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忍爲高?死去唄!

休息一天,轉天一早四邪派掌門齊至正道陣營,聲稱要感謝斯人!畢竟若不是他,興許建木上的人一個也活不下來。

別管真假,正道中人自然明白他們的用意!誰也不是傻子,這種表面虛僞得空惡氣表示自己光明磊落的便宜好,換了誰都會買!

只不過其實“懷疑”的種子總是在人們發覺之前很早就已經埋下了的,整件事至少自己沒有一點好處,如今自己這邊的人又被敵人討好,要說一點也不多想還挺難的!

浮生心知斯人處境已經非常尷尬了,本想代替他當面回絕。可人家幹嘛來的?自己被問憑什麼替斯人做主?他本也是個孤兒,在鄉下吃百家飯勉強活着,幸運的遇到了乃師,也是自己天賦不俗被收爲弟子。

小時候也並不覺得如何,反正每個人都對自己恭恭敬敬,自己就對人客客氣氣!

但直到真正走入江湖,見的多了,他終於發現自己的處境不可能像同齡人一樣能夠無憂無慮!

師父的身份和地位在這個世界上太高了,以至於所有人面對自己只會表示足夠的敬重和羨慕,沒有人會平平常常的與自己相處,談不上隔閡,但距離實在難免,久而久之他便成了江湖上一個孤獨的遊俠!

可如此一來,在別人眼中更認爲他性情孤高,私下難免會發發牢騷“人家師父厲害!”但態度並不會有什麼改變,仍舊是阿諛遠之!

坦白講,萬煞山初見斯人,他對自己的好言相勸絲毫不當回事,連起碼的敷衍都不肯裝一裝,這種情況對浮生可是從未有過的。

而之後的種種,一方面或許也是習慣了,浮生對自己的天賦確實頗有幾分自信,也因此對斯人有種惺惺相惜之感!另一方面就是獵奇,新鮮,畢竟沒人敢像他那麼不把自己當回事。

再到帶他見師父,實話說浮生是真心希望斯人能好起來,因爲他是真心把斯人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知己!

天賦的巨大差異不得不說讓浮生心裡產生了些許的失落,不過這時候斯人好歹也算是跟自己師父學過的了,那就看做是自己的半個師弟也無不可。這麼一想,他好像突然感覺自己不那麼孤獨了。

可怎麼也沒想到,就那麼短短几天工夫,斯人和自己之間距離忽然一下子越來越遠了。而明知道錯不在他,並且浮生心裡即便到了現在也已經恨透了道宣等老師侄。可自己的無能爲力,更讓他感到恐慌,不捨,日益難受!

此時正僵持着,斯人知道了緩緩走來,看着所有人。

“各位不必謝我,反正我也不是存心救誰。若是日後各位不再與我爲難,我便感激不盡了!”

喬衡拱手道:“公子言重了!以往種種多有冒犯,喬某深感歉疚!今後我天涯派必不會再有人對公子不敬,但請公子海量,莫再計較以往!”

“過去就過去了!請……”

迅速掃了一眼當場,看到道宣等廣成正教中人難看的臉色,喬衡深感滿意!他也明白斯人無論是籠絡,還是剷除,都不能操之過急,起碼今天是該適可而止的!

四派人走後,斯人徑自轉身要走。道莊忽然擋在他面前:“你身爲正派弟子,卻當衆與邪魔外道眉來眼去,莫非是和他們早就暗中勾結?”

浮生心頭一震,暗恨自己這老師侄太沒腦子了,而又盼着斯人能以“大局”爲重!

斯人還沒說話,亦正從旁走來冷冷反詰:“道莊道兄!本派弟子自有我等教導,不勞閣下費心!你有任何不滿,大可對我等分說,難爲個孩子不嫌有失身份嗎?”

