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輕輕地吐了一個字,無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想再多說任何。這樣的生活,心已經夠累了。
“北北,別難過。以後,我不會再讓你這麼委屈了。對不起,真的。我好想你。”他的話聽起來情好真啊!可是現實,分明就是另外一個版本。
我的腦海裡開始自動腦補起他用同樣的話哄着他的妻子的畫面,心裡頓時又一陣反胃,忍不住地再次乾嘔起來。
他十分驚訝,慌張地問我怎麼了。我擡起頭,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幽幽地說:“我……好像懷孕了。”
那一瞬間,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的是驚悚,而非驚喜。
“什麼?”他簡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從他車上的紙抽裡抽出餐巾紙擦了擦嘴角,無力地靠在車椅上。
“很意外,對吧?很害怕,對吧?怕我毀了你的幸福生活,對吧?怕我像炸彈一樣,一旦爆炸,你所有幸福的表象都灰灰湮滅了,是吧?”眼淚剎那間從我的眼角涌了出來,我沒有伸手去擦拭,任由着它一路流淌奔向脖頸深處。
他的目光更加震撼了,那種震撼裡又夾雜着濃濃的心疼和無力感。女人這樣楚楚可憐又偏偏心生倔犟的樣子,往往最容易讓男人動容。
“沒有,我只是沒有想到。前不久我還說想和你有個孩子,沒想到,這麼快就真的成真了!北北,我們真的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嘛?”他努力地轉換着自己的情緒,盡力讓自己表現得像一個即將升級爲父親的樣子。
噢,不對,他早就升級爲父親了,那個爲他生兒育女的女人不是我。
“嗯,是。可是,或許很快,它又要走了……對吧?孟先生?”我的聲音低沉而無力,一句一句,都狠狠戳向孟先生的心窩。
“小北!說什麼胡話!它不會走的!我們要留下它!這是天意,是我們愛的結晶!”他依舊言辭鑿鑿,聽上去發自肺腑。
可是,一想到這些話他原封不動地對另一個女人說過,心裡便翻江倒胃。
“呵呵,你別哄我了。你放心,我自己會處理好的,不會讓你煩心。聽說……你們打算要二胎了,恭喜你,孟先生!”我一邊表現得無比懂事,一邊又忍不住狠狠地把砸在我心尖上的石頭以更大的力氣砸向孟先生,彷彿這樣,我心裡就會好過一點兒似的。
“二胎?你他媽聽誰說的?怎麼可能?”一向文雅的孟先生因爲太過慌張。居然破天荒地蹦出了一句髒話。
“你不如說是,沒事的,伊北從跟你那一天起,就明白事理,也從未想過給你惹禍。”我重重嘆了口氣,坐了起來,目光凜凜地望着他。
他霎那間沉默了,心虛地望了我一眼,百齒莫辯,徑直低下了頭。空氣,頓時凝結成冰。
許久,他終於開了口:“我和她……離婚是不可能的。但是小北,我是真的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我一聲冷笑,眼角的淚水早已風乾。
他聽得發怵,又說:“至少現在不可能離婚的,至於以後,誰說得準。北北,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亂,我也一樣。這樣,我們先到新家,然後再慢慢聊,好嗎?”
我點頭,他迅速發動了車子。一路上我們沒有說話,但是我知道他一路都在冒汗,儘管天氣並不熱。
他把我的新家安置得很遠很遠,我們足足開車開了近一個小時纔到那裡,一個十分古老的小區,小區的小道上走着的都是步履蹣跚的老人。爲了隱匿我,孟先生着實煞費苦心。
這一次的家和那個別墅遠不能比,我看到那破舊的扶梯便直皺眉頭,但是我什麼都沒有多說,此時,有個安穩的窩比什麼都強。
新家在三樓,兩室一廳的格局,屋內翻修過,傢俱家電還算比較新,裝修風格也偏年輕。孟先生說這是一對小年輕的婚房,簡單重新裝修後結完婚,兩人就去外地工作了。
我把嬌娃從懷裡放了下來,坐在沙發上,把腿翹到茶几上,孟先生坐下來伸手攬住我,我微微側了身,離他遠了一些,他悻悻地看着我,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這樣讓他有些難堪,雖然是他理虧,不過我想,在他的概念裡,我不管如何面子還是要給他的,畢竟他在社會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我心裡掙扎着,糾結着,迷茫着,感覺自己前途未卜,又絲毫無法爲自己做任何打算。我已經漸漸被圈養成蟲,自力更生什麼的,離我的概念太過遙遠了。
“小北,我們談談。”孟先生沉默了一陣,聲音有些嚴肅地開了口。他但凡和我這樣說話的時候,都是要和我一本正經談條件的時候。我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望着他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