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綠化和湖泊,全然是爲了景觀上的好看,尤其是望湖景觀的戶型,在家裡從落地窗往外看,一片清澈的湖泊,確實是一個享受。
衛子戚的那套房子,客廳的落地窗便正好是能看得到湖的。
而其他的房間,朝向各有不同,有的能看到湖,有的是衝着樓的大‘門’方向。
所以晚上,這裡也特別安靜,沒有人乘涼,連走動聲都沒有。
衛然朝着最近的長椅走去,沒注意到身後的黑影。
突然一隻手伸過來,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衛然輕呼一聲,嚇得整個身子都跳了一下,立即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個帶着面具的男人。
“你……”衛然後面的聲音彷彿被人吞了似的,呆怔的看着這個戴着面具的男人。
一個男人,大晚上的戴着面具,不以真容見人,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足以讓衛然恐懼。
可是此時,衛然卻生不出恐懼。
因爲透着月光與路燈的照明,那張面具在她眼裡格外的熟悉。
這張金制的面具,竟和一年前,齊承積葬禮上戴着的那面,一模一樣!
就是因爲這張面具,讓衛然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送你的項鍊,爲什麼沒戴?因爲今天結婚,所以身上不能戴着別的男人的東西?”男人第一次開口,聲音出人意料的低啞,像是‘抽’煙‘抽’多了,不過也不難聽,反倒是有股世故在裡面。
可是衛然根本沒心思注意他聲音的異樣,在聽到男人的問話後,她驚喘一聲,下意識的往後倒退了小半步。
“你……”衛然雙‘脣’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誰?”
男人緩緩地擡起手,捏住面具的下巴,將面具拿了下來。
可是面具下的臉,卻不是衛然熟悉的。
那張臉,似曾相識,卻又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
衛然仔細的看着,他的眉眼間仍有一些過去的痕跡。
“怎麼……”解。
男人嘴角淺淺的勾起柔和的弧度,目光也跟着柔和起來,‘露’出與她的記憶重疊的笑容。
“小然。”男人低聲叫道,“我依照約定,回來了。”
“承積?”衛然終於禁不住脫口而出,“你……你不要騙我!若是惡作劇,就告訴我,不要騙我!你是承積嗎?你……”
衛然捂住嘴巴,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怎麼會……”她嘴‘脣’在掌心開合,喃喃自語。
原先,所有人都知道已經死了的人,突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聲音變了,模樣也變了。
這讓她怎麼相信?
她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可是心裡,卻相信了他真的是齊承積。
她也解釋不通這是爲什麼,可她就是信了。
可於理,又是那樣的不可理喻!
“不可能的!他們都說你死了!齊夫人那麼痛苦,我甚至還看到了你的屍體,不可能的!你怎麼可能是承積呢!”衛然搖頭,失神的說。
“而且你的模樣,不……你也不是齊承積的模樣!”衛然有些加重了語氣,聽起來,反倒像是在說服自己。
“你說你是齊承積,證據呢?”衛然看着他問。“一個死了的人,突然站在我面前,模樣也變了,卻說是他。我,要證據!”
齊承積微微一笑,手伸進口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攥在拳頭裡也瞧不見。
而後,他另一隻手伸向衛然的手。
姜越!
看字跡,和當年差不多,只是因爲他年齡漸長,字裡行間也在不自覺中,透出了成熟,比之之前的雋秀,現在更加了一些剛勁。
筆力雖有些不同,可是根骨依然是一樣的。
“這……”衛然震驚的擡頭。
她仍然記得,八大家族的字,是不外漏的,除了家族中的至親,以及另一半之外,別人不會知道。
“你身在衛家,應該知道一些我們八大家族的事情。”齊承積說道,與當年他與她說的話,一模一樣!
