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道:“那朕再問你,作爲君王,如何以善積善,寬以待人?”
藍月有些許慌張道:“奴婢不曾想過君王所想,無法爲皇上分憂。”
皇上輕笑道:“那現在朕就賜你特權,準你站在君王的角度來想,看你能如何想?”
藍月沉思片刻道:“是,既然皇上特赦,那藍月就再胡言一番:至於積善,當站在百姓的角度,爲百姓落實實事。至於待人,那就要無論殺傷賞罰均要秉公處置,不徇私枉法。以上即可。”
皇上頻頻點頭,露出笑意。
藍月又補充道:“當然,奴婢認爲作爲君王是天下最辛苦之人,要爲天下百姓着想,要爲江山社稷着想,每天必當非常忙碌辛苦,本就已經是付出最多之人,所以剛纔奴婢所說,您已經做得非常好了。”
皇上道:“這算是你對朕的點評?”
“奴婢不敢。”藍月跪下,生怕惹怒了龍顏。
“朕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快起來吧!”皇上說。
“謝皇上。”藍月站起來。
皇上又說:“你現在在浣衣局做事?”
“是!”
“也是爲難你了,一個千金小姐去浣衣局做事可做的來?”皇上到椅子上坐下。
“回皇上,奴婢做的來。雖然奴婢以前是養在深閨,但是從小也不是嬌生慣養,自知,年輕時吃苦不算苦,老來安樂纔是福。”藍月乖巧的說。
“哈哈……”皇上貌似龍顏大悅道:“沒想到你一介女子見解還非常獨到,毫無一般女子的嬌氣做作。”
“謝皇上誇獎。”藍月恭敬道。
“這樣,朕的藏書閣缺個人照看,朕就調你去藏書閣打掃。”皇上說。
“謝皇上。”藍月謝恩,她知道,浣衣局本是宮中最苦的差事,不關調去何處都是皇上的恩賜。
皇上應聲:“嗯,起來吧!”
藍月站起來有點不好意思的說:“皇上,奴婢還有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皇上道。
“奴婢有個妹妹。名藍夢,跟奴婢一同在浣衣局當差,現在若是我離開,怕妹妹一人……”
“朕知道了,沒想到你心胸如此寬廣,如果朕沒有記錯,她當時可是破壞了你參加選秀,你不恨她反而處處爲她着想,實在不是一般女子。”皇上沉靜道。
“皇上過獎了,奴婢並沒有心胸寬廣,只是,我這妹妹本就單純毫無心機,有些事也不是她的本願,反倒我擔心她總是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好,我自會安排。”皇上說。
“奴婢,再次謝過皇上。”藍月又謝道。
那天,藍月沒有想到,去了一趟常德殿,人生的機遇便有發生了改變。
或者是夢雨去後宮伺候而下場慘烈,或者因爲李嬤嬤剛剛出事,浣衣局的宮女們對藍月去藏書閣的事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原本對夢雨的羨慕嫉妒恨,變爲了你去送死的慘烈。
藍夢拉着姐姐的手說:“姐姐,你走了我怎麼辦?”
藍月笑着拉着藍夢說:“我已經懇求皇上,我想她會對你做出最好的安排的。”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開。”藍夢說着開始抹眼淚。
藍月安撫着她說:“我們總會分開的,不可能永遠待在一起。以後你要學會忍耐,在皇宮切不可衝動。”
“我知道了姐姐。”藍夢忍住眼淚。
“其實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如果有事就想辦法通知我,知道嗎?”
“嗯”藍夢用力的點點頭接着說:“姐姐,夢雨的下場那麼慘,你去了後宮也要處處小心。”
“放心吧,藏書閣不算後宮,它是前朝和後宮搭邊的地方,比後宮的是非少。”
藍夢點點頭和藍月擁抱。
藍月的臉背對着藍夢,眼睛溼潤了。因爲藍夢不知道自己並不是她真正的姐姐,也沒想到自己會收穫一份別樣的姐妹情。
第二日藍月收拾好包袱,該去藏書閣報道了。
浣衣局的姐妹也像上次送夢雨一樣,將她送到門口。
只是這次大多是一幅你要珍重的表情。
此時從遠處走來一個人影,走進了一看是一身素衣的白塋,白塋見這陣勢不明所以。
他走到藍月身邊問:“藍月姑娘你這是?”
藍月客氣的說:“白御醫,我就要離開浣衣局去藏書閣了。”
“哦!”白塋想了想又道:“這也算是好事,至少手不用每日紅腫了嘛!”
