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陸夫人身體微恙,不能理事?”齊氏似笑非笑的看着鄧福。
鄧福低着頭,異常恭敬。“回稟王妃,昨兒晚上失火,咱們夫人受了驚嚇,回去後就不好了。昨兒一晚上都沒睡好,到今日早上才勉強入睡。入睡之前,特地吩咐奴才將賬本還有鑰匙送過來。還請王妃和王爺另選賢明人士代管。我家夫人無能,辜負了王爺和王妃的期待,請王妃見諒。”
齊氏冷笑一聲,翻開賬本隨意看了看,每筆賬目都記得清清楚楚的,看的出來是用了心的。“既然你家夫人無能,那此事就不用麻煩陸氏。柯媽媽你帶着人去對賬,賬目沒問題也就別爲難人了。至於昨兒晚上被燒的賬房,如今天乾物燥,也不能怪在陸氏頭上。罷了,昨日的事情就不用理會。”
“奴婢聽王妃的。這就去交接。”
做戲做全套,陸瑾娘讓人去將太醫請來。來的是尚太醫,陸瑾娘見了尚太醫,只覺羞愧難當。
“尚太醫,我,高公子他……抱歉,是我害了高公子。還請尚太醫見諒。”陸瑾娘有點語無倫次,
尚太醫對陸瑾娘沒半點好臉色,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陸夫人請伸出手來,老夫給陸夫人診脈。”
陸瑾娘張張嘴,問道:“太醫,高公子他如今可好?可有他的消息。”
尚太醫很不滿意陸瑾娘,“陸夫人害老夫的徒兒還不夠嗎?希年那孩子多麼的單純,爲何陸夫人要將他拉下水。至於陸夫人問的,老夫不知。還請陸夫人不要好心辦壞事。若是陸夫人真心爲他好,就不要再提起他。”
陸瑾娘羞愧,“尚太醫教訓的是,我知道了,再也不問就是。”
尚太醫暗自冷哼一聲,“陸夫人,請伸出手來,老夫爲夫人診脈。”
“好。”陸瑾娘心裡頭不是滋味,將手伸出來。心思卻不在這上面。
尚太醫皺眉,又再次確認了一下,暗自嘆氣。“陸夫人,你的脈象是喜脈。”
喜脈?荔枝和櫻桃激動起來,“太醫,這是真的嗎?夫人真的是喜脈?”
尚太醫點頭,“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難道你們都沒察覺?”
荔枝羞愧,陸瑾娘擡手,說道:“太醫,不怪她們。這些日子我只覺着累的慌,前些日子有出血,不過量比較少。我還以爲是月事來了,如此纔會疏忽。尚太醫,我這果然是喜脈?可要緊?這些日子總覺着太累。”
尚太醫點頭,“的確是喜脈,不過就如陸夫人所說,這些日子太過操勞,還請陸夫人多加休息。老夫開個養胎的藥方子,吃個半個月,屆時老夫再來一趟。若是沒事,就無需擔心。”
“多謝太醫。”
送走太醫,荔枝和櫻桃興奮的不行。派人去給王爺稟報喜訊。
陸瑾娘躺在牀上,暗自算着日子。若是沒算錯的話,這個孩子是在別院的時候有的。而後經歷落崖,經歷那驚險刺激的一幕幕,這個孩子在那樣的情況下依舊活着,只能說這個孩子的生命力真的很強悍。陸瑾娘摸摸肚子,沒想到還會再次懷孕。這一胎也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
五王爺得知陸瑾娘懷孕,哈哈大笑起來,“好,好,果然是個好消息。”五王爺讓顧忠預備了一份豐厚的賞賜,然後就來了蘭馨院。
“瑾娘呢?瑾娘快躺下。”五王爺快步上前,扶着陸瑾娘。
陸瑾娘笑笑,“王爺,我並不要緊。坐在牀上就行。”
“那行。本王聽太醫說你這胎還算好,不過前些日子太過勞累,需要好生休養。”
“王爺說的是,之前我不曾知道自己有孕,每日只覺着累。卻沒想到會是懷孕了。正好,今日將差事交了出去,如此便能好好休息。”
“交出去就好。最初是本王沒考慮周到,沒想到你已經有了身孕。”
