭呢,我們都不去不好嗎?我們一起想辦法,讓那個番邦王子滾一邊去!”
容玉聽了蘇清極像她的語氣的說話方式以後,先是不敢相信的一愣,旋即呵呵一笑道:“你這算不算是近墨者黑了!”
蘇清一笑道:“我是近朱者赤!”
容玉似是得到了無上的表揚一般,高興的道:“嗯嗯,我也是近朱者赤,我們都是‘朱’,沒有‘墨’!”
說完以後她好像覺得那裡不對,歪頭看向蘇清。
蘇清正捂嘴憋着笑,看了她古怪的表情後,道:“你是‘豬’,我是‘墨’,我不跟你搶了。”說完跑遠了些,憋不住彎腰大笑。
容玉跑着追了過去,兩人笑作一團。
正打鬧間,蘇清忽然感到好像有一道目光朝着他們射來,她立馬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容玉也止住了笑聲,朝着蘇清看向的方向看去,原來是齊王容承朝着她們走來。
容玉將蘇清拉到了自己身後,迎着容承走了過去,皮笑肉不笑的道:“見過二哥!給二哥行禮了!”她嘴裡說着行禮,可是卻一點要給他行禮的意思都沒有。
容承似乎也沒有要與她親近的意思,回了她一個乾乾的笑,越過她特意看了蘇清一眼,嘴角一揚離開了。
容玉將蘇清送出了皇宮,看着她的馬車漸漸走遠才返回自己的錦福宮。
雖然有了容玉的承諾,可是蘇清一路上一直都在想番邦王子的事情。
番邦?不知道容玉所指的番邦是哪個番邦,是南疆、西域還是北戎。
這些年漢國一國獨大,其他能與漢國抗衡的邊國都日漸衰落,所以一直都無有戰事發生,所以也沒有送漢國公主和親的事情發生,不知道爲什麼又忽然有了與番邦王子和親之說。
蘇清正想的出神,被街上一聲嬌喝,將思緒拉回到眼前。
她撩起車簾,看到一抹橙色伴着馬蹄聲從她的眼前飛過。
在她飛過之後,後面緊接着便跟上了一個騎馬之人,越過蘇清的馬車時,不由得剎住了馬繮,一回身,正好與隔着車簾往外望的蘇清目光相對。
兩人都是一愣,旋即相視一笑。
蘇清的馬車沒有停,依然慢慢的向前行,他也便輕輕驅動胯下之馬,慢慢跟隨。
蘇清不好意思的將車簾放下,坐回到原來的位置。
跟着蘇清一起出來的梅紅,見蘇清忽然臉上變得有些微紅,不解的問道:“小娘子,是不是覺得在車裡有些悶了,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坐坐,休息一會兒再趕路?”
蘇清被梅紅問的越發不好意思。
馬蹄聲依然盡在身側,就連梅紅也察覺到了,她一撩車窗邊的簾子,正好看到含笑跟來的凌浩,不由得驚得趕緊放下。
她想了想道:“小娘子,前面有一個茶樓,我們要不要上去坐坐,在宮裡這麼長時間,奴婢一直都沒有進水呢!”
蘇清聽了,雖明知梅紅之意,卻不好不去,笑道:“瞧你說的這麼可憐,那便依你吧!”
梅紅心裡一喜,對車伕道:“前面的茶樓一停,我們喝了茶再走!”
此時,蘇清聽到凌浩驅馬向前去了。
蘇清到了茶樓,便有茶童將她帶到了一個清淨的雅間之中。
一進門便迎上了凌浩的笑臉。
“你膽子可真不小,怎麼大白天的就在外面逛遊,不怕被太子的人碰到嗎?”蘇清有些嗔怪的道。
凌浩將蘇清落在胸前的秀髮輕輕的捋到肩後,低語道:“若只能出現在你的夢裡,不能出現在陽光下,那我還有什麼資格喜歡你。”
蘇清對凌浩的話有些似懂非懂,雖然她一直隨心而動的與凌浩交往着,從來也沒有讓他給自己一個怎樣的承諾,但是心裡還是期許一份平常人的生活,只是以她的身份,決定自己的婚姻之事,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凌浩見蘇清愣愣的看着他,伸手攬着她的脖頸將她攬進了懷裡,低頭吻了一下她的秀髮,“雖然你從未提及,但我卻不能一直迴避!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給你一個想要的結局。”
她說完,放開了蘇清,低頭與她四目相對,內心極爲忐忑的壓低聲音問道:“你可願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