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話怎麼說:大女人不可以一日無權、小女人不可以一日無錢。
這句話套用到我現在所處的時空,就是大男人不可以一日無武,至於小男人,哎,我十分不幸,目前還沒有接觸過這一時空的小男人呢。
沒有武功的男人,那是會被踩在所有人腳下,當然,像秦晉那樣裝神弄鬼、的幕僚政客,另當別論。
悅官妖自從知道他自己的武功被我禁行了,他就開始轉行了,琢磨起其他的武功來了。別說他的腦袋還挺靈光的,這很好。比一棵樹上吊死的強太多了。
看他這副刻苦模樣,我覺得他是有心思要把他原先的武功徹底荒廢掉,然後另僻山頭,再把自己的武功提升到一定高度,最好超出樂絃音。
當然,這點是不太可能的。
以着樂絃音先天的優良基因和後天的高超培養,這一世上,在武功這一境界裡,真不會有人能超得過他的。
不過,我很喜歡悅官妖這種積極上進的精神,沒有被現實的殘酷打倒,還能一切從頭做起,這是多大的勇氣。
爲了支持他這種勇氣,我每天研究各種解毒藥物之時,還順帶給他研究一下大補之藥,調理他陽虧陰損的身體。
這樣風平浪靜地過了幾日,嘉門關門口兩軍對峙時,偶爾會打上幾小架,但大的死傷卻是沒有的。
我這個時候終於相信古代戰書上所說的一場大仗能打幾年甚至十幾年的記載不是胡編的了。這戰爭牽一髮而動全身、古代的交通通信又不方便,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解決的事。
孕期進入了第三個月,我開始了孕吐,這是一件非常悽慘的事情,我已經到了吃什麼吐什麼、不吃也能吐的地步。
我雖然因此擺脫掉了悅官妖給我弄的各種補湯,但別的東西我也吃不下去了。
我的體重是越發的降輕了,一天比一天瘦,一臉憔悴,那些節食減肥的都沒有我這個效果。
這回不只悅官妖心疼得嗷嗷叫了,連樂絃音都扔了手裡的戰事,守在我的榻邊。
悅官妖和樂絃音一左一右地看着我吐,滿目的憂心忡忡,那三位倒黴的名醫被他們兩個折騰得苦不堪言。
“我兒子但凡有一點差池,我要你們全家賠葬!”這是悅官妖怒極的威脅。
樂絃音更狠,他陰寒着一張臉,直接在後面加上一句,“不是全家,”眼看着那三個名醫長出了一口氣後,他又說道:“是滅九族。”果然王者風範,皇帝一家最懂得怎麼做這種事了,像我這種平民小百姓,都分不清九族是哪九族。
其實,做爲醫生,我自己都是知道的,他們兩個小題大作了,哪個女人懷孕的時候不吐兩口,我這只是過於激烈些了,說明肚子裡這小傢伙很精神,很願意折騰罷了。要怪就怪得這孩子,怪不得人家三位名醫的。
但依着樂絃音和悅官妖兩個極護短的男人來說,他們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說他們兒子半點不好的,也絕對不會以爲他們的兒子有半點不好的,估計以後他們兒子拉屎都是香的,唉,這個孩子以後不好養的。
有樂絃音和悅官妖兩位護駕,再加上秦晉歪門邪道的謀劃,上天入地,怕是都敢做。
我祈禱上天,我還是生個姑娘吧。
至少姑娘惹不出多大的禍事來,如果樂絃音以後當了皇帝,那就更好了,找個靠譜男人一賜婚,丈夫絕對能給她端一輩子洗腳水。
我就在這憂心忡忡中過了幾天,孕吐繼續的同時,我開憂鬱起來,我有點不好的預感,——我怕是要得孕期綜合症,真要命啊。
有一天晚上,我睡到一半時,忽然醒來,窗外四更的梆音剛響,陪睡在我身邊的悅官妖警覺地和我一起醒來,扶住了坐起來的我,連忙問:“怎麼了?”
我抹着額上的冷汗,後怕地道:“我不想生這孩子了,我夢到我懷的是哪吒,我要把他打掉,明天,不,現在就要。”
我說着就要爬起來,被悅官妖從後面一把抱住我的腰,“你敢,你不如要我去死,你瘋了嗎?”
悅官妖的聲音都變了,自從我和他保證這孩子生下來就姓他的姓,管他叫爹之後,他對這孩子比樂絃音對這孩子都上心,這孩子有個萬一,他真能去死的。
我被他緊緊抱着,並不能動,過了好一會兒,我們兩個的氣息都穩定一會兒,他才又說:“哪吒是誰?”