陸瑾娘含蓄的笑笑,對這個孩子陸瑾娘是期待的。見五王爺如此重視,陸瑾娘心裡頭也高興的很。
五王爺這裡高興地不行,齊氏那裡又是另外一番情形。柯媽媽在稟報情況,齊氏一直沒什麼表情,閉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樣。
“王妃,那陸氏也太過精怪,今日交出賬本和鑰匙,今日就查出懷孕。還說什麼之前累着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王妃苛待了她。她那人就是會作。偏偏懷孕了,一時半會也不能拿她如何。”
齊氏睜開眼睛,“說這些做什麼,本王妃不愛聽這些。”
“奴婢多嘴了,王妃恕罪。”柯媽媽訕訕然,心裡頭不是滋味。
齊氏站起來,在屋裡走動,“管她作甚。如今要緊的不是陸氏如何,而是咱們的孩子。這早就滿月了,王爺還沒取好名字。明兒王爺過來,可要催催。還有國公府那邊,本王妃如今還沒出月子,許多事情是有心無力。罷了,陸氏那裡你關心一下就行。她那裡以後總歸有辦法的。”
“奴婢聽王妃的。王妃也別太心急,太醫也說了這月子坐久一點,也利於王妃身體調養。”
“是啊。若非爲了這身體,本王妃何至於事事都不能做。好在孩子如今好好的。”齊氏心裡頭翻江倒海一般,卻一直忍着。
“王妃。”大丫頭秋月進來,“啓稟王妃,羅側妃來了。”
“羅側妃這會過來作甚。王妃要不要奴婢出去見見她。”
齊氏沒吭聲,過了會擡手說道:“不用,請她進來就行。”
羅側妃跨入喜樂堂大廳門檻,心裡頭很是糾結。今日過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想她必須跨出這一步。羅側妃被柯媽媽迎入內間,見了齊氏恭敬行禮。
齊氏嘲弄一笑,真是難得,何曾見過羅側妃這麼恭敬的行禮過。齊氏拿出做爲王妃的態度來,“羅氏坐下說話吧。”
“多謝王妃。”羅側妃沒什麼表情的坐下。
“羅氏,聽說你有事情找本王妃。說吧,究竟是何事。本王妃時間有限,可不能陪你胡說胡話。”
“王妃說笑了,妾過來是爲了正事。”羅側妃擡起頭來,笑了笑,“昨兒府中走火,今兒就聽說陸氏卸了管家的責任,並且陸氏還懷了孕,此事可真是讓人意外之極。妾瞧着王妃的臉色,想來身體恢復的不錯,不過聽太醫說,王妃還要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總是要有個做主的人。故此妾特意來毛遂自薦,還請王妃給妾一個機會,妾定不會辜負王妃的期望。”
齊氏哈哈大笑起來,“真是難得啊,沒想到有一天你羅側妃也會求到本王妃跟前。稀罕,真是稀罕。”
羅側妃捏緊了拳頭,忍着怒氣,平復着自己的心情。“王妃說的是,妾這也是爲了王妃分憂,還請王妃成全。”
“成全你?給本王妃一個理由。”齊氏笑眯眯的,似乎就在看戲一樣。
羅側妃的手緊了緊,“讓王妃無後顧之憂,這算不算是理由?”
齊氏嘲諷一笑,“羅氏你太小看本王妃,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就憑你,你還不配。本王妃就是親自出面打理,也不可能讓你代管,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羅側妃皺眉,“王妃何必將話說的這麼死。昨兒晚上那場火,莫非王妃就不需要善後。”
“你放肆。誰準你在本王妃面前這麼說話的。”齊氏拍着桌子,指着羅側妃大罵。
羅側妃卻笑了起來,齊氏這分明是心虛。心虛纔好,她不心虛,還沒有機會。“王妃不必如此激動。聽說昨晚那場火,陸氏着急的差點昏倒。後來王爺去了,說了幾句話,陸氏轉身就走。王妃猜猜,王爺會對陸氏說什麼?”
