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你帶我私奔吧。”當我把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全體人員都俊雄了。市丸在呆愣片刻後是第一個回神的。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笑眼眯成兩條縫。他湊近我的耳旁道,“呀類,真會開玩笑呢,朽木夫人。”
市丸話音落下,周遭人也從方纔的震驚中緩過神。唯一一個保持風中凌亂狀態的,是那個坐在我身邊面無表情的朽木白哉。風中凌亂的冰山,他還是一座冰山。就如同卡卡西拿下了面具,還是一個面具。
順便一提,這件事發生的時間與背景是朽木白哉與緋真婚慶一週年的典禮上。
開始飲酒閒聊的衆人漸漸淡忘了剛纔的尷尬,再雷人的事情也因一杯酒而拋諸腦後。我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酒杯欲解渴,不料被一隻白淨的手給阻止了。看了幾眼那隻手,他似乎沒有挪開的意思。於是擡頭瞥了一眼朽木白哉,“放手。”
“緋真。”朽木略微加重語氣,似乎是在強忍住怒火。所以我才說做冰山要出事吧。這火氣憋着憋着的,絕對內傷。指不定過幾天朽木家的嫡孫就高血壓了。
“我不是緋真。”這句話成了我到這個世界後的每天必說句。然後朽木白哉就陷入了沉寂。撥開他按住酒杯的手,在他冰冷的目光下,我一飲而盡。
宴會結束,人潮退去。偌大的廳堂裡顯得清冷無比。傭人們靜靜地收拾着碗筷杯子。由於朽木的臉很冷,所以她們拿着東西的手也很冰冷。我打了一個哆嗦,嚥了口口水。
說實話,這顆大白菜的忍耐力真不是蓋的。溫柔嫺淑的嬌妻在某個燦爛的午後忽然大變性格,他竟也沒有怒言,頂多加重語氣喊喊緋真什麼的。
當然,此時此刻此地,他的忍耐力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東西。休了我吧,朽木白哉。休了我休了我,快休了我!我用極其懇切的目光注視着他。
朽木白哉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伸手理了理我鬢角的頭髮淡淡道,“早點休息吧。”
這不是我想要的回答。
“朽木白哉。”我單手置於他的肩上嚴肅道,“你從我眼中看到了什麼?”
“……”
見他久久的沉默,我只得自行揭開謎底。“休了我吧!”
眉頭稍皺,朽木合了閤眼。接着起身往客房的方向走去,清冷的聲音從一旁飄來,“早點休息。”
嘴角一抽,我差點拿起身前的酒壺砸向他。若不是這個世界男女地位有別,我一定提請離婚訴訟!其實,這裡有個女性協會沒錯,可是悲慘的是,我不是死神。不受她們的保護。就像中國婦女協會不管美國婦女一樣。呸……我幹嘛把自己比喻成婦女。
除去這個令人抓狂的身份,最讓我頭痛的就是牀鋪問題了。我喜歡軟軟的席夢思啊席夢思,那種蹦幾蹦還能舒服躺倒的大牀。如今的“地鋪”,蹦幾蹦腳痛,躺倒背痛,睡一覺渾身痛。痛得我喊爹喊娘,求爺爺告奶奶的,結果撞見一張冰山臉。
雖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也不帶隨那麼一座沉默寡言的冰山吧?爲毛原本美好的白緋戀如今就那麼悲催了呢?
帶着這個深奧的問題,我進入了夢鄉。
準時於三更天醒來,我鬆了鬆脛骨從被窩裡鑽出。將耳朵貼在門板上,確認外面沒人之後悄悄拉開了房門。雙手微微擡起置於兩側,腳尖踮起。一步一步向朽木宅的大門外走去。逃跑——是我每天都要做得鍛鍊。而朽木宅的大門前永遠都守着一個人。
事情要從我剛穿來的三天後說起。當我終於下定決心擬出一套逃跑計劃並開始實行的那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正撞上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朽木白哉。人啊,倒黴起來真是抗都扛不住啊。自那以後,每晚三更天都會重複這樣的戲碼。有時候是管家看守,有時候是六番隊隊員,有時候是朽木親自上陣。比如……現在。
其實我是很蠢的,爲什麼一定要選在三更天呢?換個時間說不定就能順利飛出鳥籠了。而朽木白哉竟也配合着我的愚蠢行爲,只在三更天的時候守在門口。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小夫妻倆在鬧彆扭。其實只是低級的心理戰而已。
看着屹立在遠處的朽木,我輕嘆一口氣轉過身。失敗是成功的媽媽,我都追人追過十年了,還怕這十年內逃不出這裡麼?噢,當然前提是我還有十年可活。
“緋真。”清冷的聲音混雜着夜風拂境的涼意傳入耳畔,我扁嘴往前大步流星地走了幾步。身旁一陣微風吹過,朽木站在了我的眼前。
雪爲肌膚冰是魂,英俊的臉蛋養眼是養眼,可是他的性格實在不是我的擇偶標準。如果不是我現在這個要命的身份,或許成爲朋友還是有可能的。黑眸背對月光,他的目光裡除了疑惑更多的是無奈。淡金色的光芒渲染了背景。
“你到底怎麼了?”
