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春愣看着雲織,好半天沒回過神。
待回過神,臉色刷一下紅了。聲音雖細如蚊蠅,卻也透着清晰堅定:“雲織小姐,你莫要胡說,做奴婢的就要守得住做奴婢的本分,更不能有半點的歪念。”
吟春是個品德正派的女孩,心以爲丫頭勾搭主子便是極其齷蹉的行徑,她本來是姜善初生前帶來的丫頭,之前家境貧困,父親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故去,母親把她帶到八.九歲便撒手人寰,母親先頭是姜氏繡莊的一個短工,病逝後,姜善初應可憐幼小的吟春無依無靠,便將她收留在自己閨房,當做丫頭使,雖說是丫頭,可姜善初卻對她親如自家人,教她刺繡,寫字,並教了吟春很多爲人處世的道理。長久下來,也就耳薰目染了姜善初的品質。
吟春親眼見過侯爺和姜善初當初是怎樣的恩愛,併爲他們愛情深深感動,又爲這對有情人打破世俗枷鎖而終成眷屬感到無比的欣慰。
可自打竇識霞來了之後,便毀了這一切,老夫人橫豎一百個看不起姜善初,便把她孃舅家的表妹寧氏之女竇識霞接來侯府特意勾搭侯爺。吟春看在眼裡,怨在心裡。這種拆散旁人夫妻感情的女子自是入不了她的眼。
從那以後,吟春便以身作則,絕不會做竇識霞那種不知羞恥的女子。尤其是那幾日,侯爺總來這屋裡陪雲織小姐,一些不懷好意的丫頭便亂嚼舌根,說她要當姨娘什麼的。吟春也不予辯解,只是在心中暗暗給自己立了這樣一個做人的規則,只默默坐着自己分內的事情。
可雲織卻突然冒這一句話叫她有些手足無措。
若雲織的思維只是五歲孩童那樣,純屬童言無忌也就罷了,可吟春卻很清楚,雲織異於常人,甚至心智都超出了一個大人。她不可能只是說着玩的。
“吟春姐姐,我想讓你跟我爹爹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歡,我不強求。”雲織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吟春心一跳。
“小姐,我不能……”口氣怯弱的像沒吃飯一樣。
雲織替她擺着晚膳,粲然明眸洞悉着吟春臉上的任何一個神情:“我知道,你定是不喜歡我爹爹,可是姐姐,我不甘心。爹爹現在去了關雎院,他會在關雎院過夜,或許過了今晚,竇識霞就很有可能再次懷上孩子,若她往後生了兒子,我,還有你和秋畫姐姐,我們三個在府裡絕對不會好過。”
吟春震驚,原來雲織小姐竟然想的這樣遠!
吟春咬脣,想到了姜善初:“我不能對不起夫人。”
雲織敢斷定,吟春心裡頭肯定是對父親動過情的,只是她心裡隔着一層道德障礙罷了。
雲織替她擺好箸,拉着她坐下,聲音輕細的猶如三月春風:“姐姐,孃親已經故去了,我們活着的人就要好好的活着,就要去爭取,去奮鬥,這樣才能對得起死去的孃親,在說,孃親也不希望我們被欺凌吧?”
吟春不作聲,神情還是免不了愧疚無奈。
“姐姐放心,只要你跟了爹爹,爹爹便是你此生唯一的丈夫。”雲織信誓旦旦。她想讓吟春知道,她不是那種前腳利用完你後腳在踹掉你的小人。
吟春當然知道雲織不是。
只是,雲織並不是父親肚子裡的蛔蟲,侯爺如何想,對吟春看法如何等等,她又豈能知道?
說到底,這只是雲織心裡的念頭。
雲織看出吟春的擔心。
不由附在了吟春耳朵上……
關雎院這邊,竇識霞秋波似水的眼眸不時瞥着陸鶴年,纖長的手上拿着白玉酒壺,替他斟酒。
廂房內,點了紅燭,把房間照的熱烘烘的。陸鶴年不由想起他和姜善初新婚那晚……
驀地,心中越發的淒涼孤寂。
“侯爺,妾身敬你一杯。”
陸鶴年按住她的手:“以茶代酒吧,喝多了傷身。”說完,奪過竇識霞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竇識霞心以爲是他關心她,不禁一暖。便一點點挨近他,靠在他結實的懷抱中。
陸鶴年像是反彈一樣與她拉開距離。竇識霞見此,滿臉哀怨,又厚顏無恥的貼着他:“侯爺莫不是嫌棄妾身了?”
忽覺一道別樣的香氣瀰漫在空間,一點點的刺激着陸鶴年的感官。他深呼一口氣,垂下眼皮:“你身子骨纔剛剛調養過來,過一段時間在說吧。”說時,正欲起身。
“你可以等,母親能等麼?她還等着抱孫子……”竇識霞見陸鶴年的反應,心知是腰間的香囊起了作用,在加上酒裡又放了些“稀世藥物”,她已經有了十拿九穩的勝算。
陸鶴年呼吸有些不均勻,倉皇而又艱難的推開她:“容我緩一緩。”他一看見竇識霞會想到維天的死,由維天的死又想到了姜善初的死。總之,心裡頭糾結的難受。
竇識霞可不管他想些什麼,攀着他的脖子,吻着他的下巴,由下巴移到了那片薄脣上。
陸鶴年畢竟是個男人,再加上酒精和那種香氣的薰蒙,腹腔裡早已經涌起了一團火焰。不由緩緩一閉眼,任由竇識霞在他身上爲所欲爲。
“侯爺,雲織小姐正急着到處找你!!”