齊氏皺眉,沉默。
羅側妃繼續笑着說道:“這天氣乾燥,的確是該小心火燭。但是半夜三更的沒將廚房燒起來,反倒是將沒半個人影的內院賬房給燒了。也不知究竟是誰給王妃出的餿主意,要燒也該白天燒啊,最好是有人的時候。如此便可讓人無法懷疑,只當是意外。偏偏半夜三更的,一個人影都沒有,更沒明火的情況下,想想都知道該是有人故意縱火。王妃,妾說的可對。”
齊氏大笑,“羅側妃說的很好,都可以去刑部當差了。不過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本王妃說那是意外就是意外。你若是不服氣,去找王爺,看王爺是信你還是信本王妃。或者說王爺是會聽你的還是會聽本王妃的。羅氏,你在本王妃面前耍心眼,你還嫩得很。本王妃告訴你,不管你在打什麼主意,本王妃都不可能給你機會。”
“王妃果真不肯給我機會?”
“當然。”
羅側妃輕聲一笑,“聽說魯國公如今正在被押解進京,若是沒意外的話該被關在大理寺的牢裡。不巧,我一個表兄正好在大理寺當差。還有個羅家的家生子,後來被我孃親放出去,如今正好在大理寺做個牢頭。若是王妃肯讓我如願,我自然也會投桃報李,不敢說如何,至少可以保證國公爺平常的生活不會受到苛待。想想看,魯國公幾十歲的年紀了,臨到老卻要遭受這樣的苦。偏偏子女不成器。沒幾個能頂事的,連個像樣的飯菜都吃不上。王妃,你說魯國公那多可憐啊!”
“你給本王妃閉嘴。”齊氏已經出離了憤怒,“你竟然敢威脅本王妃。”
“王妃誤會妾了,妾如何敢威脅,妾不過是想同王妃交換條件罷了。而且妾也不貪心,等王妃一出月子,就立刻將賬本和鑰匙交出來。如此一來,王妃並沒有損失什麼,而魯國公和齊將軍卻能在牢裡過的舒舒服服的,不至於在那腌臢的地方壞了身子骨。王妃,你說是不是。”
齊氏用了極大的剋制力,才剋制住自己不去撕爛羅側妃那張臉。“說吧,你究竟有什麼目的,爲何非要管家。”
“妾能有什麼目的,不就是爲了給王妃分憂。”羅側妃暗自得意一笑,她就不信,齊氏這個孝女會不就範。
齊氏冷笑,“你當本王妃是三歲小孩嗎?會相信你這樣的話。你若是不給本王妃一個理由,本王妃自然也不可能答應你。哼,要知道大理寺不光只有你們羅家,齊家照樣也能找的出人手來。”
“王妃這話說的沒錯,不過齊家找的也是用銀子找的吧。哪裡像妾這樣,本就是羅家的人,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齊家還需要巴巴的用銀子才能買通。關鍵是有時候銀子可未必好用啊!”羅側妃得意一笑,好不開心。
齊氏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捏碎羅側妃,“本王妃說過,不說出你的目的,本王妃不可能答應你。”
“好吧,妾承認妾是想借着管家的機會,做點私事。不過僅僅只是私事,絕對不會做出損害王妃的事情。這一點妾可以保證。”
齊氏冷冷一笑,“你覺着你的保證能值多少錢?”
“那王妃覺着妾的保證能值多少?”羅側妃嘲諷似得看着齊氏,到了此刻還想討價還價嗎?
齊氏淡然一笑,“你的保證分文不值。”
“這麼說來,王妃是打定主意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對嗎?”
