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悠悠,白雲蒼狗。
見過慕叔後,許小松離開了,離開了東山,也離開了東城。
蝴蝶君問他:“爲何走得這麼匆忙?”
許小松使出了傳音入密。這一招的原理是將外放真氣構築成兩層空間,通道亦可,球體亦可;外層隔絕空氣,內層留存振動的聲波。難點就是要控制好真氣的量,恰好送到對方耳中。
“要是尹雲衣來了,我怕是會被人打,所以早走早着,遲走睡不着。”
蝴蝶君是不怎麼相信,即使對方說得認真,但他還是快馬加鞭,趕緊遠離。原因是他想起“你是大混蛋”那五個字。他已經彷彿看到自己面青口紫鼻頭腫的樣子。
許小松自然不是怕被慕雲飛敲腦袋、拍後腦勺,他是想念歐陽山,憶起小山有個師兄在幽州種老山參,於是打算前往詢問。他想,希望能有消息吧,要是恰好碰上就更好了。
想到此處,他搖了搖頭,還是別抱那麼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至於慕叔,他老人家都超凡入聖了,龍精虎猛日子長。況且,自己不是答應每年重陽都會來看他麼。只不過爲何這話一出口,他又要敲我頭,喊自己滾呢?書院先生可是說過這是個敬老的節日啊。
慕雲飛在東山之上望着離去的馬車,自語道:“這個臭小子,居然武道境界都到了第二段。不過《心念九書》居然傳給了上官家的丫頭,真是便宜他們上官家了。上官家的丫頭修煉用的丹藥自然不缺,但那個叫秦曉風的倒是需要準備一些給她。”
說完他又想到,是不是自己去看看這個徒孫呢?對方也是個孤兒,傻丫頭加入東聖閣不就成了。哦,對,按照東聖大人的意思,不能隨意動那些小幫派。自己這個當師父的,怎麼連徒弟的徒弟都要管,真不省心。
慕雲飛在許小松離開前還跟他說:“要是沒錢花了,可以來東聖閣打工,算件當散工。”
沒心沒肺的許小松點點頭,沒放在心上。也許,小松還在想,要是沒錢就去中州走兩圈。
蝴蝶君與許小松徑直往幽州北燕山而去。蝴蝶君覺得自己再過一年,單憑這手駕車之術就可以入學宮,就是年紀大了點點。
這天兩人來到了青州北面的墨城。本來這座城亦沒什麼特別,他們亦沒有想過要停留,只是大街上貌似特別熱鬧。
這邊蝴蝶君將車往邊上一趕,隨意找了個路人問詢。那頭許小松傾耳聆聽,看看遠遠近近的人是怎麼說。
“那個女娃真的很漂亮,還挺有氣質的。”
“你之前不是說人家粗魯的嗎?!不過人家漂亮有氣質關你什麼事,對方就是讓你一隻手,你能打得過嗎?”
“我知道,去看看也好。今天是第三天了。”
……
“昨天‘熊大力’和‘金爪銀鵬’都被踢下了擂臺。”
“今早我來飲茶前去看過,‘鐵橋’李四和‘菜刀’王五都被抖了下臺。”
“這女娃樣子是很好,但在墨城估計也沒誰能降服得了啦。”
“我看也是,除非是上一輩的老人們出手。”
……
蝴蝶君打聽清楚回來對許小松道:“小松哥,我打聽到了。”
許小松聞言將心神收了回去道:“是不是有個挺漂亮的姑娘在比武招親?”
“對啊,今天正好第三天。明天對方就撤攤啦。你居然都知道啦。我們要去瞧瞧嗎?”
蝴蝶君滿是期待,許小松從他的眼中看到他想當英雄的衝動,遂答允。小松哥,你別裝,明顯你自己也好奇。
許小松又感慨道:“蝴蝶啊,你得勤奮練功,儘快晉升先天才行。沒真氣輔助,很不方便的。”
“我也想啊,可是這武功又不像是我的蝴蝶飄飄,唰的一聲就可以飄上去。”
“不是說用那些增加血氣丹藥,可以輔助修煉的嗎?我都沒見你吃過,你又不是缺錢。”
蝴蝶君一邊驅馬一邊答道:“錢是有,可我怕吃了那些大力丸會變得四肢發達,大猩猩那般模樣。要是長成那樣,我寧願不活了。”
“哦?你指的是變成那樣?”許小松順勢一指,目標正是路邊幾個身材魁梧肌肉橫生的壯漢。
蝴蝶君還沒來得及回答,不料那邊有個大漢就喊道:“臭小子,你指啥?笑話我熊大力嗎?”
