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老闆欣然答應,我就這麼被他當作“病患”一樣地扶去了附近的社區醫院。我本來不想這麼善罷甘休,但礙於心裡那點兒偶像包袱作怪,愣是不知不覺裝起了柔弱,連我自己都奇怪我怎麼會突然從悍婦變幻成如此嬌滴滴的模樣。
在醫院裡按部就班地處理完傷口、拿完藥、花店老闆付完錢道完歉走人以後,瞿溪眼神頗爲心疼地再一次看了看我的小腿,再一次沒臉沒皮地諂媚道:“多漂亮的美腿啊,貼上繃帶都這麼美!”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誰要你多管閒事!我跟你很熟嗎?”
我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往醫院外面走去。
“柚子,別生氣嘛!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你這樣怎麼行。”他連忙追了過來,大金毛也跟着尾巴一搖一搖地晃悠到了我跟前。
“我們小區不讓帶狗,你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吧!還是那句話,我是不會感謝你的!”我的態度依舊高冷。
自從跟了孟先生以後,我一直“恪守婦道”從不招三惹四,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享受過除孟先生以外的男性的奉承了。所以,必須姿態高一點兒,這樣才叫做“女神”嘛!
“沒事,我可以先把衛斯理送回店裡,我店裡有人看着!哎呀你別逞強,你這樣回家,我哪能放心!”無論我什麼樣的態度,他依然是這樣滿臉的熱忱。
我停住了腳步,盤起雙手眉毛一挑,嘲諷似地看着他說:“你聽不懂別人話裡的弦外之音嗎?”
他頓時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就恢復了之前的溫暖,他笑着說:“我這個人天性比較熱情,女孩子都比較容易誤會我。但是沒有關係,我相信我們依然可以成爲朋友。”
他這種態度實在是讓人無奈,我搖了搖頭,我說:“我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男性朋友。瞿溪,你別送我了,我自己可以走,就這樣。”
我突然感覺有些心累。有一種叫做孤獨的東西,在那一刻本能地溢了出來。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拒絕溫暖的靠近了。沒辦法,我就是這麼一個人,除了我父親和我弟弟,我對誰都是發自內心的疏遠。
孟先生和柴悅,是我生命中的特例。可就算對他們,我也一直有所保留。
我轉身的那一瞬間,大金毛突然“汪汪”地低聲叫了起來,那種叫聲帶着一種莫名的惋惜和悽楚,奇怪這狗好像通人性似的,難道還讀得懂主人的心聲?
我沒有回頭,把自己認爲最美最俊俏的背影留給了他。只是,我突然整個人都有種厭倦的情緒,不想再去做什麼spa,徑直回了家,不經意看到角落裡蒙塵的畫架,突然有了創作的*。
我已經半年多沒有再碰過畫筆了。一動筆,眼前一瞬間浮現的,是一雙穿透靈魂的眼神。那種靈異上身的感覺,讓我渾身都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我憑着腦海裡的意識畫下了那麼一雙眼睛,我不知道那是誰的眼睛,也不知道這一雙眼睛是要傳遞什麼,只是那一刻,靈感如同泉眼一般源源不斷地噴發出來,我不知道我爲什麼要畫它,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該怎樣去畫它。
“喲,今天怎麼開始畫畫了?”孟先生不知道何時起站在了我的身後,並且突然摟住了我盈盈一握的腰肢。
換作往常,我會異常歡喜他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喜的溫柔,也會以我最動人的風姿迅速轉身凝望並且熱情地擁吻他;可是今天,畫風突變,我體內某些因子突然產生強烈的叛逆,我厭倦這樣突然的打斷,並且給予了最直接的反饋:我,推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