吳誠的話像一個驚雷,打的竇識霞渾身一震。陸鶴年聽到此聲,立時清醒了些許。忙推着竇識霞:“織織肯定急了,我得去看看。”
竇識霞早已經將自己身上剝的只剩紅肚兜了,纏抱着陸鶴年,嬌膩的說:“我不要你走……你一走,就不會在來了。鶴年,織姐兒只是個孩子,叫秋畫那丫頭哄她玩就是了,你總不能天天在房裡頭陪着她吧?”
竇識霞撒嬌起來別有一番風韻,手兒扯散陸鶴年腰間的玉帶。
哪知,外面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但是不是衝着屋裡,而是吳誠無可奈何的聲音:“哎呦,我的雲織小姐,你先回屋,侯爺馬上就過來。”
“你騙人,你叫了半天爹爹都還沒出來,看來還得我自己進去!”雲織嬌喝一聲,步伐由遠及近。
陸鶴年徹底清醒,猛的推開黏在懷裡的竇識霞,整理好衣裝便走了出去。
竇識霞氣的咬牙切齒,纖手恨恨的拽着榻上的錦被。
陸鶴年壓抑着體內的火苗,走過去慈藹的牽着長女的手:“織織,找爹爹做什麼?”
織織邊走,邊仰頭看着父親:“我想求爹爹一件事。”
陸鶴年大感意外:“什麼事?”
父女倆走上了抄手遊廊。
雲織開口:“我白天在街上看見了一對兄妹,他們的孃親死了,沒錢買棺材,於是就在街頭上賣藝,可誰知有個叫馮奇俊的無賴總是刁難他們,結果哥哥被送到了衙門……”
將所有經過告訴了一遍陸鶴年。
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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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年聽的亦有些義憤填膺:“混賬,世風日下,居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雲織瞥看父親,看他表情似乎不認識那個馮奇俊。可爲何雲織總覺得耳熟呢?不容多想,便懇求父親:“爹爹,我想請你保釋細青的哥哥,他是冤枉的,馮奇俊欺負他妹妹,他才一時衝動拿棍子打了馮奇俊兩下,可馮奇俊那夥人把他往死裡打,打了還不算,還把他送進衙門。他們兄妹好可憐。”
這件事對於陸鶴年來說自然是輕而易舉,他欣慰的笑看着雲織,慈靄的撫摸着她的頭:“我的織織真是懂事善良,這件事爹爹替你幫定了。”
“真的?謝謝爹爹。”雲織雀躍的抱着陸鶴年的胳膊:“我叫吟春姐姐做了好多好吃的,爹爹,你陪我一起吧。”
陸鶴年露出盎然般的微笑,彎腰將女兒抱起:“好,爹爹陪織織一起。”
吟春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對襟長褂,裡套一件月白色的落地長裙,烏亮的秀髮披散在腰間,發間上挽了一個垂雲髻。面色暈紅,帶着幾分羞澀和幾分純美。
見陸鶴年和雲織走了進來,嬌羞低了頭。
陸鶴年見她這身着裝,神色一怔。
進門的剎那,他險些誤以爲是姜善初。
忽覺善初已經不在,這塵世間在也沒有善初,心頭揪痛。停駐在吟春身上的視線倏然轉冷,負手走過去,聲音嚴厲:“誰叫你穿夫人的衣裳了?料你是個本分的,卻也這樣的沒規矩,把它脫下來!”
吟春沒想到侯爺會這樣生氣,嚇得當即落淚。卻爲了那個計劃,強忍着站在那裡。
陸鶴年正要斥責,被雲織捷足先登:“爹爹不許厲害吟春姐姐!是我叫她穿的!”雲織拉着吟春的手,抽搐着小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想孃親,所以我便叫吟春姐姐扮一回孃親,我知道爹爹也想孃親。”
吟春捂嘴哭了起來,將雲織緊緊摟在懷中。
陸鶴年聽罷,心中大慟。眼眶驀然間溼潤,看吟春的時候不免有些柔和起來。
雲織拉着吟春上桌用晚膳,陸鶴年便不再說什麼。三人圍坐一張桌案上。吟春替雲織和陸鶴年默默加菜,一語不發的,卻是那樣的細緻入微。
秋畫上完菜,笑着退了下去。
吃了一會兒,雲織放下筷箸,兩眼彎彎笑如月牙:“我吃飽了。”
還沒等陸鶴年開口,便溜煙似的跑出去和秋畫玩了。
陸鶴年有些不自在,雖說在府上母親也曾爲他安排過通房,可是除卻吩咐她們在書房裡磨墨,在廂房裡端茶倒水,便是不曾有過那種榻上纏歡的關係,直到娶了姜善初,他都沒有一個實質性的通房。
吟春更是不自在,小手兒揪攪在一塊,心口砰砰砰亂跳。
面若朝霞。
可想到雲織小姐的吩咐,便心一橫,朝陸鶴年緩緩移了過去。
陸鶴年清邃的眸子朝她看去,只見那副清秀的臉蛋在燭光的映襯下竟然平添了幾分嫵媚。嬌態中又顯出幾分可愛憨羞。
這張臉不由和另一張重疊,陸鶴年已經分不清這張臉是誰的。眼色漸漸迷離。
吟春大膽迎上陸鶴年,咬脣,低低的說:“侯爺只管把我當做夫人……”她輕解羅衫,又小心翼翼扯了陸鶴年腰間的玉帶,貼附在他的胸膛上,微涼的脣便印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