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大使府,密室。
李淵一臉陰沉,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個黑衣瘦子,此人年約三十五六,一臉的精明,乃是李淵長久以來埋伏在王威和高君雅身邊的密探,現任晉陽大柳鄉的鄉長劉世龍。
李淵勾了勾嘴角,沉聲道:“你可聽清楚了?王威和高君雅這回來祈雨,真的是想對我不利?”
劉世龍很肯定地點了點頭:“一切都聽清楚了,他們讓部曲親衛在祠堂內外埋伏,明顯是針對主公您的,還有,讓我率鄉兵在外圍戒備,一個祈雨而已,用得着這樣興師動衆嗎?主公,您可千萬要當心啊!”
李淵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我會記下你這次的功勞,事成之後,給你多加賞賜的,可是現在就暫時算了,不然你一下子多出不少錢物,會惹人懷疑。你回去後繼續密切注意王威和高君雅的動向,一有異動,隨時向我報告。”
劉世龍行禮而退,裴寂從後面的屏風後走出,微微一笑:“我就知道,李靖這傢伙去了他們那邊,就一定會惹事生非的,主公,現在怕是大郎和四郎,還有柴紹來這裡的消息被他們得知了,所以纔會這樣圖窮匕現,我們也得發動纔是。”
李淵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外面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的臉色先是一變,轉而舒緩,因爲他聽出,這是李世民來了:“二郎,何事如此驚慌?”
李世民這會兒直接衝進了密室,滿頭大汗,說道:“大人,不好了,劉武周和突厥兵出動了!李靖藉口移營換防,閃開了忻州大道,這會兒三萬突厥人與兩萬劉武周的部隊已經聯兵南下,離太原不過二百里,明天就能到城外啦!”
李淵驚得一下子站起了身:“什麼!突厥人來了?!”
他本能地對裴寂說道:“玄真,趕快召集全城兵士,準備出戰,城中要備足糧草,我軍新練,還不夠精銳,無法直接和突厥兵開城野戰,只能守城爲先。”
裴寂勾了勾嘴角:“好的,這點屬下現在就安排。只是,高君雅和王威怎麼辦呢?”
李淵搖了搖頭:“暫時管不了他們了,我們先。。。。”
李世民卻突然說道:“阿大,孩兒以爲,這正好是除掉這兩個奸賊的好機會!”
李淵睜大了眼睛,疑道:“好機會?
李世民笑道:“正好可以以勾結突厥人的罪名,治他們的罪啊。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公開斬殺他們的理由嗎?”
李淵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三人同時哈哈大笑,笑聲在這密室迴盪着。
城外,晉祠,王威和高君雅相伴而走,正在到處看着佈置,五天之後,就是祭祀之日,也是李淵的絕命之時,一切的佈置,都井井有條,甚至每一處的伏兵,都按他們的計劃進行。
王威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高君雅笑道:“怎麼了,老王,還在猶豫?”
王威點了點頭:“我在想,李靖到底是爲了私仇,還是出於公心呢,如果李淵是清白的,那我們可就得罪李淵得罪狠了,這秘詔用過一次,以後也難再用了啊。”
高君雅冷笑道:“這些天我的人一直在探查大使府,後院總是有各種人出入,如裴寂,唐憲,唐儉等人,透着一股子奇怪,還有幾個小院一直緊閉,不許任何外人靠近,李靖應該說的沒錯,十有**,是李建成和李元吉來了。”
王威咬了咬牙:“可要是他們沒來,那就沒辦法證明李淵有異心了啊,李淵是太原留守,河東道討捕大使,跟一些人有來往,那是他份內之職啊,憑這個沒法說他有問題。”
高君雅勾了勾嘴角:“那現在怎麼辦,這裡已經都如此佈置了,還能不發動嗎,就算不發動,這麼多人蔘與,只怕也遲早會走漏消息的。”
王威的眉頭一挑:“不如我們直接派人去河東郡,找堯君素問問李建成在不在,這一來一去不過三四天時間,還來得及,要是李建成和李元吉真跑了,那我們也可以及時下手!”
高君雅笑道:“此計甚妙,就依你說的辦。”
二人正商量間,劉世龍匆匆地跑了過來,王威的臉色一變,沉聲道:“世龍,不是讓你在外圍,不要輕易地進祠堂嗎?”
劉世龍滿頭大汗地說道:“將軍,不好了,唐國公派人來傳信,說是突厥兵南下,已近太原,要召集全城文武議事呢,讓你們趕緊去大使府!”
王威驚得睜大了眼睛:“什麼,突厥人南下了?李靖呢,我們的兩萬大軍呢!”
高君雅嘆了口氣:“老王,你說的有道理,可能李靖這小子真的靠不住,咱們先去議事吧,這晉祠祈雨的事情,回來再說。”
太原,大使府,這會兒已經是戒備森嚴,甲士林立,李世民率着百餘名部曲家將,全身披掛,站在殿外,而殿內的文武兩列官員,則個個面色凝重,袖手而立,李淵換了一身將袍大鎧,端坐帥案之後,這會兒的大使府,完全就是個軍帳了。而王威和高君雅也是一身戎裝,站在左首武將的前兩位,神色中難以掩飾有些慌張,一言不發。
李淵面沉如水,緩緩地說道:“王將軍,高將軍,這回因爲你們的部隊離開了指定的位置,才讓突厥兵南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威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等回來的時候,曾經囑咐過留守的李靖,千萬要守住忻州大道,不可輕動,這回我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李靖居然會移營,讓突厥兵南下,現在我們正派了親兵去問呢。”
李淵咬了咬牙:“李靖只是一個丟了自己所在城池的郡丞,並非大將,二位何以爲了一個小小的祈雨,就把兩萬大軍的兵權,交給這麼一個人?這根本不符合大隋定製啊。還有,如此重大的決定,二位將軍爲什麼事前都不向本帥彙報一聲,就擅自作主?我李淵作爲河東道討捕大使,你們的主帥,連這個知情權也沒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