“我不是緋真。”再次強調之後,我發現我比朽木更加無奈。“你那美好的妻子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但是我很肯定我不是緋真。”
眉心微皺,朽木白哉不知該說些什麼。不過想來要他徹底認同我不是緋真的事實的確很強人所難。畢竟我穿來的時候緋真正坐在朽木身邊,未曾離開過。而且……咳……他們正做着鼻子以下,下巴以上的“運動”。
在他看來,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只是緋真的性格大變樣了。
“聽着,朽木白哉。”我指着院落裡的花和草耐心解釋道,“這朵小紅花是你的嬌妻,旁邊那綠油油的東西是我,而這棵大樹是我喜歡了十年的男人。”
朽木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然後,有一天。那個綠油油的東西在終於追到大樹之後被雷劈中了。”直接忽略朽木的眼神變化,我繼續講解,“Biu——的一下,那個綠油油的東西附到了小紅花上。你以爲那花還是原來的花,可實際上已經不是了……”
言畢,我滿懷期待地看向朽木白哉。只要他頓悟我就解脫了。可是他卻將身上的大氅脫了下來披在我的肩頭並且緩緩道,“進去吧,外面風大。”
……
“我不要呆在這裡,我要去找銀子玩。”扯下身上的大氅扔還給了他,朽木並沒有伸手去接。飛揚在空中的衣服緩緩着地,朽木白哉的心似乎也和這衣服一樣墜落。四目對視許久,他纔再次開口道,“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鬧到你休了我爲止。”
夜風吹過二人之間,把距離吹得比先前更遠了。黑色中發飛揚在空中,朽木的神情比月光還冷。下巴緊繃了一會兒之後,他的表情稍稍有點緩和,“明天去找妹妹麼?”
剛想反駁說我沒有妹妹,可轉念一想,朽木白哉是個妹控,找到露琪亞之後說不定能湊成一對白露。當然,最重要的是這樣我就能脫身了。
“好!去找你老婆的妹妹!就那麼愉快地決定了!”
***
流魂街。
露琪亞在進真陽之前生活在哪個區我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那裡很亂。北流魂街六十區,我和朽木白哉一左一右相隔兩米左右。左顧右盼地往前走着,真希望快點找到露琪亞。女王不好找,能看到紅毛戀次也算是事半功倍了。
行人的臉色相當不好,衣服也是破爛不堪的。朽木白哉的出現和這裡的環境相當不協調。歐不,非常想和環境相和諧的我由於穿着管家今天早上送來的衣服也顯得很不搭調。在裸奔和鶴立雞羣之中,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周圍除了小販的叫賣身之外,整條大街都被謾罵聲與鬥毆的聲音所覆蓋。
“緋真。”身旁傳來朽木白哉叫喚自己妻子的聲音。其實這是很矛盾的。如果我轉頭那就表示我承認了自己是緋真,如果不回頭那我和他之間就少了正常的交流。
“緋真。”見我沒有反應,他又喊了一聲。
我扭頭,剛想問他幹嘛,不料身後發生了暴動。不知哪個吃飽了沒事幹的傢伙一腳踹開了那原本就破破爛爛的木門,踹就踹吧,居然還連同站在門前的我一起飛了。
條件反射地慘叫,眼看就要撞上那堵屹立眼前的牆壁,下一秒,朽木白哉的胸膛閃到了我的眼前。
得,我撞冰山了。感情我還有做泰坦尼克號二代的潛質。
不容反抗,朽木白哉拽着我的胳膊瞬步移到了一邊。我這纔看清楚原來貼我背上的不止一扇門,門的另一側上還貼着個人。難怪我剛纔覺得這扇門怎麼那麼沉。
男人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他咬牙切齒地從地上坐起身。從口中吐出一口血水,他勉強站起身,跟着便衝着屋內罵罵咧咧的。
“看來你受得教訓還不夠多呢。”聲音是從屋內傳來的,可惜房間內漆黑一片,我踮腳張望了很久都沒看清楚說話人的長相。倒是朽木白哉那個傢伙在聽到說話聲之後,忽然皺了皺眉頭。
