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德容殿裡,宮女們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待選的秀女都站在殿前,排好隊,等待被選。
只見她們個個妝容精緻,亭亭玉立。身上的衣着也件件名貴,彰顯她們的氣質非凡。這些秀女個個都是人中翹楚,鳳中之凰。
皇后第一個來到德容殿,以前皇上選秀皇后也是要參加的,她會幫着皇上,選出德容兼備的後宮佳麗,但是那時候她雖然表面帶笑,內心卻憤恨不已。
但今兒卻今非昔比,今天是爲太子選太子妃,那便是在選兒媳婦。所以在太子開選之前她還是要先一一過目,先替皇兒甄選一番。
她從第一排第一個開始逐一打量,雖然這些女子漂亮,但是在皇后面前還是青澀稚嫩,沒幾個能入得了皇后的慧眼。若是給皇上選妃,她倒是會選幾個看起來清純無慧的,但是給太子選那就要細細斟酌了。
有幾個看的還可以的,皇后都問了家室和姓名。直到走到莫相珍的面前,皇后倒是眼前一亮。
“你是誰家的?”皇后冷然問道。
“啓稟皇后娘娘,民女莫相珍,是莫將軍的女兒。”莫相珍巧笑嫣然,衝着皇后微微笑笑便低下頭去。
“嗯,今年十幾了?”皇后又問。
“回皇后娘娘,珍兒今年十七。”相珍道。
皇后點點頭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便繼續往前走去。
一直走到選秀女子的盡頭,皇后才停下來輕聲問:“怎麼不見方藍月?我記得在花名冊上是有她的。”
麗萍姑姑站在一邊道:“應該有啊!但是怎麼沒看到?若是沒來那可是欺君之罪。”
皇后哼了一聲,未說話便先一步走出了殿門。
麗萍姑姑緊跟而上問道:“皇后可是看上了哪家女孩?”
皇后翹着黃金甲套的手指,一步一扭的豐盈身姿充滿貴氣。她氣定神閒道:“我看那個莫相珍倒還有點意思。”
“那女孩看着長的水靈秀氣,秀外慧中,娘娘倒是好眼光呢!”麗萍姑姑道。
“那只是其一,她是皇上身邊得力大將,左將軍莫賢的女兒,世子莫凌天的妹妹,這纔是重點。”皇后道。
麗萍姑姑聽後臉色大喜道:“她竟是這等身份,那可是太子必選之人呢!”
“嗯,所以,那個藍月沒來也算做出貢獻了!到時候皇上處置的時候,我興許還會幫她求求情。哼!”皇后譏笑道。
太子一直喜歡藍月,她最清楚不過了,可是那藍月的出身不好,本是庶女不說,她父親也就是個三品鹽御史,本身就是個文職,還不管朝政,外公雖是個大學士卻已告老還鄉,所以,從身份上就敗下陣來。
此時,已有幾位貴妃到來,其中米貴妃是一個看起來珠圓玉潤的肉感型美女,她一笑起來的時候,兩腮上的一對酒窩甚是迷人。
另一位有着嫵媚之美的便是靜妃娘娘,她看人總是掛着三分笑意。
“參見皇后娘娘。”衆人一起向皇后行禮。
皇后立即擺出她高高在上的後位之資,隨意的擺了擺手道:“都到側位上坐吧!”
幾位貴妃便一起進去德容殿,所謂側位就是秀女所站的大殿兩側擺出來的椅座,上位是皇上、皇后的位置,而太子在皇上之下有一個單獨的座椅。
緊接着太子和皇上一同前來,皇上一邊走一邊教誨太子,選妃要慎重,要選德才兼備的女子。
太子謙恭的答應着,心裡還是竊喜,終於可以見到藍月了。
這邊選秀即將開始,而另一邊卻已是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了。
方大人、大夫人以及林媛如都已經知道了藍夢的作爲,方大人氣的手都發抖,怒火攻心,一口血噴涌而出,嚇得大夫人手忙腳亂的前去照顧,方大人反手一推將大夫人推倒在地怒道:“這就是你教導出的好女兒。”
大夫人縱是有萬千委屈,此刻也無話可說,自己也是被藍夢氣的不得了。
方永勝將母親扶起來,卻也沉默不語。
“這下,我們定是欺君大罪,必將株連九族。”方大人真是欲哭無淚。沒想到自己會敗在自己的女兒手裡,真是教子無方啊!
