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日獵鷹也會被鷹琢了眼?”琉璃不解的望着由巫醫包紮左手的楚煜,自己這個徒弟可謂騎術高明,誰知今日馴鷹回來,手上竟添了道猙獰的鞭傷。
楚煜將中了狼王疾風攝魂咒的樊雪晴送回和碩府,與唐秀秀返回國師府已是黃昏時刻。對於這個烏龍傷口不欲多說的楚煜只是淡淡道:“誤傷而已,師父不必掛心。”
“聽秀秀說,你們遇到疾風了。不知他如今可好,成年了沒?”對於唐秀秀獨自力擒頭狼之事,琉璃雖是心中有些不悅,但還是爲唐秀秀的機智果敢而感到欣慰,師弟洛熵真是將她培養的不錯,像極了年少時候的月棠。
“比我十年前離開北滄時整整長大了幾倍,倒是有幾分狼王的樣子。”提到這個多年未見的玩伴,楚煜眉眼間也多了幾分笑意。沒想到小時候那個天天跟自己玩摔跤的小狼崽,如今已是威風凜凜的草原雪域狼神。“估摸着下個朔月就該成年了。”
待巫醫爲楚煜處理好傷口,又交代一番離去後,琉璃纔將視線聚焦道出真意:“那個和碩郡主爲難秀秀了?”
面對那雙彷彿能看穿人所有心思的紫色瑰麗眼眸,楚煜只得無話點了頭,從小他在琉璃面前就是透明的,任何細微的心思都瞞不過這個擁有逆天之力的師父。“我剛開始只當雪晴是因我爽約,纔會對秀秀有敵意,可現在看來並不如此。”回想着今日草原上的一幕幕,楚煜只覺得樊雪晴射出那支箭羽時所帶着的狠戾快意,絕不是女兒家鬧彆扭時該有的。
“說到底此事還是因你而起。即便你自己察覺不出,爲師也能看出那個和碩郡主待你不同尋常的情愫。而你對秀秀的關照,在她眼裡就成了不能容忍的分心。”琉璃捏起一塊紫雲糕送入口中,在甘甜清冽的香氣中,開導着自己這個對於男女之情青澀無比的愛徒。
“師父明鑑,弟子絕沒那個意思。”楚煜聞言驚訝的連連擺手,自己跟樊雪晴不過是自幼青梅竹馬的表兄妹,怎麼到琉璃這裡就成了思慕多年的心上人似的。
“爲師自然知道,可你我二人明白不代表所有人都明白。正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配着清甜的茶點琉璃飲盡杯中的馬奶茶,將空杯探出稍許後,立刻被一旁侍奉的暖暖及時添滿。
“先前是弟子疏忽了,以後會留意的。”如醍醐灌頂開悟的楚煜終於瞭解到,是自己模棱兩可的態度給樊雪晴造成了誤會,讓她錯把兄妹情當做傾心之意。“待會我會去和碩王府說明,今日便從那裡搬出。不知道師父能否讓我在這裡暫住幾日?”想到自己如今的質子身份尚未明瞭,不適合出現在宮中惹人猜想,楚煜硬着頭皮道。琉璃肯讓唐秀秀無條件的住在國師府已經是給了莫大的情面,如今再加上一個自己,恐怕誰都會有想法。
“傻小子,我以爲你早該如此!”面對如此不開竅的榆木腦袋,琉璃只得輕嘆一記。“你本就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怎麼現在卻越發生分了?國師府的大門永遠對你敞開,這裡就是你的家。回到自己家是天經地義之事,有什麼可以不可以的?”
“只是秀秀的事情已是給師父添了麻煩,若我再入住國師府,難免會遭朝中好事之人詬病。”楚煜頓了頓,他對琉璃的敬仰之情決不僅限於師徒之間,從記事起陪在自己身邊的就是這位驚爲天人的國師,十載光陰中是琉璃教導他成人、習武、識字,在楚煜心目中,琉璃儼然如同生父。
“你以爲我讓秀秀留下,僅僅因爲她是你受友人所託的遺孤?”琉璃對楚煜的冒傻氣感到好笑,自己在他眼中什麼時候成爲靠憐憫之心行事的好好先生?“她是月棠的女兒,而月棠則是我在這世間的唯一親人,在我眼中秀秀就和月棠一樣。現在你明白了?”
“是弟子愚鈍。”如此一來,楚煜終於明白爲何琉璃會對近乎陌生人的唐秀秀格外關照。
“明白了就快點去和碩王府收拾行李,早點滾回來!”琉璃不雅的翻了個白眼,自己這個愛徒該不會是在景汐國待了太久,把腦袋都給悶壞了。若是讓下人看到自家不食人間煙火的主子,有這樣粗魯的一面,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
看着高傲冷清的琉璃又重新變回記憶中那個嬉笑怒罵的頑師,楚煜故作嚴肅的深施一禮:“弟子遵命。”
“回來,我還有話沒交代完呢。”琉璃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叫住準備離去的楚煜。“你回來時候的傷口,是誰給你處理的?”
“是唐秀秀,師父不是給了她三七粉以備不時之需麼?”
“三七是瘡家聖藥,倒是難爲她想得如此周全。”琉璃會心一笑,“這藥是她自己準備的,我府上可沒這麼好的東西。最難消受美人恩,你自己看着辦好了。”
楚煜:“……”
對於琉璃無良的教唆,楚煜真是後悔自己先前要搬回國師府的決定。此時琉璃不正經的樣子,哪有半分北滄國師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