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的,你死後入我的祖墳。”——自我這句話說出口後,悅官妖就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天,和我說許了多他小時候的事,還有他和他惟一的弟弟小江僅見過的三次面。
他拿出來一個荷包,遞給我看,“小江繡的,我一直貼身帶着,”
悅官妖這個荷包,我之前就看過,當時還覺得眼熟,因爲沒有想到悅官妖會和小江有聯繫,所以沒有想到這些。
我早手拿過悅官妖遞來的荷包,又把自己懷中小江去世之前送我的那個荷包,並排擺在一起。從針腳到繡法,果然都是一模一樣的,好像連布料都是同一塊布上裁剪下來的,這算是緣份嗎?
我想起許久前,我和小喜鵲同乘一輛馬車去往璃雲國的路上,她也學做繡活的,看到我身上帶的東西和指點她的針法,她的面容是古怪的,我當時還奇怪了一下。
現在想想,應該是她看過悅官妖帶過這同樣的荷包,所以纔會有所懷疑的。怕是那時就猜測着我和悅官妖是有着深深女幹情的。
“小江並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什麼,聽我來接他回家,他很高興,卻是不願意和我走的,還說你已經給他贖了身,給他置了店,他在這裡生活也是很好的。我那時並不認識你,只遠遠看過你幾次,我對你的印象不太好,覺得你是個不太靠譜的女子,小江和你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出路的,但他卻說你很好很好,他願意在你身邊守一輩子,我當時還笑他傻瓜,哎,沒想到還不到一年,我竟也重複着他的路。”
悅官妖淡淡地說着,臉上的神色已經從悲愴轉爲淡淡的哀傷,他幾乎沒有什麼顏色的薄脣微微地裂開細小的口子,滲出血絲來。
“我說的呢,原來你看不上我啊,”我間接害死了人家的弟弟,看不上我也是有情可緣的,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你說你怎麼就喜歡上我了呢?明明是看不上我的,第一次見面時,你還想掐死我呢。”
我永遠忘不了這件事的,雖然說這是太后娘娘下的命令,但悅官妖當時的手法可是一點不像留情面的,真是想要殺死我的。
悅官妖見我問了,也不避諱,既然說到這裡了,倒不如都說了,他笑了笑,“我記得你第一回和我打招呼,叫我悅大人,我想……你是把我當成男人的吧,誰曾想卻是當成親爹了。”
看得我驚得目瞪口呆,一臉便秘一樣的表情,他笑得更大聲了,“從來沒有人叫過我‘大人’,大不了都如小喜鵲一般叫我悅大總管,你這一身很特別,就讓我注意起
了你,小江臨死時,我雖是沒有趕上,但在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時,他是託過我,讓我在方便的情況下照顧照顧你的。”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以爲的惟一一份真愛竟會是這樣產生的,我覺得我的靈魂徹底崩潰了,生不如死。
“那你還說喜歡我?”最後,我忍無可忍了,終於大叫出來。
“是啊,是喜歡,接觸久了,終於知道小江爲什麼會喜歡你了,”他的臉色忽然很柔和,散出如珠光一樣的光輝來,“等我意識到我已經喜歡上你的時候,已經是我無法自拔的時候了。”
聽到他最後一句,我不得不說我灰暗的心好像忽然遇到了萬丈光明一般,一下子陽光明媚了。
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心情極好地打了一個口哨說:“就衝翔寶你說的這句話,生的孩子就姓你的姓了,我做主。”
不管以後誰說,反正我肚子裡這個孩子只要能平安生下來,就認悅官妖做爹了,算是嘗還我欠悅官妖兄弟兩個的情了。
“一言爲定,”說完,悅官妖又好像有些不放心似地說:“你答應我的,千萬不能忘記。”
“自然不會忘記,”我生的孩子,我能做主。樂絃音要是敢在我活着的時候就搶走我的孩子,我一定當着樂絃音的面,親手掐死那個孩子,自己再自盡的。我讓他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不能後悔。
“這段時日,你什麼也不要做,安心養胎,懷孕前三個月是很關鍵的,你千萬不能動了胎氣,”這些事不用他說,我也是懂的,我是大夫啊。
我揮揮手,滿不在乎地說:“你放心好了,這些我都瞭解的。”
悅官妖的臉瞬間黑了下去,烏雲滾滾,“你什麼都瞭解?不見得吧,你懷孕兩個多月了,你自己爲什麼連個感覺都沒有?”