正在大家都六神無主的時候,藍月卻冷靜下來說:“依我看,現在選秀應該還沒有結束,我應該立刻進宮說清事實,我們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方大人第一個反應過來道:“對,你現在馬上去,如果沒結束,依照太子對你的情誼,他一定會選你,到時候我們就能將功贖罪。”
藍月淡然一笑,沒想到事情會到了這個地步,她竟那麼期待太子還在等她,還會選她。如此利用太子對自己的感情,雖然心中不願但畢竟方家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攸關。
“我騎馬載你。”方永勝說完就匆匆備馬。
就這樣,方藍月沒有來得及梳洗裝扮,沒有來得及換衣服,就急匆匆的上了方永勝的馬,二人朝着皇宮疾馳而去。
馬兒在路上飛奔,卻遇上了迎面而來的花轎。
那花轎有八人擡,轎伕個個身穿大紅的衣裳,前面有人舉着喜字的牌匾,有丫鬟不停地灑下寓意着幸福的花瓣,有樂夫吹着嗩吶吹奏出喜慶的樂曲。
接親的隊伍擋住了方永勝的馬,但是此時此景,藍月進宮那是火急火燎的大事,半點耽誤不得,就算是弄亂接親隊伍那也無所謂。
但是,待他看清接親的男子是誰的時候,永勝只好暫時停下,退到一邊等候他們先過。
藍月也看見了接親的隊伍,當然也看到了那個騎着高頭大馬,滿面春風的男子。這個人竟是莫凌天,他一身新郎的喜服,頭戴新郎的喜帽。
他要成親了,竟然這麼快,竟然和太子選妃是同一天。她竟然全然不知,即便是知道也是用這樣的方式。
藍月從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情境下相遇。她趕着進宮選秀,他卻正在迎娶新娘的路上。
此生再無交集,便是此時對未來的預示。
莫凌天騎着馬慢慢悠悠的從方永勝的馬旁走過,彷彿根本沒有看到他們二人,目無旁視,心無旁焉。
而方永勝雖然內心有些波瀾,但是接親隊伍一過,他便又立刻騎馬而去。
莫凌天和方藍月便背道而馳,互不相關。只是,新郎官莫凌天看起來依舊春風的臉上竟然溼潤了。但是沒人看見,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去擦,任憑風將它吹乾。
而在方永勝身後的藍月,雙手緊緊的抱住哥哥的腰,人在馬上顛簸,心也被顛簸的疼痛,眼淚落下卻被吹散在風裡。
不能相濡以沫,便要相忘於江湖。接下來他們每個人都要處理必須要處理的問題,人生還要繼續。
此時的太子已經進入德容殿,和皇上分別坐好。
所有在場的嬪妃和秀女齊齊下拜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皇上伸手免禮,並讓大家都擡起頭來。
太子龍錦一臉笑意盈盈,在百名秀女當衆搜索者那一抹倩影,只是,搜尋半天卻未見其影。
皇后緩聲道:“承蒙天恩浩蕩,福佑蒼生。大興王朝國泰民安,佳麗無數。今日是太子成年之後的第一次選妃,將從百名秀女中選出一名太子妃、兩位側妃,必是德容兼備,心善具慧。將來輔佐太子,爲皇家開枝散葉。”
皇后的祈福詞之後,就該是太子選秀時間了,可是此時的龍錦還在苦苦找尋藍月的影子。
皇上見太子有些呆愣,便道:“太子,現在你可以開始了。”
“哦!“龍錦這才站起來,準備從衆人當中尋找藍月。
他先看過第一排,沒有藍月,然後便失望的搖了搖頭,有宮人喊了一聲:“換”第一排的秀女便福身退後。
龍錦認真的看了第二排,依舊沒有藍月的影子,他又是搖頭。接下來的地三、第四、……一直沒有看到藍月的影子。
龍錦的臉色越來越黑,皇后也暗暗着急,眼看着秀女已經退下了大半。這龍錦愣是沒有認真瞧過。
“咳咳!”焦皇后娘娘咳了幾聲。
麗萍姑姑趕緊走過來,給皇后遞上一杯茶水。焦皇后趁機在麗萍姑姑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麗萍姑姑便放下茶杯匆匆走出了德容殿。
德容殿內的選秀還在繼續,龍錦觀望後面的秀女,竟然全然沒有藍月的身影。心裡萬分焦急,覺得是不是藍月出了什麼事情。
此時,大殿內一片安靜。秀女都心中忐忑,宮女更是步履輕盈。幾位貴妃也是但笑不語,皇后更是心急如焚,卻又不適合說話。
此時,皇上道:“錦兒,爲何選不出來?難道這麼多女子沒有一個是你心中所想?”
龍錦一時啞然,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要說出藍月沒來的事嗎?那樣的話會不會置藍月於不義?
正在此時,卻聽見其中一個秀女驚道:“藍夢,怎麼是你?”
本來德容殿裡就靜,這女子一說話,又正好打斷了太子對皇上的回話,所以現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秀女的身上。
只見這個秀女一身淡紫的錦服,一張瓜子臉、大眼睛甚是美麗。此刻她正驚訝的看着藍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