“就是,就是。我們姐妹就沒有這等好事。”
“可不是啊!我們就是受苦的命。”
浣衣局的宮女向來很少見到男子,何況是像白塋這般帥氣的年輕男子,所以話也多了起來。
白塋只是跟其他的宮女笑笑然後轉身跟藍月說:“本來今日我是給你送藥膏的。”
白塋說着拿出一罐藥膏,遞給藍月說:“上次看你的手凍傷的厲害,就回去研製了這個,你可以拿着用。”
“謝謝,您真是太客氣了。”藍月說。
“沒什麼,我都是看莫凌天的面子。”白塋笑笑,笑的有些腹黑。
“啊?”藍月顯然愣了一下。心裡想着這跟莫凌天有什麼關係?但是面上還是說了句:“謝謝!”
“那我不打擾你了,我先告辭。”白塋做了一個揖,然後正要退去,卻又迎來一人。
這人是德總管身邊的小太監小勝子,是上次送藍月和藍夢來浣衣局的人。
“呦,白御醫也在呢?”小勝子比較冠冕堂皇的跟白塋笑着說。
“路過而已。“白塋簡單大方的回答。
“嗯嗯,那就一起聽聽聖旨吧!”小勝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好!”白塋走到藍月的旁邊,同其他的宮女一同跪在地上,傾聽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因浣衣局李嬤嬤作風不良已撤去浣衣局嬤嬤掌事職務,現因浣衣局無人掌管,念及浣衣局宮女藍夢,年輕聰慧,特讓其擔任掌事姑姑,欽此。”
聽完聖旨,大家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然後大家站起來,藍夢一頭霧水的接了聖旨。
“姐姐,這是怎麼回事。”藍夢糊里糊塗的問。
藍月沉思道:“看來這是皇上安排的,你就暫且接下這個差事,以後更要萬事小心。”
“藍月姑娘,皇上命我宣讀完聖旨就帶你去藏書閣。”小勝子打斷了看起來還想繼續說話的藍夢。
“姐姐……”藍夢依依不捨。
藍月拍了拍藍夢的手,笑着跟她點點頭然後跟着小勝子去了。
藍夢,手裡拿着聖旨,無措的站在那裡,自從入宮以來,她還未曾離開過藍月,她打從心眼裡要已經接受了她就是自己最親的姐姐。
看着藍月的身影越走越遠,她的內心是恐懼的,後來她再次見到藍月的時候告訴她,那時候她的心情有些絕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該怎麼做一個掌事姑姑。
但是,正因爲沒有藍月的日子,才練就了她一身在宮中絕處逢生的本領。
再說,藍月跟着小勝子走過後宮來到與前朝相連的邊緣。
小勝子指着一個兩層的小樓對藍月說:“這就是藏書閣了。”
藍月看向藏書閣,它與旁邊的建築完全不相同,旁邊都是琉璃瓦,紅磚牆。而藏書閣卻是青磚牆,青磚瓦。
毫無宮廷的氣派,這是藍月的第一感覺,但是就是這種質樸讓她覺得有些親切。
她走近,看見上面黑底金字的面額寫着“藏書閣”幾個大字。只覺得這字跡蒼勁有力,字體圓滑。
“這字是太上皇在建造藏書閣的時候親自提的。”小勝子見藍月看着匾額,於是告訴她。
“哦!”藍月答應了聲,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停下來,於是就趕緊進了藏書閣。
進去之後先是一個院落,院落不小,竟還種了一些奇花異草。
有一些藍月都叫不上名字,有些開了小花,有些長了花骨朵。
“沒想到這冬天還有這麼多花草長的茂盛,還能開花。”藍月感嘆了句,這種景象她真的從未見過。
“是啊!這裡是宮中的奇觀,很多花草在這裡都能得到最好生長,這裡面的花草很多是太上皇留下的,又很多都是太子殿下和世子爺去各地採集民風的時候帶回來的,御醫們說有很多都有藥用價值,皇上就令人種在這藏書閣。”小勝子適時的講解着。
“原來是這樣,古書加上奇珍,此處當乃寶地。”藍月微笑道。
小勝子也笑道:“藍月姑娘說的好,此處就是寶地,皇上讓你來藏書閣實屬對你破例。”
“此話怎講?”藍月問。
“這就是皇上給我塞進來的丫頭。”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藍月的問話。
藍月聞聲望去,見是一位年過古稀的老頭,他白色的頭髮,白色的鬍子,還有白色 的眉毛。看起來並不像一般的宮中太監,倒挺像江湖中閒雲野鶴之人。
小勝子見了此人,神態恭敬,底首道:“奴才小勝子給安老爺請安。”
“嗯。”老頭點點頭,一身白衣讓他有些脫俗。
藍月也跟着小勝子的話屈膝行禮道:“奴婢藍月,參見安老爺。”
雖然藍月心中納悶,着安老爺到底是何許人物,皇宮之中不是除了皇室的人就是太監跟宮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