“你這麼想就對了。”齊氏不屑一笑,眼裡面全是嘲諷的意味。
羅側妃冷冷的站起來,“既然如此,那我也也不再自取其辱。不過到時候王妃可別後悔。”
“你敢威脅本王妃就要承擔起威脅的後果。”
羅側妃笑了笑,絲毫不在意,“我既然敢來,自然是什麼準備都做好了。看來我同王妃是一輩子不合,既然如此,我這就告辭。王妃好好養身子,可別累着了。”羅側妃冷笑一聲,高傲的走出了出去。
齊氏將茶杯狠狠的扔在地上,“她羅氏算個什麼東西,竟然也敢到本王妃跟前來撒野。還敢威脅本王妃,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
“王妃息怒,不值得的。沒必要爲了羅側妃生氣。”
“這道理本王妃自然知道。不行,羅氏此人最是狠毒,不能讓父親和大哥進大理寺。必須去刑部或者都察院也行。”
“王妃冷靜,國公爺這事情,按理就該由大理寺來管。刑部未必能夠插手。”
“怎麼不能插手。”齊氏氣急,“以父親的身份,即便要治罪,也是三司衙門會審。大理寺如何敢一家獨大,就不怕刑部尚書噴死他。柯媽媽你立即回一趟國公府,讓大嫂出面找她孃家人。我記得她孃家有人在刑部,此事無論如何也要爭取到刑部,絕對不能進大理寺。”
柯媽媽急忙答應,“奴婢這就去。王妃你可要保重身體,可別爲了羅氏氣壞了身子。”
“本王妃心裡有數。你說羅氏巴巴的求上門來,究竟是有什麼目的?”齊氏稍微冷靜下來,也能有心思去想羅側妃的目的。
柯媽媽隨意的猜測,“莫非是爲了安插人手?”
齊氏搖頭,這麼點事情還不至於就讓羅側妃求到她跟前來。
“王妃,會不會是羅側妃想對小公子不利,所以想借着這個機會……”
齊氏皺眉,“可媽媽你說的這個倒是有可能。派人將孩子看牢了,奶孃丫頭都給本王妃盯着。還有將秋月冬露這幾個丫頭派去伺候小公子,絕對不能讓人鑽了空子。”
“奴婢遵命。”
羅側妃失望的回到安樂堂,一個人坐在屋裡面,窗戶也不開,也沒點燈,光線昏暗的很。神情有幾分呆滯的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瓷瓶。手碰了幾下,又趕緊收回來,好似這東西是個要命的玩意一樣。這東西就如一個緊箍咒,時時提醒着她,上面還壓着一個人。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羅側妃狠狠的拍着桌子。太子妃裴氏心腸最是惡毒,什麼下作的惡毒的事情都做的出來,還做的光明正大,理直氣壯。而齊氏仗着聰明,仗着家世,想要一個好名聲,每每都是端着,絲毫不肯放下姿態。其實別看她好像雍容大度的樣子,其實心裡頭是誰都看不上眼。
羅側妃呵呵笑了兩聲,此事究竟該怎麼破?從還是不從?羅側妃拿起小瓷瓶,有時候想想不如自己將這藥喝下去得了,如此一來一了百了,人生在世再也沒有煩惱。可是孩子怎麼辦?還那麼小,沒了孃親豈不是要被人活活欺負死。
羅側妃趴在桌面上,究竟要不要做?若是沒有成功,那會是什麼後果?會不會有人懷疑到她身上。若是成功了,該怎麼辦?齊氏已經生下嫡子,繼哥兒真的有機會嗎?
叩叩叩——門被敲響,陪嫁嬤嬤在屋外喊着,“側妃,妤姐兒又鬧事了,側妃要不要出來看看。”
羅側妃收起東西,上了鎖,將鑰匙貼身放着,然後拉開門,氣勢洶洶,“妤姐兒人呢,今日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她才知道好歹。”
最終齊氏也沒將管家權利再次交出去。之前讓陸瑾娘代管,那也是不得已。畢竟五王爺從親王到郡王,規制方面要一樣一樣的改動,必須有人看管着。陸瑾娘恰好趕了這麼個時候,如此才能代管內務。如今規制已經改完,剩下的事情柯媽媽就能幫齊氏處理了。因此齊氏拿着賬本和鑰匙誰都沒給,自個收着。
晚上的時候五王爺來到喜樂堂,齊氏早知道不可避免,因此見面的時候人顯得很平靜,絲毫沒有半點緊張惶急。
“王爺喝茶。”齊氏雙手奉茶,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雖然是在坐月子,不過齊氏依舊將自己收拾的妥妥當當的,身上也擦洗的很乾淨,絕對沒有什麼異味。
五王爺端起茶杯做樣子似得喝了一口,“王妃身體養的不錯,本王心甚慰。”
“多謝王爺。妾身也是想早點好起來,早點能爲王爺分憂。”
王爺冷冷一笑,“昨兒晚上那場火,王妃不想給本王一個解釋嗎?”
