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了皺眉頭,一接起便不耐煩地問了一句:“咋了老沈?又有什麼事?”
“你對媽媽說話能不能客氣一點兒?到了北京也不知道打個電話跟家裡報平安。”她再一次在電話那頭喋喋不休地數落起來。
我發自內心地冷笑了一聲。
“麻將又輸了?我老爸就那點兒工資,您就看着折騰吧!伊南也大了,我看這麼下去他怎麼討媳婦,誰還敢進我們家的門!”我和她隔着電話再一次吵了起來。
這一趟回家就沒少和她吵,要不是看在我爸和伊南的份上,我都懶得進那個家門。
“嘿嘿……輸了一點點。不多……就一兩萬。”
就知道。無非麻將輸錢了,不然她不可能想起給我打電話的。
“一兩萬?一點點?我老爸一個月才兩三千,你……算了,我懶得說你了。我最近手上也沒錢了,我只能給你解決五千,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
我心裡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我這個媽,早就無藥可救了。
“哎呀寶貝!別這麼小氣嘛!媽媽知道你在北京過得風光!多給媽媽一點嘛!明天等媽媽翻盤了,絕對連本帶利還給你!”她在電話那頭又一次信誓旦旦地保證起來。
“行了!你要是能翻盤,我們家也不會都毀在你手裡!我只有五千!其他你自己看着辦!一把年紀的人了,多爲兒女想想吧!你女兒在外面累死累活……”
我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那邊就已經不耐煩了:“哎呀行了行了!當初就不應該供你上大學!翅膀硬了飛走了就開始忘恩負義!五千就五千吧!趕緊打錢過來!就這樣!掛了!”
熟悉的“嘟嘟”聲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我捂着臉一下坐到了地上,心裡涌起了一種深深的絕望感。無論逃到多遠都是徒勞。
悻悻地抽了三根菸,我拿起電話打給了柴悅:“悅悅,插圖什麼時候可以拿到錢?”
“還早呢,都是20號統一打款,你不是知道麼?”接到電話的柴悅十分詫異。
“噢……最近有沒有什麼賺錢快的活可以接?”我又問道。
“靠!伊北你不至於吧?你不是缺錢的主啊。”她的聲音頓時高了八度。
“哎……家裡有點事缺錢呢,我這剛買完表也不能立馬賣掉啊,孟先生那裡我也不好意思問他要了,所以……哎,我跟你說這些幹嘛,你就直接告訴我去哪兒弄錢吧!”我說到了一半立馬停止了抱怨,抱怨不是我的風格。
“缺多少?我這裡先挪給你!”一聽說家裡的事兒,柴悅頓時義氣了起來。
“得了吧,你那點兒錢留着給你們家關小鵬糟蹋吧!趕緊的告訴我!”我從不開口借錢,這是我的原則。
“你讓我先問問,明天告訴你。”
和柴悅通完了電話,我再一次陷入了一陣靜默中。一個人懶懶地躺在沙發上看着這間房,突然發現我一無所有,這裡的一切都不是我的。甚至,我的老家,都不是我的。
伊南給我打來了電話,一開口便是哭:“姐,爸媽又打起來了!老媽麻將輸了十萬,她神經病瞞着老爸去借了高利貸!現在追債的都上門了!說連本帶利要二十萬!老爸都急得要跳樓了!”
呵呵……我就知道,哪裡可能是老媽嘴裡的輕飄飄的一兩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