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七色君海棠,楚山阿的女兒楚月瑤來卻是來精神了。
這楚月瑤也是相當古怪。你若說她蠢笨如豬,《百草經》《千金方》《本經》《內經》她都能倒背如流,藥性醫理舉一反三。你若說她冰雪聰明,她又是一根筋,跟她父親一個樣,這時候還想着七色君海棠。
她說道:“按琦瓏哥的說法,那個歐陽山連試都沒試,就把七色君海棠的特性都說出來了,還包括羣生的習性。該是很瞭解此花的,不過這根鬚沒有他說的提聚真氣的效果呀。那時,琦瓏哥還想着我們山莊出他三五個天外天大高手就不怕別人覬覦。要不就是琦瓏哥記不清,所說有誤,要不就是其中還有什麼關竅,人家沒說。給我多點時間,也許能研究出來,現在我已經可以用這根鬚配製一種效果很好解毒藥丸。”
歐陽山聽着她說,都驚呆了,眨眨眼,心中想到,她沒想過我是胡說八道來騙他們的?
事實上,楚家除了楚山阿和他女兒楚月瑤,其他人不是認定歐陽山故意害他們,就認爲歐陽山所知有誤。
楚烏梅苦道:“月瑤,該怎麼說你呢?你硬要帶上那些連二房他們都不要了的七色君海棠,這一路可把姑姑嚇壞了。”
楚月瑤愕然道:“不是都沒事嗎?聞過這花香的人又沒幾個,我把它們藏在我們裝衣服的箱子裡,檢查的人都當作是我們的女人香了。這些君海棠都是很珍貴的,用它們能配置出很多新藥呢,留下來怕是會被那些人糟蹋了。有機會我還要試試能不能重新種活它們。”
這個月瑤說着說着還輕笑起來,一說到這些與醫藥相關的,就連逃命的苦惱都忘到一邊。
楚烏梅搖搖頭,覺得跟這個侄女是無法好好溝通的,幸好都過關了,她一直都生怕這些七色君海棠會帶來什麼災厄。
她女兒楚小媚這時又說道:“照我說那個歐陽山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他可把我們害慘了。要不是他,雪兒姐她們也不會……”
楚烏梅十分肯定的說道:“你們兩個年輕不懂事,怎懂這些江湖險惡。那個叫歐陽山的,是故意害你們堂哥的,琦瓏不知天高地厚,肯定是得罪了人家,人家才用這驅虎吞狼之計來對付我們。我看這個花的根鬚根本就沒有提升修爲的效果,是對方下的一個餌,你們堂哥完完整整的吞到了肚子都不知道。”
楚山阿的兒子,那個年輕的丈夫也道:“我也認爲小姑說得在理。九真一假,這個套套得結實。江湖兇險莫測,你們出門遇事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楚小媚恨道:“這個歐陽山怎會這麼狠毒,就因爲他幾句話,我們楚家一百多人就這樣沒了。”
“住口,不長記性是吧,我們是林家,沒有什麼楚家。你試試再亂說看看,看我打不打斷你的腿。都聽清楚,記清楚了,這是最後一次。”那位年紀最大的老婦怒喝道。
楚月瑤不知道該不該信大哥的話,心道:那位歐陽公子不會這麼壞吧,小菊姐姐她們是因爲他才死的嗎?他只是無心之失吧。
楚烏梅趕緊道:“小媚,你婆婆教訓你是關心大家也是關心你。孃親知道你是無意的,但以後要記好了,會死人的知道嗎?快跟你婆婆道歉。”
楚小媚也知錯了,歉道:“婆婆,小媚知錯了,不會再犯的啦。都怪那個歐陽山!”
許小松看了看歐陽山,見得她面色很不好,隱有怒容,心裡也有點擔憂,眼前這夥人最厲害的那個老婦才約摸先天中期,其他全是後天境。
那個老婦又繼續開聲說道:“你們聽着,就算是那個歐陽山的計謀,也是你們堂哥自己學藝不精,技不如人才惹來如此禍端,江湖就是這樣。以後,我不想再聽到你們誰亂嚼舌頭,琦瓏的教訓難道還不夠深刻麼。禍從口出的道理都給我記着,沒那麼大的頭就別帶那麼大的帽子。”
衆人齊答道:“我們知道了。”
此時,許小松才見歐陽山怒意稍斂,眉眼漸舒。
楚月瑤笑道:“或許那個歐陽山也不是故意的,又或者是堂哥漏了某些關鍵,人家也許真的沒說全也不一定,畢竟大家非親非故的。奶奶說得對,我們該謹慎做人,低調做事,胡亂猜測人家總是不好的。”
歐陽山閉目想了想,沒有聽下去,轉身就走。許小松見狀立即跟了上去。
走遠了,許小松道:“山弟。他們也夠慘了的。”
歐陽山心情不是太好,反問道:“怎樣,是不是覺得我不對?哼,他們要是早早遣散下人,也不會有那麼多可憐人慘死。那幾個門派難道是爲了去屠幾個家丁丫環的麼?”
