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柳雙雙果然帶着孫寡婦去了首飾店。首飾店的掌櫃的十分熱情,將當下最流行的樣子一一拿了出來。
孫寡婦左挑右選,柳雙雙知道,她這是想選金的。孫寡婦的手上,帶着的是自己的娘留給自己的戒指。一看到這個戒指,柳雙雙就心酸。
她跟柳史可同母異父,她將她母親留給她的最珍貴的禮物送給了柳史可的妻子。這件事兒連她自己都覺得偉大,偉大的都有些傻。
她知道家中的這些財產,往後都是人家柳史可的。在那個年代,女兒的地位是極其低下的。父親死了,首先是兒子繼承財產,沒有兒子可以有乾兒子。如果沒有乾兒子,這才由女兒繼承財產。
柳家的那些財產說好聽了,是暫時由她打理。說不好聽的,她不過是給柳史可打工。哪天柳史可不願意了,隨便踢她一腳,她便掃地出門。
可惜,她天生是個重感情的人。爲了她爹的那句遺囑,就算有一天柳史可翻臉不認人,她也要將這幾家店打點的妥當。
哎,隨便吧。誰叫自己命苦?
再看那孫寡婦,挑來挑去,說這個不好,那個不對勁的。柳雙雙在一旁不吭氣,過了一會,柳雙雙實在看不過去了,留下了十兩銀子。
“我店裡還有事兒,就按照這個價錢打吧!”她說道。
孫寡婦瞥了瞥嘴,似乎,對這些銀子不大滿意。柳雙雙真想拉着孫寡婦是手說:“你要是找有錢人,就趁早去找別人!”
柳雙雙還是忍住了,不溫不火的離開了。雖然心裡賭氣,但也不願意管孫寡婦那些事兒。往後是她哥哥跟她過日子,也不是自己跟她過日子。隨她去吧。
一回到店裡,就聽小二說,今兒一早來了兩位客人,來問雪蓮的事兒。柳雙雙當時就急了,緊着問道:“你們怎麼不把他們留下來呀?”
那位說了,人家見老闆不在,不跟我們夥計說話。不過,他們說了,明天還來。
柳雙雙不免悵然若失,可她還得沉住氣穩下心,不然,一個不小心露餡了,她就前功盡棄了。
那一天,似乎過的格外的慢。一分鐘像是一個世紀那般的長,從早上捱到晚上,柳雙雙感到自己似乎是老了十歲。
讓她心煩的事兒還在後面。
裝修的包工隊找好了,該清理柳史可他們未來要住的院子了。柳雙雙去街上尋找便宜的棉布。結果發現,物價上漲,那些棉布在她的預算裡幾乎超過了一倍。
那怎麼辦?
要想家裡的牆壁漂亮,貼壁紙幾乎是唯一的選擇。若是用普通的白灰,日子久了,牆壁上會出現一道一道的淡黃色印記。
柳雙雙跟布料行的老闆商議了半日,最便宜的布也要十個大子兒一尺。
就單裝主臥跟繡樓,至少也需要十匹布。也就是光布的錢,最少也要十幾輛銀子。柳家正遇困境,柳雙雙一兩銀子都捨不得花,這筆錢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一番討價還價,柳雙雙還是咬着牙支付了定金。誰讓柳史可是她的哥哥?他們倆的身上流着同樣的血。
那天晚上,天空很安靜。
月亮掛在了枝頭上。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在那個年代,嫦娥的故事沒有後世傳說的那般浪漫。反而,嫦娥被妖魔化,據說是與人一同設計了後裔。所以,偷吃了靈藥後,被玉帝懲罰住在了廣寒宮。
廣寒宮,即,冷宮。
兔子,主,女不貞。
所以,古籍中女子抱着兔子,是不貞潔的暗示嗎?柳雙雙猜不出來。最近一段日子,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忽然,她聽到了一陣吵架聲。
是從隔壁房間傳來,都這個時間了,孫寡婦還沒回家嗎?柳雙雙連忙掩好賬本,匆匆的走了出去。
只聽,孫寡婦高聲喊道:“她不過只是你的妹子,往後,我是你媳婦,難道,你相信妹子也不相信我嗎?我給你當家有什麼不好?你妹子能做到的事兒,我也一樣能做到。難道,她這輩子不再嫁人了?難道,她一輩子都住在家裡了?難道,我一輩子都要看着她的臉色嗎?你說,你倒是說呀!”
“你!你不要混鬧……”只聽柳史可低聲說道。
“我不依,我不依!我們的家,爲什麼要讓外人來當家?”
“她不是外人,是我妹子!”
柳雙雙冷笑了兩聲,慫了慫肩。
你瞧瞧,真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就算是方貴和,也會等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穩定下來才篡權奪位。
你瞧瞧這位,自己的一條腿還在大門兒外面呢,這就想要來嫉妒她?真好笑。
當然也不能小瞧了這位,柳史可是個軟骨頭,對媳婦的話言聽計從。往後發生什麼事兒還不一定,看樣子,她真的要爲自己打算打算了。
想到這裡,柳雙雙回屋了。
第二日一早,柳雙雙特別打扮了一下。今天是收網的日子,她的心裡特別的緊張,成敗在此一舉。拼過了今天,是天堂還是地獄,她都認了。
一大早上,沒等小夥計開門柳雙雙就在藥鋪的外面轉悠了兩圈。先是看看有沒有人踩點,見周圍沒有什麼陌生人,她才敲開了門。
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弄得像是地下黨接頭一樣。
今天的藥鋪跟平日裡沒有什麼區別,還是瀰漫着濃郁的草藥味。日子久了,對這樣的味道也不太敏感了。
小夥計們還是一如既往的能幹,掃地擦桌子跟跑堂的一樣利索。劉神醫也像平日那樣,一面捋着鬍子一面看書。
大約,留鬍子的人都這毛病,沒事兒就喜歡捋捋鬍子吧?
只有柳雙雙,不用別人說,她自己都感覺的到自己是如此的緊張。雙手雙腳冰涼涼的,在櫃檯裡面一刻也坐不住,竟像是椅子上有釘子一樣。她不停的向門口張望,只希望早一點盼到那兩個收雪蓮的人。
在柳雙雙的期盼中,接近午時的時候,只看到遠遠的兩個人走了過來。昨天的那個小夥計輕輕的對柳雙雙說道,就是他們。
柳雙雙狠狠的捏了自己一把,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