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做會不會樹敵過多了?”米蘭達猶豫了一下,問道。
“嗯,現在是還早了點,至少要等到本間氏康拿下了瀉上家,只要有個城作爲根本,我們接下來就好做了!”
“饒了我,求求你饒了我!”瀉上吉政的聲音有些尖利:“氏康殿下,瀉上家願意臣服您,做討伐羽茂家的先鋒!”
“我的祖先竟然是被這樣一羣懦弱的傢伙奪去了佐渡一國,真是荒唐可笑!”本間氏康看着跪在地上向自己苦苦哀求的瀉上吉政,心裡滿是復仇的快感和自豪。
“砍掉他的頭!”本間氏康的聲音冷酷而又堅硬,瀉上吉政的哀求聲還沒有出口,就被旁邊的士兵用布堵住口,按倒在地,另外一名士兵舉起斧頭,乾淨利落的將頭砍了下來。本間氏康看了看首級,這傢伙死後看上去比活着的時候更可笑:“屍體丟去喂烏鴉,首級收好,等拿下瀉上城後懸掛在城門口,這是叛賊的下場!”
他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歡呼聲,那是戰鬥進行的地方,如果這也算是戰鬥的話,事實上,這根本就是一場屠殺,拿着武器的兔子還是兔子。
本間氏康登上一座土崗,俯瞰着下方的屍體和死馬。馬匹的待遇比人好,所有沒有受傷的馬匹都被集中了起來,將被留給那些女真人;而受傷過重的馬也有用處—它們被宰殺剝皮割肉,然後做成亂燉,這很受士兵們歡迎。跟隨在軍隊後面的雜役們正在屍體上尋找戰利品,不過他們多半是徒勞——士兵們剛剛找過,不會留下多少給他們。
“瀉上家的果然是一羣蠢貨!”本間氏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行軍居然不派斥候,排成縱隊經過狹長的田埂,馬標高高舉起,長槍如林。然後灌木叢後傳來一陣彈雨,銃聲迎來一陣哭號,接着手持長矛排成密集橫隊的步兵衝上去,騎兵從側面掠過,剛剛收割過的稻田乾燥平坦,正適宜戰馬馳騁。這不是戰鬥,而是一場屠殺。如果本間氏康沒有下令留下首領以審問情報,瀉上吉政肯定當場喪命。
“傳令下去,停止休息,整隊繼續進攻瀉上城!”本間氏康發出了命令,從剛剛丟掉腦袋的瀉上吉政的口中他已經知道城裡只有不到五十個可以拿起武器的男人,其餘的人都在忙着保護田地的還沒收割的莊稼,他本人正是前往與羽茂家邊界的一個村莊的,因爲根據剛剛得到的情報,羽茂高信正率領一支軍隊劫掠久知家的田地,誰知道他會不會掉過頭來在瀉上家也撈一筆呢?不過他也真是倒黴,沒有遇到羽茂家,卻死在我的手下。
號角聲響起,士兵們站起身來,圍攏在自己的軍旗後排成縱隊,然後開始依次前進,擔任斥候的騎兵們在前面和兩側展開,落在最後面的是日本雜役和輜重兵,雖然方纔從瀉上家士兵的屍體上所獲不多,但壓倒性的勝利給他們打了一針強心劑,這些身材矮小,吃苦耐勞的漢子迅速的整理好了新裝,跟在了隊伍的尾部。
瀉上城。
那聲音開始不過是微弱的金屬撞擊,鋼鐵刮過堅硬的岩石,直刺耳膜,給人一種侷促不安的感覺。
阿巴突然睜開雙眼,眼前一片黑暗,依稀能看到牀帳的紋路,耳邊傳來侍女有節奏的鼾聲,窗外風聲呼呼作響。我還躺在自己的牀上!她鬆了口氣,但隨即又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心悸,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這時她的眼前浮現出母親柔美的臉,還有母親的教誨:生在亂世之中,而且是武家之女,就得學會順從,接受命運的安排。母親自己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本爲瀉上家的仇敵,卻因爲家門被滅,不得不嫁給了仇人,還生下仇人的女兒,女人就像蘆葦,必須隨着風向彎曲以求苟活。至少我現在還能睡在父親的屋檐之下,城牆上有手持弓矢之人保護,在亂世之中已是幸運。
阿巴離開牀鋪,披上外衣,小心的移到窗戶邊,輕輕的推開窗戶,月光下的皮膚幾乎透明,彷彿輕薄的白瓷,柔順的長髮隨着夜風飄蕩,她的手指輕輕顫抖,院子裡空無一人,四周漆黑一片,整座城都處於睡夢之中。白天父親就已經率領着城裡的大部分武士前往邊境,以確保那兒即將收穫的莊稼不被羽茂高信劫掠,母親說羽茂是佐渡強大的家族,而羽茂高信是家族的繼承人,而且與越後國最強大的長尾家聯姻,早晚有一天他會攻打瀉上的城的。她正想叫醒侍女,身後的房門卻被猛地撞開,進來的人她卻一個也不認識,個個身着鐵甲,手中鋼刀染血。
“你想幹什麼?”阿巴驚惶的後退了一步,背後就是牆壁:“這是我的房間,你們馬上出去!”
本間氏康最後一個走進臥室,上下打量了下阿巴:“你不會受到傷害,美麗的阿巴公主!”
“傷害我?你是誰?”阿巴有點眩暈:“快出去,我的父親是瀉上吉政大人!”
本間氏康笑了起來:“我知道你的父親是誰,恐怕他已經幫不了你什麼了!”他轉過身對外面喊道:“讓那個人進來!”
阿巴瞪大眼睛,看到母親從門外進來,臉色蒼白,她彷彿抓住稻草的落水之人,立刻撲入母親的懷抱:“這些人都是什麼人?”
“自我介紹一下!”本間氏康:“我是本間氏康,物領本間家的家督。現在這座城已經歸我所有,城內的所有人都必須服從我的命令,當然也包括你!”
“你胡說!”阿巴本能的反應:“這是瀉上家的城,我是瀉上吉政的女兒,絕不會聽你的命令!等我的父親帶兵回來,就會把你們統統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