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郡主的內帳,悅官妖不方便久留,他在把我帶到內帳後,轉身退了出去,帳內除了我,就只有淑郡主貼身的小宮女一位和淑郡主的奶嬤嬤了。
我慢慢走到淑郡主躺着的錦榻旁,剛剛隔着帳子看一眼,都覺得觸目驚心了,何況這次走近,那簡直……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大概找個還算匹配的形容詞,應該是慘不忍睹。
我坐到榻邊,一旁侍候的小宮女很乖覺地湊過來,極輕柔地拉開被子,拿出了淑郡主的手後,退到了一邊。
我的手指穩穩地搭在淑郡主的腕間,把起脈來。
從脈向上看,淑慎主並無大異,不過就是受了驚嚇後的心緒不寧和氣滯血淤這類的,不影響身體根本,至於此時的昏厥應是看到了自己禿頭禿眉後刺激到了,又哭又鬧了好一陣子,累得。
看那一雙杏核眼紅腫成王母娘娘的大蟠桃,估計剛纔沒少嚎啕。
我診過脈後,輕手輕腳地退出幔帳,可不敢吵醒這個小魔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的。
“怎麼樣?金大夫?”
隨着我出來的還有那位奶嬤嬤,她十分關心地尋問着。
“無大礙!”我示意她不用擔心,“容我一會兒開個安神的方子,給郡主服下就無事了,還有……把鏡子什麼的統統收起來吧!”
對於現在這種狀況,鏡子這東西就是利器啊。
“是,我們都曉得的。”奶嬤嬤說着抹了一把眼角處的淚水,很是心疼。
淑郡主是吃她的奶長大的,從這層情份上說,就如同她的孩子一般,她心裡難受,倒不像是裝出來的。
悅官妖向前一步,“皇后娘娘還等着金大夫的診斷呢!”
“是,悅大總管!”
我隨着悅官又轉回了前廳,還未進去就感受到了一股子暗潮洶涌。
站在我旁邊的悅官覺出了我的不適應,淡淡地點了一句,“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看着就是了,後宮天天都是戲。”
“知道了!”我小小聲地應着,連腳步都下意識地退了一小步,站到了悅官的後面。
忽覺前面那看起來瘦弱的背影,竟一點也不背弱,高大的肩膀寬闊厚重,怎麼看都和太監那種生物相差十萬八千里,我在心裡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爲悅官深深地惋惜。
這時,我還不知道在以後的日子裡,我竟會和他涉牽出那麼一段淵源。
進了前廳後,我如實地說了淑郡主的狀況,並以性命擔保此事爲人爲,絕不是鬼怪作亂。
皇后娘娘聽完後,更加勃
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別看是個不會武功的柔弱女人,氣勢還是非常強大的,震得廳內所有的女眷都隨之一顫。
我預想到的一幕發生了,皇后娘娘並不一定真要查到暗害淑郡主的人是誰,她想要的是在趕回璃雲國皇城之前,藉此機會肅清後宮內部人員。
我估計在這些個女人中,有不少是她的政敵,是她絕不能再帶回去的,而淑郡主被暗算這件事……我猜皇后娘娘會極隱私的調查,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
事情最後果然如我所料,皇后娘娘借題發揮,個把個時辰之內,就拘婪了兩位貴妃、杖斃了三名嬪以下級別的小主,我就按悅官所說,只當沒有看到,但這宮庭陰私卻叫我心寒之極,更加肯定了絕不牽涉進任何一個國家的宮中,老老實實過我平凡的小日子。
等皇后娘娘這裡的曲幕結束,我被允許回到我的小院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我連着兩夜未睡,異常疲憊,哪怕小院裡已經被搬空大部分,我也仍是無所顧忌地一頭紮在榻上,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間,我覺得榻鋪旁邊似乎有細微的呼吸聲,開始我還以爲自己是精神緊張到幻聽了呢,但隨後那清淅的說話聲就不得不叫我相信我的帳子裡真的有人存在了,還是個女人。
平日裡,我的帳子也會有女人出現,比如小喜鵲,但絕不是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很陌生,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我的頭腦裡瞬間出現了淑郡主馥寄蓉小盆友的大光頭,驚出我一身的冷汗,我努力睜開惺忪睡眼,直直地望向前面。
我的眼前不足三公分的地方,正有一張大臉死死地壓下來,我的驚叫差一點脫口而出,被她伸出來的手及時地捂住了。
“唔!”我的眼睛瞪得像牛眼珠一樣大,堵在嘴裡的驚呼也變成了,“不……不要……不要動的我……我的頭髮……”零碎破爛地傳出來。
“別叫!”低低的警告聲,“再叫真動你的頭髮了!”