悅官妖真是高手,一句話就戳了我的軟肋,這是醫生的通病,總是能看到別人身上的毛病,但自己身上的卻是顯而不見的。
見我不說話了,悅官妖的氣焰更高漲了,“從今天開始,你一切都要聽我的,”說完,順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和元寶玩着的九連環一模一樣的九連環塞我懷裡,就在我還想着悅官妖胸前明明看起來薄薄的胸衣怎麼會像機器貓一樣裝那麼多東西時,他說:“你以後和元寶一樣,不要下地了,一起坐着玩。”
這件事上,我糗大發了,我拿着九連環玩也不是、不玩也不是,我又不是元寶,只有六歲,且還是個有自閉症的孩子,我,我怎麼玩得下去這個,
但我還是很開心地問:“你那個時候一起買兩個?”
悅官妖給元寶九連環的時候,我還森森地嫉妒過,以前悅官妖只給我買東西的,現在又多了一個元寶,我真有一種被搶了男人搶了爹的感覺。當然,這種嫉妒六歲小孩子的事,我自然不會說出來,但我沒有想到悅官妖會……
“嗯,”很輕的一聲,我明顯看到悅官妖的耳尖都紅了,像個誤落人間的精靈一樣,見我盯着他看,他又有些不自在了,找了個藉口就想溜,“我去給你熬此雞湯,你需要補一補。”
看他這話說的,好像需要補的只有我一個似的,他這也是最近這兩天才能下的地方好不好?
“這事還用你動手,小喜鵲的人都是做什麼的?”
我們反正也是被人家囚禁監視的,有下人能用爲什麼不用?
“我信不着他們,”悅官妖直接了當的說:“你懷的又不是他們主子的孩子,他們憑什麼替你護着你的孩子?”
我不得不承認悅官妖說的很有道理,事實就是如此,我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很想說他們不敢的,又想都能把我們劫到這裡來了,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的呢?
從那兒以後我的飲食就由悅官妖全全負責起來了,而我也抱着大摞的醫術開始了慢慢求‘學’之路。
我曾答應過三個人,爲他們治病的,西門弘燁、韃韃女皇的意中人還有悅官妖,如今好了,又添了一位小元寶。
這孩子不是先天性的失明,他是由外力的因素導致的雙目看不到的,我暫時查不出他有中毒的痕跡,這裡沒有什麼腦CT、磁動振的,也看不到他大腦內部的情況,但我隱隱覺得就是他視神經的問題。
這幾個人的病都算是上疑難雜症了,糾結了我好久,都沒有想到一個萬全之策,哪怕能攻破一個也好啊。
我長嘆一聲,撲倒在榻上,身子還沒有捱到榻呢,就被悅官妖一把拖起,“有了身子,還這麼毛草,傷到我兒子怎麼辦。”
我扶額,一頭黑線啊,他怎麼就知道一定是個兒子呢,還叫得那麼親。好吧,這話我是不敢問的。何況我也巴不得他喜歡呢。
他這輩子都不會有一個和他血緣一樣的孩子了,因他喜歡我,纔會喜歡我生的孩子,纔會從這孩子剛剛發芽開始就視若已出。
他對元寶已經算是很好了,卻一直讓元寶叫他‘師尊’,從來沒有想過讓元寶叫他一聲‘爹’,這就是偏執性的偏向吧。
我欣然享受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