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雙雙心裡一震,方生的這番話突然提醒了她。若果方貴和生了個孩子,到時候,自己在這個家裡,還有什麼地位可言?
柳雙雙心裡一陣的恐慌,突然覺得,方生說的句句在理!
那一日,柳雙雙回到店中後,一面思索着方生的話,一面幫着柳員外算賬。可是,這帳竟像是無盡無休一般,無論如何也算不清楚。
柳雙雙心裡也在打着一個小算盤。當初,她只當方貴和是個好人,一心一意的跟着柳員外過日子。可是,現在越發覺得那女人居心叵測。
若是,她真的是一心一意幫助柳員外。這兩次,就不會讓她出醜。特別是第一次和李老闆見面時,方貴和完全可以自己去呀。爲什麼非要派她去呢?
方貴和口口聲聲說,她一個女兒家應該多留在家裡,儘量不要出去拋頭露面。原本,她只當方貴和是心疼她,心裡那叫一個感激。可是,今天經由方生一提醒,愈發覺得,方貴和這根本不是爲自己好,而是,爲了擠掉自己在爹心中的地位。從而,爲她以後生孩子,奠定一個良好的基礎。
想到這裡,柳雙雙不禁的吸了一口涼氣。應該不會有她想象的這麼複雜吧?雖她上輩子活的那個時代處處都是鉤心鬥角,可宋代人也算是民風淳樸,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情況嗎?
柳雙雙只盼望着,自己想的並不是真的。
說曹操曹操到,柳雙雙正想着方貴和之時,方貴和竟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店裡。
“算賬呢?”方貴和問道。
柳雙雙趕忙笑着說道:“娘不是在糕點莊嗎?這會子,不忙了?”
“不忙了,這不是,剛做出來的桂花糕。我盤算着,你爹爹中午忙着招待縣令,也沒吃上什麼東西。所以,送一點點心過來!”方貴和說道。
說完,方貴和將食盒擺在了桌子上,從裡面拿出了鬆鬆軟軟的桂花糕。柳雙雙趕忙接過了盤子,高高興興的給柳員外送了過去。
方貴和拿起食盒,看似不經意的輕輕的一碰算盤。“嘭”的一下,一顆算珠子掉了下來。方貴和對小五子喊道:“小五子,把食盒裡的桂花糕給大夥分了吃吧。我先走了!”
柳雙雙從樓上聽到了方貴和的聲音,趕忙匆匆跑下來。方貴和已經走出了門去,柳雙雙走到櫃檯裡,繼續計算她的賬。
那日深夜,柳員外依在牀上的軟枕上。方貴和對着銅鏡,將頭上的髮釵一根一根的摘下來,偶爾一根髮釵,拉掉了她的頭髮,方貴和皺了皺眉頭,真疼。
在看看自己的兩鬢,雖沒有斑白,眼角卻早已爬上了皺紋。哎,歲月催人老。難怪,人家說,女人的青春最寶貴。
方貴和透過鏡子,偷偷的看了看柳員外。她都這個年紀了,如果在不生孩子,以後就越來越困難。
要想讓柳員外踏踏實實的跟着自己,她就必須要給他生個孩子。若問她,這麼多的男人裡,爲什麼單單選了柳員外。她的答案非常簡單,柳員外的能力強。
別看他現在落魄,可是,她相信,早晚有一天他能東山再起。病老虎丟到貓堆裡,可它還是老虎。終究有一天身體康復時,還一樣能夠虎虎生威。而貓呢?別看都說貓是老虎的師傅,可是,它終究成不了老虎!
方貴和挑男人,一不挑長相,二不挑錢財。她是用未來半生去賭,賭她下半輩子的幸福。她雖不像柳史可那樣嗜賭如命,甚至,她這一輩子連骨牌都沒碰過。可是,她的賭注永遠都比柳史可要來的刺激來的驚險。
倘若,真的有一天,她有了這個男人的孩子。那麼,誰能來繼承這男人的財產呢?
方貴和微微一笑,明天,是美好的。
“對了,雙雙今天累壞了吧?我看,她算賬算的很辛苦呢!”方貴和回過頭去,對柳員外說道。
柳員外伸了個懶腰,抓了抓頭髮。
“我看,以後這賬還是你親自算吧。今天我送個桂花糕的功夫,雙雙就來來回回的算了兩三次。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她會累壞的!”方貴和一面說,一面鑽進了被窩裡。
柳員外伸手摟住方貴和的肩膀,笑着說道:“謝謝你這個做孃的關心!”
方貴和揚了揚下巴,笑着說道:“那是自然,我對雙雙一向都當是親女兒一般的疼愛。倘若,有一天她嫁人的時候,我要給她備下一份大大的嫁妝呢!”
柳員外感激的點了點頭,那一隻手將方貴和抱的更緊了。
“這個家,多虧有了你。自從你來了,咱們家生意上的事兒,你能幫我分擔。這種的大大小小的事兒,你也幫着我。過去,雖有雙雙,但她終究是個孩子。你來了,真是成了我的左膀右臂,謝謝你!”柳員外的語調裡,除了感激就是感激。他那感激的聲音,在他喉嚨的震動下,竟有一絲的顫抖!
方貴和一頭扎進了柳員外的懷中,微笑着說道:“老爺,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這般的客氣?貴和也幫不上老爺什麼,輪生意,都是老爺在操心。貴和只是做做小工,輪家裡,都是雙雙在掌管着。我都是在吃現成的,這丫頭,也難爲她了,纔多大?這麼一個家,裡裡外外都需要她張羅!”
“哎……是呀,這兩年,可是委屈了雙雙。我合計着,等到生意穩定下來,咱們重新買地蓋房子以後,就讓雙雙在家裡就好。不要出去拋頭露面了,終究,她只是個女孩子!”柳員外說道。
方貴和心裡一陣的歡喜,她終於等到了這句話。
“哎,慢慢來吧。這路還很長呢!”這句話像是對柳員外說,也像是,對她自己在說。
夜,漸漸的安靜了下來。天邊星星似乎也睡着了,早已經閉起了眼睛不肯眨一眨。巷子裡,時常傳來一聲兩聲的犬吠聲,越發的顯得夜晚的空曠與寧靜。
方貴和躺在柳員外的懷中,她的嘴角掛着一絲絲的微笑。這微笑,是對明天、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柳雙雙是遲早要嫁人的,柳史可是塊廢物。往後,那偌大的家產會屬於誰呢?
當然,是要屬於她肚子裡那個,還沒有孕育的小毛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