熊大力因昨天被那位小娘子一腳送了落擂臺,所以心情非常糟糕想要發泄,於是反過來挑釁。
蝴蝶君聞言隨手扔出幾粒菩提子,那邊頓時傳來“哎呀,哎呀”“疼疼疼”的叫聲。蝴蝶君繼續駕車離開,嘴裡還嚷道:“救你們幾個一命,不用多謝我。”
熊大力和幾個夥伴呆在原地相互交流道:“倒黴運,遇到個神經病。”
蝴蝶終於有空閒回答許小松:“對啊,小松哥。要是變成那樣,多可惜我這副天生玉樹臨風。”
“哦,你放心好了。儘管他們那樣肉樹凌風,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他們那副體魄是因爲功法的緣故。”
“你的意思是我吃那些丹藥,也不會變成那樣?”看到許小松點頭,蝴蝶高興道:“那我一會得去東聖閣買點藥吃才行。虧我還一直害怕成了壯漢就施展不出蝴蝶飄舞的味道。”
蝴蝶在幻想,要是自己到了先天,再遇到穆熙鳳那樣的,連蝶風散都可以省下不用啦。
兩人乘着馬車來到大街上城隍廟前的廣場,那裡圍了三四圈人在喝彩看熱鬧。
貌似剛剛又一個用劍的青年被踢下擂臺,好像踢中的部位還是臉呢。
蝴蝶笑道:“總有人不知死活,前面被踢的那麼多了。咦,小松哥,那有副對聯。是對聯吧。”
白布黑字用竹竿撐起,豎立在擂臺兩側。許小松看到那布匹上面寫的是:“拳打一路高手,腳踢半個青州。橫批是比武招個如意小郎君。”
“臺上這個女子確實還行。”
聽到蝴蝶君的話音,許小松凝視過去,見得一妙齡女郎站在臺上。矯健身姿,穿着素衣,面容不及歐陽山,體態不如冷薔薇,比下有如比上不足,這正是小松他的評價。
只不過有一個地方勾起了許小松的興趣,於是兩人下了馬車,要靠近去看個清楚。
蝴蝶君一路嚷着“讓讓,前面讓讓”便擠了進去,小松跟在他後方。
來到最前方,一雙花頭繡鞋映入許小松的眼簾。對方更似個閨閣小姐,不像武林俠士。
後天境的服裝是比較講究的,若他或她不想打着打着加入了丐幫的話。
唯有到了先天境有了護身真氣,纔開始變得穿着隨便。只是很多人都忘記了留意這一點。
當然這一點也不能作準,最多是一個線索依據。有些先天穿着慣了,有些後天不介意穿不穿。
這個時候,小松希望要是有個人能上臺去引對方出手就好啦。
想不到天隨人願,一個身穿黑紅花衣的青年恰好跳到臺上去。
這人和蝴蝶君真像,像得猶如本人。哎喲,還真是本人。
蝴蝶君並不是被許小松丟上擂臺去的。原來,他看到那邊有個銅盤,裡頭裝着些銀子,上頭插着個紙牌:參加比武交一兩銀,誰贏全作嫁妝。
在人財兩得的美夢驅使下,蝴蝶君熱血上頭遂衝了上擂臺去,沒人攔得住他。當然也沒人攔他。
擺好造型,蝴蝶酷酷地道:“姑娘不知你的芳名,本君蝴蝶,你覺得本君怎麼樣?”
“不怎麼樣。”一句過後,緊接而來的疑似是沙煲那般大的拳頭。
總之,一個小拳頭在蝴蝶君的眼睛裡不斷變大,最後化作一聲悲鳴,“哎喲喂!”
蝴蝶又飛身下了擂臺。嗯,是被打的。這回許小松外放真氣攔住了他的去勢。
站定的蝴蝶君,沒啥傷勢,未有大礙,就是右眼多了一個黑圈圈。許小松都忍不住撲哧一笑。
蝴蝶君可憐兮兮道:“小松哥,我們回車上去好不好?我不想見人,這回車子你來架。”
許小松狠心地搖頭拒絕了他,然後又再一笑。蝴蝶君,沒辦法,於是又搗鼓出來一條繡巾。
這次不蒙臉啦,僅裹眼睛,很快單鳳眼誕生了。獨眼龍,蝴蝶君。
又有三隻王八上去送了錢,之後終究是有老一輩的人物登臺。
“哎呀,‘天王鐗’藺琛啊。”
“藺老前輩,人家現在是在招夫君,不是在招乾爹。”
“藺老都五十多歲了吧。”
……
人沒上臺,臺下先是一片議論聲。厚着臉皮到擂臺上來,當然不會在意那些閒言風語。
“老夫藺琛,人稱腳踏沅河兩岸,鐗打三鎮六縣藺天王。今天上來不爲汝之美色,只因看不慣汝目無餘子,決定要收汝當個小妾,教教汝如何做人。”
那女子點點頭復搖搖頭,藺琛不解便問:“汝什麼意思,看我年老拒絕比武?汝可沒這規定。”
女子指着那個銅盤開聲說:“先交銀子。”
全場一靜,然後“哈哈哈”。單眼蝴蝶君笑到俯身:“疼,笑得我肚子都疼。”
藺琛很尷尬,但這錢還是得交,不然這臉更沒地方擱啦。
然則,當他丟下一兩銀子之後,一條修直的長腿向他胸前踢來,落葉腿,一葉知秋。
“嘭”的一聲,這名先天境的老頭直愣愣地倒飛跌入人羣。
明天的茶樓酒館的頭條消息新鮮出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