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
晚星寥寥,送走了藍染惣右介和市丸銀,我轉向許裴文。
夜色朦朧,看不清她的臉,但我知道她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以優雅完美、矜持保守的形象示於人前。
可是……
不同於方纔的嬌媚、親切和爽朗,她不耐煩地衝我挑眉,“什麼事?”
這臉變的!“你剛纔,爲什麼要在藍爸……藍染面前說那些?”
她瞪眼,彷彿我問的是什麼腦殘問題,“難道我說錯了?”
“……你那樣,我很尷尬。而且,一點也不像你平時的樣子,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不錯嘛,懂得頂嘴了,也開始對朋友斤斤計較。怎麼,進了護廷十三隊,我們這些朋友就不值錢了?”
斤斤計較?我?
“說你還有錯?!如果沒把你當回事,誰管你死活?我是在幫你,不然憑你的智商,怎麼活躍氣氛?你就這樣感謝我?!”
小文,你那並不是在表現友情,而是揭短,是挖墳,不信你不知道!
她白我一眼,“聽櫻田說你借給阿久家五朱銀子,還給他們墊了診金和醫藥費?”
我點頭,“是。”
“寫借條沒有?”
我:“……”
“又沒寫?傻的你!”許裴文提高音量,“要是他們當沒這回事,你到哪兒哭去?是,你有錢,但有錢就這麼花?你大方,別人就覺得你慷慨?知不知道別人都當你二百五啊!?”
“哦。”看阿久六三四倔強的目光,我不認爲他是賴賬不還的類型。
“哦什麼哦?馬上寫借條叫他們簽字!”
我:“……”
許裴文氣得發抖,“遲早被你氣死!”用力深呼吸幾下,好不容易纔壓下怒火,“還有,也不看他們犯的什麼事,就傻乎乎一頭往裡扎,你腦殘是不是?到時搞得自己一身腥,還把我扯進去……真不知道怎麼說你,罵也罵不醒,你沒救了!”
我雙掌合十,“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值幾個錢?!”
我想巴她的胳膊,卻被甩開,只得繼續合掌,“對不起……”
“山嵐屋進了新貨,有幾卷布匹不錯,明天凝給我!還有,阿久家的診金和醫藥費要付一百倍!”
我正要點頭,她又氣洶洶道:“幹嘛?你以爲我的名譽損失和精神損失就這麼廉價?我這是便宜你!”
“嗯,我知道,又麻煩你了,小文。”
“麻煩?也對,我這個朋友就是專門讓你麻煩的。懶得理你!”許裴文扔下這句,毫不留戀地留給我一個離開的背影。
以及環繞身側的冷空氣。
小文,爲什麼突然轉變成這種風格,是因爲阿久家的事,你才這麼生氣的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你嘴裡說的斤斤計較、忘恩負義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嗎?
爲什麼你口口聲聲說朋友,我卻突然覺得,你其實打從心底就看不起我呢?
不要想,不可以往深處想,我們的友情才能長久,對不對?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主臥室。
高山美香已經洗過澡,穿着淺紅色的長襦袢,正在擦頭髮,見我進來,戲謔笑笑。
“怎麼,大傻缺,又被許罵了?”私底下,她總是叫我這個綽號,無論我怎麼抗議都沒用。
不過,叫傻缺的時候,她會變得非常溫柔,這和她人前裝酷的樣子大相徑庭。
“對不起,美香。阿久君的事,一定會給你們添麻煩吧?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總連累大家。
高山美香動作一頓,胡亂擦兩下,索性把毛巾扔過一邊,“是那個女人和你說的?別理會,她在借題發揮呢。”
“美香,我……”
高山美香上前,一手大開捏住我兩邊的太陽穴,“擺出這副做錯事的小孩樣子給誰看?以爲我們會爲那點小麻煩焦頭爛額,然後把責任推到你身上?少看不起人!”
也對,小文和美香,都屬於EQ偏高的類型。“美香其實,不喜歡藍染隊長他們吧?”
“大傻缺很瞭解嘛。”她笑笑,放好毛巾,躺在King Size天鵝絨水牀上,愜意滾兩圈,“舒服,躺下就不願起來了。”看一眼藍爸爸布偶,“你的藍爸爸啊……爲什麼偏偏喜歡那種類型的?”
“對不起。美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和他們認識。”
高山美香瞪眼,“爲什麼總是爲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事而自責?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你自己?”
我正要開口,她舉起菸斗,在空中一橫,從右到左輕輕撫過,“閃亮吧,金子。”話音落,菸斗發出柔和金光,從頭到尾剝掉僞裝,變成一把通體金燦燦的小太刀,再輕輕一甩,空氣中的靈子迅速聚集,轉眼間凝成一個Q版布偶,一看就知道原型是我,1.3靈米高,比藍爸爸的布偶足足胖了一圈。
我看直眼。
收回始解,她酷酷地重新舉起菸斗酷酷,“別以爲只有你的斬魄刀是金系。我的金子,可是金系中最強的。”
我懵了,“爲什麼你會知道……”
“這個世界,沒有完全相同的兩件東西,哪怕是人爲複製。大傻缺,你還差得遠。”她露出異常自信的笑容,“憑我們萬物屋的名氣和人脈,結識那些傢伙是遲早的事。所以你,”菸斗毫不留情地戳戳新鮮出爐的布偶胖乎乎軟綿綿的臉,“無可救藥的大傻缺,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快點做完今天份的訓練,然後乖乖洗澡睡覺!”
我依舊一愣一愣的。
她又笑了,“還不快去?非禮你哦!”威脅地捏布偶的臉。
美香,竟然有那麼陽光爽朗的笑容?
我風中凌亂地走向西廂練功房,正準備踏入門檻才發現,自己忘記了,藍爸爸登門後這裡就開始籠罩鏡花水月靈壓的事。
沒辦法,轉移陣地吧。
金系的斬魄刀……難怪美香本-能的不喜歡藍爸銀媽,還以爲是誰向她劇透過呢。
不過,她這個秘密應該小心翼翼藏了很久,今天竟主動在我面前展示,是真的認可了我這個朋友吧。
有共同秘密的朋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