廣成正教自道宣以下,這幾個長老也都是素來驕縱慣了的,尤其是和亦歡之間自小的“交情”,他們對斯人從來就沒有半點好感。

如今亦正敢當面衝撞,道莊心裡怒火上涌。但現在若是自己人打起來,丟人現眼不說,邪派剛走啊……

當下,浮生和荊浩凡好歹也是當場輩分最高的二人,便出面居中勸解。

瀞靈派顯然是不會再回去廣成正教爲了,這次三教大會連個結果都還沒有!但若要說繼續,此時此刻誰還有那心思?

返回路上只有自己人了,亦清身爲掌門,即有必要,也是關心弟子,便詢問斯人那件外罩的來歷。以及,與他從尋木帶回的衣服是否有關?

坦白說,斯人自己雖然也想過,只是有關修士和樹靈的事他不想多說,其他的就確實沒法確定了。

不過他也發現了外罩和長衣應該是有關聯的,乾坤山海長衣原本就是水墨丹青,而外罩穿起來後,上面的景物明顯更加鮮活了,尤其是日頭更加明豔。

並且猜想這長衣中或許鎮壓着某種至陽之物,外罩加身之後其禁制解開了,或者說重新與本體融合了,所以才都出現了變化。只是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說明這長衣和外罩原本應該屬於一人,但又如何分開?怎樣落到了兩處?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知道他有不想說的,但終究亦清更在意他身體,既然沒有什麼不適,也就暫時放心了!

路上,葉解兩家人追來,邀請他們到金陵小住!

彼此交情一向很好,斯人又多受他們照顧。雖然本身是很像儘快回師門,不過既然是去葉家,別苑總是意外,也怨不得人家。

亦清以及師弟、師妹也都是多年沒出過門了,如今這些日子來始終也沒閒下來,去金陵放鬆幾天倒也不錯。

葉同光心裡的擔憂,和亦清沒有區別。他急忙趕來邀請,其實也是想彼此好好商量一下,否則發生了這麼多事,真的很難安心!

年輕人的心是操不到那麼遠的,而此時的斯人,修煉起來也比以往更加用功了。

建木上修士講述的很多事對他頗有觸動,雖然自己的確沒什麼奢望,所以從來也沒希望要有多大本事!

甚至因爲師父的鍋幾次重傷,他更感覺本事大了可也不是好事!但終究他還是明白了自己已經沒法回頭,只要自己還活着,就必定還有很多逃不掉的麻煩。

就算自己仍舊只是像最初一樣只想平平靜靜的生活,也必須足夠強大,強到像師父一樣。不是非要去欺負別人,但必要的時候也不得不讓別人敢怒也不敢言!

現在的斯人對自己的人生已經沒有什麼比較舒心的期待了,起碼就自己的師父已經斷送了自己無憂無慮的可能。但其實就算自己在天涯派長大,那難道就是個風平浪靜的地方?

再往前,如果沒被人擄走,沒有那場火,今天的自己就算還活着,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乞丐。但如果這個世界自己沒看錯,當個乞丐日子就真能平靜了?

不知道!反正無論想什麼,時間不會倒退,自己只能硬着頭皮一天一天過下去,根本別無選擇。

而斯人的變化,長輩看到了也只能無奈心酸。每個人都明白,他難道真錯了?除非他生在這世上,活到今天就是錯誤。

但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就是真理!誰也改變不了。而他願意努力也算好事,只是沒人願意看到他成爲那種恃強凌弱的人。

只是有一點可惜!亦清、葉同光等等,他們只是在自己感到無奈的時候,對斯人給予期望。但明知道爲什麼一切會是如今的光景,卻並沒想過爲什麼自己不曾去堅持過正確?

在斯人遭受不公,被人掠奪的時候,他們的確沒有去落井下石,但也確實不曾有人仗義執言。眼看着一切的發生,但到了現在卻希望斯人不要去計較,怨恨?

他們自己未嘗不明白,自己其實與那些仗勢欺人之輩的幫兇有何區別?哪怕自己也是受害者。可這個世上壓迫永遠存在,不反抗就可以避免更大的危機!

但“忍耐”並不是無限度的,如果人活着要靠忍氣吞聲,那又還有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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