“王爺說笑了,那場火和妾身可沒關係。”齊氏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口就否定了此事。
五王爺笑了笑,“王妃以爲本王是來問罪的嗎?區區一個賬房,數年前的賬本,本王絲毫不在乎。本王要的不過就是個說法,王妃你說呢?”
齊氏微微低頭,思慮一番,說道:“昨晚那場火,就是王爺看到的那樣。別的妾身並沒隱瞞。”
“好的很。到這會王妃還想同本王玩這種遊戲。王妃這是鐵了心嗎?”五王爺表情冷漠,眼神冒着精光,一閃而逝。
齊氏撩開額前的頭髮,“王爺誤會妾身了。賬目是否清楚,是否有問題,王爺該是比誰都清楚。早在當初交賬的時候,都已經點明白的。昨兒那場火,王爺何不當成一次意外呢。”
“意外。”五王爺表情變得兇狠,“那本王來問王妃,爲何王妃一聽到魯國公被押解進京,齊正天已經有了消息的事情後,你就慌了起來?你孃家大嫂要做什麼?五萬兩銀子不算多也不算少,王妃莫非以爲什麼都能瞞過本王嗎?那賬房裡面果然全都是前些年的賬本嗎?”
齊氏呵呵的笑了起來,“果然妾身無論做什麼都瞞不過王爺。既然王爺全都知道了,那王爺何必還問下去。的確,那場火是妾身讓人放的。魯國公是妾身的父親,妾身能有今天,多半都是靠着父親。如今他老人家出事,皇上不念舊情,王爺對於此事是避之唯恐不及,但是妾身作爲女兒,無論如何也不能棄之不顧。所以妾身只要能幫忙的定要幫忙。”
“好,好的很。王妃果然是個痛快人。其實本王只是懷疑,還不確定。聽王妃這麼一說,本王是豁然開朗。”
齊氏頓時有種吃了蒼蠅的噁心感,五王爺竟然來試探她。好的很。
五王爺冷冷一笑,“魯國公的事情,本王的確暫時是無能爲力。本王也很清楚的對王妃說過,此事暫時不要插手,先靜觀其變。可是王妃罔顧本王的意思,私下裡各種小動作不斷。你以爲國公府朝王府運東西來,別人不知道嗎?既然本王能查出來,別人照樣能查出來。到時候咱們王府全都要被牽連進去。你想過沒想過?”
齊氏擡起頭來,目光堅定,“王爺的意思,妾身已然明白。王爺放心,若是真的牽連到王府,妾身一力承擔。”
“你承擔得起嗎?”五王爺氣急敗壞,“頭髮長見識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你知道不知道你這麼一來,是給了別人現成的把柄。本王叫你靜觀其變,並非是不管國公爺,而是如今王府風頭浪尖,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謹慎,最好是什麼都不做。你倒是好,你是生怕本王的麻煩不夠多是嗎?你是生怕那些探子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事情嗎?在這個時候,你還敢一而再的鬧出事情來,齊氏,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可曾想到過本王的難處?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不爲你自己着想,難道連孩子你也不顧了嗎?”