我忘記了他不知道西遊記,也不知道封神演義,更不知道哪吒鬧海,最最主要的是不知道懷個哪吒得幾年,還有出生時多麼兇險,好在真
懷個哪吒,也有樂絃音能治得住。只是苦了我,我一想到這漫長的日子纔剛剛開始,就忍不住地要吐了。
這一吐又是一個晚上,直到天亮,我因爲難受沒有再睡着。
“這孩子怎麼會這般鬧人,還是說他呆得不舒服?”悅官妖一邊拍着我的後背一邊拿着清水餵我漱嘴。
屁啊,他有什麼好不舒服的,是我不舒服好不好?
“哪吒到底是誰?是你們那裡分管送子的菩薩嗎?如果是,我出資,給他建個廟,鍍個純金金身,供奉最好的香火,保佑咱們兒子平平安安。”
我勒個去了,還要給他修個廟,那還要不要我活。
我吐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伸手去捶悅官妖,示意他理解錯誤,不是他想的那樣,等我有力氣有心情時再給他解釋哪吒到底是個神玩意。
我萬沒有想到,等我七個月以後,停止這惱人的孕吐,有精氣神和悅官妖細講何爲哪吒時,一座名爲哪吒的送子廟已經在嘉門關西門外的嶗山上修建多時了。
——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早飯我一口沒吃,我實在是吃不下去了,任由悅官妖如何的哄我,我也不張嘴,只哼哼着,“讓我去死吧!”我萬沒有想到,懷個孩子比死一回穿一回還難受啊。
生命果然是從開始到結束,都是痛的,如我姥姥所說, 人活着就是遭罪。
悅官妖正拿出各樣東西哄我時,樂絃音帶着重傷初愈的醜妞進來了。
我見着這一前一後進來的兩個人,本來剛剛止住的吐,又開始起來。
悅官妖扔了手裡的飯碗,愁得雙眉緊鎖,衝着樂絃音就喊,“誰讓你進來的,我剛把丫頭哄得不吐了,你看,見到你以後,她又開始了。”
樂絃音並不理悅官妖,他自顧自地走到我的身邊,看了我一眼,許是我蒼白的臉色驚住他了。
他面色極不佳,剛要衝屋外嚷,我知道屋外那三位名醫正二十四小時輪流給我值班呢。
可憐那三個老頭子,又不是專門學婦科的,又不是接生婆,生生地在霸權之下煎熬着。我分外同情他們。
我衝着樂絃音擺擺手,示意他不要難爲門外的老頭子了,這是我自己體質的問題。
你說這明明是生養過一個孩子的身體,怎麼懷第二胎時,還這樣痛苦呢。
“怎麼會這樣?”樂絃音這話最近幾天不停地重複,快要與唐僧有一拼了。
“小姐,”醜妞低低的聲音在此時響起,我聽完之後,難以自抑地又開始吐了起來,這回是真的噁心了。
悅官妖最懂我的心思,“你出去,”悅官妖衝着醜妞厲聲喝道。
她又不是悅官妖的下屬,自然不會聽悅官妖的話,直接無視了悅官妖,還要和我打招呼。
我看到她那張臉,那張以往三年前我每日都會見到,並很想見到,把她當成相依爲命姐妹的一張臉,我,好吧,我又吐了。
這次連樂絃音都不能視若無睹了,他衝着醜妞揮揮手,“你先出去。”
醜妞看似很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還想說些什麼,剛開個口,叫我一聲‘小姐’,就被樂絃音制止了,“你去外面等我。”
醜妞這纔不甘地點頭,“是,殿下!”慢慢地退了出去。
“那麼不待見她嗎?”樂絃音落寞地垂下眼睫,“就像不待見我一樣?”
還算他有自知之明,我不搭理他。
自從我們和好之後,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就已經上升到了‘相敬如冰’的地步。
“什麼待見不待見的,”悅官妖關鍵的時候還算厚道,他開口:“如今這般,什麼都不重要了,丫頭的身體纔是最該寶貝的,她這麼吐絕對不行,你想想辦法吧!”
我估計着悅官妖是黔驢技窮了,才把這棘手的事甩給樂絃音。
樂絃音的對口專業是如何做暗門少主以及大印的樂王和將來成爲一代帝王,你讓他改行做孕婦保養,這,這顯然不對。
樂絃音揉着太陽穴的兩端,快揉出瘋牛病來了,結果自然是沒有辦法,他頹廢了。
“我想不到,”樂絃音很快就認輸了,但他不會向悅官妖認輸的他立刻反問:“你天天守在小鑫的身邊,你想到辦法了嗎?”