我立刻停止了掙扎,也是這時我纔看清楚了來人是誰,“心……心蘭……”
我就說我的猜測沒有錯,淑郡主的頭髮果然是她動的手腳,這女人睚眥必報的程度着實嚇人。
我僵直地躺在那裡,比當死人都盡職,不敢發一聲,等着心蘭二姐說出她的終極目的。
“主人讓你做好準備,在你們起程回京的路上,他會派人來救你的。”
又是那位主人……,他竟然要半路殺出來搶我?難道我在他那裡有這般重要不成?
“同時,我聽說王爺也派了暗
衛,也準備在半路動手……”
這是什麼情況,也就是說沒準我在被人救的途中,可能同時被兩夥人搶着救?萬一中間出現一點差池,我可能……
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之前是打算再見一次寧斐然,讓寧斐然出人幫我脫離開西門弘燁這裡的,可如此看來……打我主意的還不只一個兩個呢。
心蘭見我看清楚了是她,神情穩定後,慢慢地鬆開了堵在我嘴上的手。
在心蘭鬆開手後,我迷茫地問,“我該怎麼辦?”
“什麼?”心蘭顯然沒有意識到我是在向她證詢意見,這不怪她,還真沒有幾個像我這樣隨時隨地肯向潛在敵人尋求幫助的。
我也沒辦法,在這個世界,我來了兩年,還真沒覺得處到幾個不是敵人的朋友,一時間商量個事,都不知道找誰下嘴,身邊有誰就是誰了。
“我是問你,我該怎麼辦?是被主人救走好,還是被寧斐然救走好?”
還有第三個結果,就是他們兩個誰派來的人都沒有搶到我,我最終會被西門弘燁帶回璃雲國的皇宮。
那可真就是一入宮門深似海了。
心蘭窘大發了,滿臉不可置信,“你……你……你自己沒有打算嗎?竟然來問我?”
“這我還真沒有打算!”貌似被那位主人救走,對解開我心中太多的疑團有好處,但同時也將會面臨着崩潰似的東西,我沒有心理準備之前,不太敢面對。
“你別忘記你答應王爺的,你會幫王爺把他的兒子救出來。”
我注意到了心蘭說話時的一個習慣,她多數說到寧斐然時,都稱寧斐然是王爺,語氣十分尊重,很少有有直呼其姓名的時候。
而且,就她此時說的話,她也是站在寧斐然這邊的,她這種暗示太明顯了,——她希望我被幕後主人救走,只有這樣我才能接觸到被幕後主人掌握着的寧斐然的兒子。
“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
心蘭說完就要縱身離去,我連忙一把拉住她,“淑郡主的頭髮是你剃的?”
“嗯!”她痛快地承認了,然後陰森森地看我一眼,這一眼比一萬句威脅都管用,我決定我還是讓那個幕後主人救走吧。不管別的危險有沒有,至少不會被半夜剃成光頭。
心蘭二姐的身法真不是一般的快,我眨個眼的功夫,她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我這帳子裡從來沒有進來過人似的。
我越加痛恨的我前身了,好不好的她學什麼媚術,不如學點實用的,要不這時我也可以飛來走去,行動自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