“沒了國公府,我還算什麼王妃。”齊氏激動的站了起來,“王爺口口聲聲說妾身沒能爲王爺考慮,沒能爲王府考慮,可是王爺何曾爲妾身爲國公府考慮過一點半點。國公爺已經被押解進京了,接着就是三堂會審。去年的走私案勢必就要被人翻出來。我能如何?我只能在儘自己的可能,在這之前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至少,至少要救得國公爺的命。”一滴一滴的淚水從眼眶滑落,齊氏無所覺,只是滿心心疼的望着五王爺。
五王爺皺眉,望着齊氏,只有兩個字送給齊氏:“愚蠢。”
齊氏大笑,“妾身的確是愚蠢,可是若是王爺肯伸手,妾身何至於做下這些愚蠢的事情。王爺,妾身可有說錯?”
五王爺冷笑一聲,不置可否,“既然你一把火將所有的都燒了,那本王就警告你,從今以後你別再鬧出事情來。魯國公那裡本王會盯着,你孃家大嫂暫時就別來往了。還有管好你身邊的人,若是還敢出門四處傳遞消息,別管本王不念夫妻情分。”
呵呵——齊氏悲苦的笑了起來,“妾身遵命。妾身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至於剩下的就是聽天由命。”
“蠢婦。若是將來魯國公不好了,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你還有你那孃家大嫂害的。兩個蠢人,湊在一切,能做出什麼事情來,本王都不忍直視。齊氏,你向來聰慧大度,眼光獨到,爲何在此事上一再犯錯。你只以爲本王冷酷,爲了自保置魯國公不顧。你怎麼就不想想本王也有可能是以此以退爲進,爲魯國公爭取更多的可能。如今之前所做的一半都被你給毀了。本王看你最後怎麼哭。”
齊氏大驚失色,“王爺,王爺你同妾身說清楚,妾身怎麼就錯呢?”
五王爺冷笑,“如今太子咄咄逼人,將本王逼到毫無還手之力,加上魯國公的事情太子又插上一腳,勢要將魯國公弄下去,將西北的勢力還有魯國公留在朝堂的勢力全部清剿。你覺着太子這麼兇猛的攻擊會有什麼後果?父皇能不察覺?能不警惕?向來父皇對太子很好,但是同樣對太子也是有所保留。不可能對太子的這些動作坐視不管。此時只要本王還有魯國公府做出毫無反抗之力,被太子打的元氣大傷,接下來甚至可能性命不保的樣子來,你覺着父皇會不會生出一絲同情之心,生出幾分對太子的咄咄逼人的態勢的不滿?等到時機一成熟,北安王叔加上魯國公的故舊還有本王聯絡的人在朝堂上開始反擊,爲魯國公和本王求情,你覺着父皇會如何選擇?是繼續任由太子這麼幹下去,還是會傾斜到本王這邊來?”
齊氏滿頭大汗,滿臉蒼白,嘴脣哆嗦着。
五王爺不屑一顧,繼續說道:“而你同你孃家大嫂卻始終不得消停,一直在外面蹦躂。旁人一看,魯國公府還有如此底氣,誰還會同情你們國公府?誰還會冒着危險去幫着國公爺說好話?就是父皇那裡,怕是多半也要傾向於太子的意思。怪只怪你們國公府不安分。若是安分一點,舍點財出去,做出一副家業敗落,人丁凋零的模樣來,就以國公爺的從龍之功,父皇也不可能讓國公爺臨到老連個養老的地方都沒有。說不定一開恩,還會給國公爺一個保全兒孫的法子。而這一切全都被你還有你那愚蠢的大嫂給破壞了。當初北安王叔一再提醒靜觀其變,話沒說透,但是意思同本王都是一樣。示敵以弱,以退爲進,方是此事的上策。卻被你們兩個蠢婦給全破壞了。”
“不,不會是這樣的。若是真如王爺所說,那爲何王爺不阻止妾身?爲什麼?”齊氏緊緊的拉扯着五王爺的衣袖,臉上全是驚慌失措,是追悔莫及。對的,這番話徹底將齊氏打敗了,齊氏承認了自己的愚蠢和自以爲是。