只是當年,他說時的表情是緊張的,手心沁出了汗。
而現在,他是篤定的,自信的。
“外面有一件事情傳的沒錯,我們八大家族各以國姓,真正的姓是藏在字中的。家族中的男‘性’,只會把自己的字告訴‘欲’要相守的另一半。”
齊承積深吸一口氣,‘露’出柔和的微笑,“我祖上本姓姜,姜越是我的字。”
衛然倒‘抽’一口氣,眼淚流的更加洶涌了。
她張着嘴巴,半天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爲什麼……你……這到底……”她糊塗了,腦袋‘亂’哄哄的,說話都‘亂’了。
“小然,還需要更多證據嗎?如果你要,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齊承積淡笑道,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你沒死……可是你怎麼變了這副模樣……”衛然訥訥的說道,“你既然沒死,爲什麼不回來,爲什麼到現在才……”
齊承積喉嚨滑動,眼眶也有些溼潤。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的車停在樓前面,跟我上車談吧!”齊承積低聲說道。
衛然看着齊承積,目光有些直,現在的他,與往日裡路燈下的那個人漸漸重合,讓她不自禁的點頭。
齊承積帶着衛然坐上了車,衛然剛要開口,可是前面司機卻發動起了車子。
衛然陡然一驚,原先一直躁動的心彷彿被潑了一桶冰水,突然冷靜了下來。
“你要帶我去哪兒!”衛然聲音裡透着些驚慌。
先前,在齊承積歸來的震驚中,她暫時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忘了今天她和衛子戚結婚,忘了衛子戚還在家裡,忘了家裡還有個葉念安。
現在她陡然一驚,這些事情也都重新涌上了心頭,讓她憶起自己是爲什麼出來的。
“去個方便談話的地方。”齊承積淡淡的說道。
“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說吧!”衛然說道,可是車子已經動了起來。
衛然立即大喊:“停車!快停車!”
可是前面司機不爲所動,眼看就要駛出小區了,衛然轉身面對齊承積,“你讓他停車!不然我現在就跳車下去!”
“好!好!”齊承積趕緊說,他可以讓司機把車‘門’鎖上,卻也不想因此惹惱了衛然,“就停在小區‘門’口,行嗎?”
衛然只能點頭,待車停到馬路上,衛然還是謹慎的說:“讓司機下車!”
“小然,你不信我嗎?”齊承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受傷。
衛然搖頭,說道:“不是我不信你,你若是承積,我信你。只是,今天的日子不同,我現在的身份不同,我不能就這麼跟你走了。”
她垂了垂眼,說道:“要不……就等着白天我們再約,你有什麼想說的,到時候再跟我說。我也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你。”
今晚,實在不是接受那麼多消息的好時候。
她自己還有一肚子的煩心事沒有解決。
齊承積卻搖搖頭,“我既然今天來找你,就是決定把事情都告訴你。我知道,你今天結婚,所以,我也有句話,必須在今天問你。”
說完,齊承積便對司機說:“你先下去看着,我要單獨跟她談。”
司機點點頭,一言不發的下車。
“什麼話?”衛然問道。
“我先一件一件的告訴你,然後,再問你。”齊承積微微一笑。
衛子戚雖不樂意,可是葉念安在這兒這麼可憐的樣子,又是因爲他才淪落到如今,衛子戚嘆口氣,終於還是答應,讓她住一晚。
“我會跟你父親說,讓他明天一早來接你,否則,我也會把你送回去。”衛子戚的嘴‘脣’緊繃着,透着不容反駁的意志。
“謝謝……謝謝……”葉念安抹了抹臉上的淚,不住的說。
“你今晚就住在這房間裡,我出去看看。”衛子戚說完,便轉身往外走。
他倒不覺得,衛然會不高興。
恐怕,她還巴不得家裡多了一個人,她不是一直擔心會跟他單獨生活嗎?
最好,這個人還能把他勾走,還她自由。
衛子戚想到這裡,心底更沉,那雙‘脣’卻僵硬的勾了起來。
可當他走到客廳,卻愣住了。
客廳裡壓根兒沒有衛然的身影,原先放着盆的地方也是空的。
他走到洗手間,發現盆就擱在地上。
他又去了臥室,臥室裡依舊是佈置好的婚房模樣,一點兒都沒有‘亂’,‘牀’也沒有被坐過的痕跡。
衛子戚擰緊了眉,立即將所有的房間都找了一個遍。
許是他的動靜太大了,把葉念安也吸引了出來。
“子戚,怎麼了嗎?”葉念安一副虛弱的模樣,扶着牆出來。
衛子戚沒理她,衝到‘門’口,玄關的墊子上還躺着衛然的高跟鞋,只是拖鞋少了一雙。
看來,她是穿着拖鞋出去的。
葉念安立即就察覺出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怯怯的問:“是不是衛然?她怎麼了?走了嗎?是……是不是因爲我來了,她生氣了?那我走好了!”
葉念安‘激’動地說完,便向前一步,“啊”的驚呼一聲,差點兒有跌到地上。
這一回,衛子戚可沒扶她,兩人相距太遠,葉念安自己扶住了邊框,穩住了自己的身子。
衛子戚就像是沒聽到葉念安的話似的,直接衝出了家‘門’,葉念安剛剛站穩,就聽到“砰”的摔‘門’聲。
接下來留給她的,只有空‘蕩’‘蕩’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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