不聞步伐聲,但見其人。就在我奇怪朽木白哉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看熱鬧的時候,房裡的人瞬步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裡。
男人一頭及腰黑髮,嫩白的皮膚,巴掌大小的臉蛋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很能打架的樣子。他一步一步緩緩靠近怒目的男人,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嘖了嘖嘴。“老實說,殺你真是髒了我的手。”
“是你。”
這句話,不是出自的那男人之口,自然也不是出自我口。長髮男子回眸,在看到朽木白哉之後先是錯愕的,不過隨即笑容變得更爲媚人,“喲,這不是朽木家的大當家麼。”
“你們認識?”我狐疑地看着眼前這詭異的場景。朽木沒有回話,冰冷的眼神始終不離男子。美男輕笑着向我們走來,走到我跟前站定腳步。
他彎腰,笑眸與我平視。“你就是白哉從流魂街帶回去的女孩麼,很普通的樣子。”停頓了一下之後,他伸手道,“你好,我是白哉以前的導師。”
我瞅着那白白嫩嫩的手,猶豫着是否應該把我的手爪搭上去。
金屬間摩擦的聲音迴盪在耳邊,斬魄刀出鞘,銀白刀刃離美男的頸項只有幾毫米的距離。我眨巴了幾下眼眸,愣是沒反應過來這又是哪一齣戲。
“呀類,呀類。”美男依舊微笑,他伸手推開了朽木白哉的斬魄刀,“只要是瀞靈庭的命令,哪怕是曾經的導師也要趕盡殺絕麼?你果然被你爺爺教壞了。”
“你沒有資格提起我爺爺。”
美男是冰山的導師,妖孽美男是冰山美男的導師。冰山徒弟由於某些不爲我知的理由對美男導師拔刀。原先緊張的氛圍在我碎碎唸完這句話之後,瞬間變得如同被粉紅泡泡所充斥的“少女”漫畫。
“白哉,以你現在的實力要打倒我還是不可能的。”美男笑得一臉坦然自若,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哪怕是你爺爺現在站在這裡也不可能。”
握緊手中的斬魄刀,朽木白哉瞬步上前。剎那間,兩把斬魄刀相錯於空中。只見兩個人影在空中晃來晃去,其他的什麼都看不見。
掙扎了一段時間之後,朽木退回到了我的身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他將斬魄刀豎直放於胸前。按我看漫畫的經驗來判斷,他這是要解放斬魄刀。
“你的妻子是個整吧。在這裡解放斬魄刀真的可以嗎?”美男款款向我們走來,纖細的手臂,修長的手指。他不停地把玩着手中的斬魄刀,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朽木眼前。
周圍忽然安靜了很久。朽木白哉放下了手中的斬魄刀。
“因爲這個女孩不顧家族的反對也要娶進門,因爲這個女孩,就連瀞靈庭和爺爺的命令都可以拋之腦後。真的是好大的面子。不過……”美男勾了勾脣角,“今天的戰鬥由不得你,白哉。”
言畢,他爆發出了強大的靈壓。紫色的靈壓散發在他的周圍,遠遠望去比方纔更妖孽。又是一次容不得反抗,朽木白哉一把橫抱起我瞬步移到了很遠的地方。
美男的笑臉離我們很近,他輕聲道,“我剛纔就說過了,今天的戰鬥由不得你。”
抽刀向男人砍去,朽木白哉刻意將他引到離我遠的地方去。可惜那個美男如同吃錯了藥一般一直往我這裡靠近。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被逼向絕路的朽木同樣爆發出了強大的靈壓。
我站在他們二人之間迷茫地眨了眨眼。
“你不是整?”見我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美男挑眉。然而,朽木白哉的驚訝程度一點都不亞於他。
仨人面面相覷之後,我笑得一臉鎮定自若。
“我是不是整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確定我不是朽木白哉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