“本王難道沒有阻止你嗎?本王多次提醒你不要管外面的事情,安心養身子。你卻當本王是壞心,是要棄國公府不顧。之前同你說了那麼多,你可曾聽進去半點?如今你還敢放火燒房子,不過本王還是要誇你一句,燒得好。那些東西燒了總比沒燒的好。你們齊家就是太貪心,還指望着用那些東西來威脅人,來東山再起,也不想想別人難道就會束手待斃。你昨日燒了,本王今日就幫你將消息傳了出去。也好讓那些人都放心下來,不會來個魚死網破。”
齊氏徹底癱坐在地上,“不是這樣的,王爺真的不是這樣的。妾身沒有……”
“什麼沒有?沒有誤會本王嗎?”五王爺冷冷一笑,“王妃你一向自認爲聰慧無比,對朝廷也是異常熟悉,有時候本王還要聽聽你的意見。卻沒想到這讓你自大起來。此次事件豈是那麼簡單的?單是放在賬房裡面的那些東西就足夠要命。你卻巴巴的將東西收起來。你夠蠢。”
齊氏痛哭流涕,“王爺,那些東西都沒燒,妾身之前不過是爲了做個樣子出來,讓人誤會而已。”
五王爺頓時變了臉色,“沒燒?你糊塗。東西在哪裡?告訴本王。”
齊氏望着五王爺,眼裡帶着懷疑,“王爺,你會幫家父對不對?”
“你,你氣死本王了,到如今你還懷疑本王的用心,本王對你失望透頂。”
齊氏呵呵的笑了起來,“王爺罵得對,妾身之前的確是太過自以爲是了。但是妾身真的只想得到王爺的一句承諾。”
五王爺已經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愚蠢。好,本王承諾你,國公爺和齊正天的事情,本王不會袖手旁觀。無論如何,本王也要保住兩人平安。”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妾身之前誤會了王爺,是妾身的罪過。求王爺原諒。”
“行了,快起來。東西都交給本王,本王來處置。”接着五王爺又笑了起來,“王妃這一手耍的倒是漂亮,如此一來倒是多了份籌碼。”
齊氏面色蒼白,無力說話。起身從貼身衣服裡拿出一把鑰匙,然後走到最裡頭,打開一個箱子,又開打一個小箱子,再打開一個木盒子。拿出一疊資料和賬本出來,“王爺,東西全在這裡。國公府這些年積存下來的,能夠用的上的,也全都在這裡。”
五王爺飛快的翻開,上面涉及到上百個官員,上百家商鋪,還有無數隱秘的銀錢來往。五王爺越看臉色越發潮紅,到最後已經興奮的不能自已,同時心裡頭不得不佩服魯國公的老謀深算。幾十年下來編織了一張強大的關係網,網裡面所有的人都能在這些資料上查到隱秘的事情,無論是錢還是權亦或是別的。還好齊氏沒將這些東西燒掉。這些東西的確是要命的,卻也是能夠助五王爺一臂之力的東西。很好,太好了,五王爺覺着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齊氏心焦,“王爺,這些資料如何,王爺可還滿意?”
“滿意。本王非常滿意。王妃此舉甚好,昨日那把火放的很是時候。王妃這些日子來總算是做對了一件事情。”
齊氏憂心忡忡,“王爺,這些東西能否救下家父還有大哥?”
五王爺表情凝重,深想了會,“不瞞王妃,這些東西很重要,比之西北那邊更爲重要。你放心,有了這些東西,國公爺同齊正天至少有六成把握能夠全身而退。”
“王爺此話當真?”
“自然。本王從來不打誑語,王妃該是知道的。”
齊氏輕咬嘴脣,“王爺,妾身想清楚了,這些東西全都交給王爺。只是那賬本妾身還需摘抄一份。”
“無妨。這些都不能再讓其他人看到。今日本王就留在這裡,本王將顧忠叫進來,讓顧忠選兩個忠心可靠的人來抄寫一份。”
齊氏點頭,和五王爺一起着手抄寫賬本和其他資料。
這一晚,喜樂堂燈火通明。而陸瑾娘那裡則是收到了來自千里之外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