似是推脫,似是解釋,又似是實情。
許小松答道:“嗯,這個的卻怪不得山弟你。我只是覺得他們幾個……”
歐陽山淡淡道:“他們也只是幾個可憐蟲而已,尤其那個叫月瑤的,就一朵奇葩。我不會趕盡殺絕的,我是那麼濫殺之人嗎?”
歐陽山直接說穿了許小松的擔憂。
許小松笑道:“我就知道山弟你做事自有計較。那你這般不開心是?”
歐陽山道:“我只是因爲那個楚琦瓏還沒死,很不爽而已。”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或許各帶三分。
許小松接着道:“哦。你放心,要是遇到我幫你殺了他。”
經過楚家人的一番話和歐陽山的引導,許小松內心已經給楚琦瓏貼上了自私自利,卑鄙小人的標籤,十分不喜這人。
歐陽山看他一本正經,卻是笑道:“收錢嗎?”
許小松尷尬道:“呃,這個。”
歐陽山陰霾盡退,開心道:“你放心這錢我出。我就喜歡你這麼有原則。”
當夜,清風明月伴河眠,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的楚家人,放下心中的憂慮,沉沉的睡了一覺。
在睡夢中,大夥夢到了以後在揚州安居樂業,不再有追兵,不用再奔逃。過得幾年,就假意安排家人學醫歸來,再把已越百年的醫藥生意重新做起來,生活也跟着隨之變得紅紅火火,一家人再不用擔憂。
從美夢中醒來,楚家人都面有喜色,哀愁暫歇,年輕的那個丈夫推開房窗,江風徐徐送爽。
楚烏梅喜道:“昨晚睡得真好,很久沒試過睡得這麼安穩了。”
衆人也表示贊同,百感交集,不知從何說起。
楚山阿很正經地解釋道:“或者是因爲在這大船山不用擔心有人會追上來吧。”
說起追兵,各人頓時面露慼慼,心有餘悸一時難消。
那年輕夫人笑道:“或許是因爲這江面上空氣清新的緣由都不一定,而且我們現在可以說是逃出虎口,心安穩下來,人又疲累自然睡得好一些。”
楚小媚接道:“嫂子說得對。要不待會我們在船上走走。”
只有楚月瑤在一旁不作聲,她背對着衆人看着一封書信,一封醒轉過來後在自己懷裡壓着的書信,信的旁邊還有一個令牌和一個本子。
剛看到本子的時候她還嚇了一跳,差點驚呼出來,因爲那本子封面上寫着:《藥王神篇(上)》。
信裡的內容是這樣的:“爲了你和家人的安全,這信的事你最好不要和別人說,本子裡面的內容更是絕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則,後果自負。你箱子裡的七色君海棠對我有大用,我就取走一株了。也不白要你的,我給你一個機會,一個當毒手藥王弟子的機會。當你打開《藥王神篇》的時候,就代表你願意成爲藥王的弟子,做我的師妹。如何選擇,全乎於你。另外,對於因我而誤了你們一家這事,我是不會致歉的,但姑且暫借毒手藥王令過你一用,相信能護你們家一路平安。要是你當了我師妹,這令就當是禮物,內中乾坤,我在《藥王神篇》裡自有交待。歐陽山留字”
楚月瑤看完,笑了笑,收起令牌,摺好信件,望向《藥王神篇(上)》。她想了想,認真恭敬的翻開了。
第一頁最上面寫着:“哎,就知道你會翻開來看。今天,我就代師收徒。小師妹,這是我昨晚憑記憶手抄出來的,內容雖是不全,但肯定沒錯,先看着學着吧。師父他老人家很快就會來找你的。別小覷了那令牌,它肯定能護你一家安危,不說它本身就代表着毒手藥王的意志,就是……”
楚月瑤心道:這歐陽山還真逗,嗯,以後要叫師兄了。這居然是他手抄的,果真非凡人也。
想罷,她伸手翻到了第二頁。
“山弟,你昨晚沒睡好啊?”
“哼,就你事多。”
“我哪有,事多的不是一向是你嗎?”
“我說是你,就是你。”
看着歐陽山一雙淺黑眼圈,許小松微笑和他說了上面一番話。
昨晚快到三更時分,歐陽山房中傳出聲響,許小松怎麼會沒注意到。見歐陽山那時還沒熄燈火,他已經是滿心好奇。後來歐陽山出了自己的房間就往楚家人的房間去,他當然是悄悄跟了上去。看到歐陽山進去不久又退了出來,他還以爲裡面的人已經死翹翹。不過後來發現楚家的人呼吸平穩,不是死相,他又跟着退回了自己房間。
“小松,你昨晚是不是偷窺還尾行我?你不要狡辯了,你知道你是逃不過本座一雙法眼的,快老實交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小松,你要知道,偷窺和尾行的行爲都是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