悅官妖冷笑,“我是想不到辦法,但我不會帶着惹丫頭討厭的人和事過來煩她。”
我心裡暗暗發笑,我就說悅官妖不會無緣無故地和樂絃音說那麼多話嗎?原來是在這裡等着他呢。
樂弦
音無話可說了,接連三天沒有到我這裡來,我很清靜。
元寶是個聰明的孩子,這些天進步很大,不但我教的數術學得很好,連字也認識上百個了,還會背幾首詩出來。
我最喜歡讓他的小手摸到我的肚子上,看着他日漸有肉的小臉,我滿心歡喜,我只希望我生的孩子,有元寶一半兒的乖順就好了。
這城裡城外的戰爭好像一晚之間發生似的,雖不是大的戰勢,但處處星星之火,大有燎原的陣勢。
今天不是這裡一座糧倉被點了,明天就是那邊的一夥小隊伍的頭目被人暗殺了,而做爲報復行動,樂絃音也派人抄了寧斐然的好幾處後路,攪得裡外混亂,流民避免不了地出現了,連帶着嘉門關人心惶惶。
悅官妖着小喜鵲派人緊緊地守在我的身邊,寸步不離,我不明白這是爲什麼,他只說怕有人渾水摸魚。
如今徵西大將軍府守備森嚴,還有什麼人敢來這裡渾水摸魚呢?
悅官妖卻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些總是沒有錯的。
這天十五,夜晚的月亮又大又圓,我難得一天沒有吐,在悅官妖的攙扶下,到了屋外。
小院的葡萄架下面,已經放置好了藤椅,還有小桌,桌子上面擺着新鮮的水果,還有上好精緻的吃食。
悅官妖這是要拉我賞月嗎?正好,我也有東西要送給他。
當我把一個白玉瓷瓶遞給他時,他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我最近吃的補藥挺多的了,不用再補了,到是你要好好地補一下了,瘦了十幾斤,看着讓人心疼。”
他扒着桂圓給我,塞到我的嘴裡,清涼的味道很對胃口,我吃了下去。
“不是給你的補藥,”我把核含了一會兒才吐出來,“你自己把這個藥交給太后娘娘,這是西門弘燁所中之毒的解藥,讓他先試吃幾次,就算不能痊癒,也不會有負作用的。”
這段時間,我吐啊吐的,竟吐出了一點靈感,總算攻克了一項疑難雜症,但能不能達到藥到病除,我就不太保準了。希望可以解了太后娘娘和西門弘燁身心之痛。
“這,”悅官妖萬沒想到我竟然把解藥研製出來了,他拿着那白玉瓶盯了許久,才說:“你懷着身子,怎麼還能那麼勞累呢?”
“不勞累,做點正事,也就不想着吐的事了。”
我這也算是精神轉移了,何況我答應他的事,總是會做到的。
“你親自送回去,別交給小喜鵲,”我再次叮囑着,怕他被騙。
小喜鵲就算是西門弘燁的人,那藥交回到西門弘燁手裡,也沒有交到太后手裡好。
——承得這纔是悅官妖的情。
“好的,我着人送回去,”清朗的月輝下,悅官妖的臉色異常柔和,“這個時候,我哪也不能去,我要守着你,直到天下太平,你也太平了。”
“也好,”我知道太后那邊並沒有放過悅官妖,一直與他有單線聯繫,這點悅官妖之前就告訴我了,“最近爲什麼這麼亂?”
這不是好鬧騰,悅官妖和樂絃音不與我細解釋,我也能感覺出來了。
“大形式亂,內部自然亂,”悅官妖把切成小塊的西瓜遞到我面前,“這東西寒性,你少吃點還行。”
這些水果都是稀罕物,不是嘉門關能有的,都是樂絃音八百里加送戰報時,要那邊給捎來的,我這也小小嚐到楊貴妃的待遇了,——一季紅塵妃子笑啊。
“我知道的,”我乖乖點頭。關於吃這方面,在悅官妖面前,我不聽話,後果會非常悽慘的。
“就算寧斐然等得,西門月笙也等不得了,寧斐然名正言順的大印顯謹親王,他算什麼,叛逃國外的反王,”悅官妖分析得對。這時最最慌亂的就是西門月笙了吧。
西門月笙和樂絃音還不同,樂絃音就算被大印除名了,人家還算是韃韃國女皇的名義老公呢,人家還有一處老祖宗留下的神秘山谷可以落腳呢。所以,樂弦比誰都沉得住氣。
“你說這些事都是他做的?”我擡眼問去,悅官妖默而不語。
但是看風格,這確實與西門月笙有些相似,小偷小摸、偷偷盜盜、拿不上大雅之堂的事,東放一把火、西放一聲槍的,充滿着詭異的挑釁。
“所以要格外小心,他這樣做與大局戰勢無關緊要,怕是要從別的地方起壞水的。”
悅官妖的目光深深的凝視着我。
我卻不以爲然,也就他們幾個把我當成個寶貝,西門月笙掐半個眼珠子都看不上我,他會打我的主意,纔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