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兩世都從事醫療行業的人來說,不可能沒有聽過魄珠。
在前世,我曾經翻過一本破卷殘頁的古籍,裡面曾清楚地記錄着此珠。
魄珠又稱潤涼珠,此珠夜明如月、溫如微火而涼似初雪,價值連城。其貴重之處若僅僅如此,肯定不會被登入醫學典籍流芳於後的,記錄與這些華麗言辭之後的話才道處它的微妙之處,此珠去百病、治雜症、解奇毒、延年益壽,乃修內功補外力之奇物。
如果秦晉真有這種東西,樂絃音四肢筋斷骨折之處的劇毒,必是可解的。
我有些心動。
反正秦晉這次來,必是抱有目的的,不管他是因何而來,以我和樂絃音的力道,想完勝於他、把他清退於門外,都是難與登天,倒不如順水推舟,把魂珠拿到手,治好樂絃音身上的傷,纔是真的。
許是感到了我心裡的想法,坐在輪椅上的樂絃音不安起來,他搶在我之前開了口,“小鑫是絕不會再娶更不會再嫁的,你們走吧。”只憑這句話,樂絃音這個人在我心裡就比寧斐然強上一個層次。
換作是寧斐然,他一定不會說這句話的,當然,做爲一個聰明人,他也不會搶先說讓我和秦晉在一起,他會選擇……不說話。
對於身處這種境地的人來說,再也沒有什麼比魄珠到手更重要的了。他們都是瞭解我的人,而瞭解我的人都知道,就算收了魂珠留下秦晉,我之於秦晉,也就是對我家湯姆和克魯斯的情感罷了。
秦晉信心滿滿的樣子,“樂兄又不是青兒,能做得她的主嗎?”一雙桃花眼春意盎然地瞄向了我,嗶裡啪啦地朝我放電,電得我頭腦嗡嗡地叫,真無法忍受,我把頭藏到了樂絃音的頸後,欠着身子小聲地說:“不如……”呼出的溫熱氣息撲在他雪白如玉的頸項處,他那處的皮膚立刻泛起紅來,一直染到了耳根處,像是一片桃花,我看得幾乎有些眼直。
“除非我死!”我話還沒有說完,樂絃音這個倔種,就生生地給打斷了,真不
知道他這頭腦是怎麼長的,一點變通都沒有。
我狠狠瞪他,正想要和他曉以利害,他卻把眼睛全閉上了。
我無奈地擡起頭,衝着秦晉擺擺手說:“你看到了,我相公他不同意。”頓了頓後,又有些不甘心地問秦晉,“你說個價錢吧,你多少錢肯賣?”
“你同意嫁我或是娶我,我就賣給你了。”秦晉幾乎毫不猶豫就這般地回答了我。
我靠,看人家這理解能力,我問的是珠子,人家一語雙關了。我好囧。樂絃音的臉氣得更白,胸口也一起一伏起來。我估計他現在就是四肢不能用力,若是像以前手腳靈活,秦晉已經被他一劍送去閻王爺那裡貧嘴了。
“秦公子,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那珠子……你多少錢肯賣?”
我試着再努力一次,如果不成……,我也沒有辦法了,只能聽天由命。
秦晉搖着手裡的扇子,慢悠悠地說道:“在下還是那句話,千金易得,一物難求,在下的條件不會變的。”
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來到這一世後,我發現了我接觸的人,都有點硬脾氣,哪個也不肯輕易服軟。
唉,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正打算送客,卻見秦晉抿了一口茶說:“真是不忍心看着青兒妹妹一個人啊,不過命運之事,抗人無法抗天,也好,到那時候,在下再來提親好了,想來……必會馬到功成的。”
說完後,一改他進來時的慵懶作風,掉腚就起,扇子一合,轉身就要出門,被樂絃音內力嚇到的柳侍郎見秦晉要走這才反應過來,緊忙要跟着一起出去。
就在秦晉的腳就要邁出前堂的大門時,閉着眼睛的樂絃音突然一下子睜開,鳳目裡寒光四射,說出來的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咬出來的,他說:“我同意……你嫁給小鑫!”
啊?這怎麼又同意了,我有半分鐘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樂絃音,用眼神尋問着,是什麼理由讓這頭倔驢換了想法的。
“我死了,你就會成改嫁的。”
原來是……,秦晉真會攻心,他臨走時的那句話果然不是白說的,現在站在門口正笑得好像抓到老鼠的貓一樣得意。
“我不會改嫁的。”
我嫁個頭,要不是和他有那麼一出淵源,我連他都是不會嫁的,我想我會醉心醫學,直到生老病死的那天。
“你一定會,因爲你算計不過寧斐然。”
這都是哪裡跟哪裡啊,憑什麼就斷定我算計不過寧斐然,又憑什麼說我……我和他一定會再糾葛上呢?就算沒有那個宮焉羽在,我也不會有那個心思的,何況還有。
“樂兄既然同意了,那我們就抓緊時間籌備婚禮吧,文書婚定,還要在最近幾天去縣衙門辦妥纔好,免得樂兄再受一回罪。”
看來秦晉是什麼都知道的,否則也不會以魄珠做脅迫,但他這麼做又有何目的呢?
樂絃音已經這樣了,身上還能榨出什麼油水來呢?失了外家又落難的皇子,比普通人還不如,抓他的人雪上加霜,秦晉卻是雪中送炭,只是這炭送得太莫明其妙了。
秦晉和柳侍郎走的時候只丟下一句話,明天會來換生辰八字,讓我好好準備準備,今晚之前把聘禮先送過去。也不知這是急的什麼,明明是結婚,弄的好像投胎似的。
我推着樂絃音回了他自己的屋後,熬好藥的老劉頭也跟着進來,見我們兩個氣氛不對,極識趣地把藥放到桌上後,溜了出去,臨走時還沒忘記幫我們兩個把門帶好。
“我先扶你回榻躺一會兒吧!”
坐了這麼久,以樂絃音的身體狀況,他會很難受的,我伸手去扶他的時候,他像泥一般地軟在了輪椅裡。
“樂絃音!”我驚得直叫,連忙雙手拖住了他,知道他是毒又發作了,把他的身體緊緊地挨在我的懷中,感受到他顫成一團,卻生生地忍着,連一聲申吟都沒有發出,全迫回了胸口。一股絞痛在我的心口波動,那些關於秦晉爲何而來,那些人倒底有什麼目的,便覺得都不重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