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孝臉又漲紅了,好半晌,他才囁嚅道:“沒。沒有。”
徐素瑤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那不就得了?”
徐之孝卻難得倔強起來。
“貴郡主,之孝也問過您。是參與晟室的好,還是安分守己的參與科舉考試好。是您,是您說了,晟室是爲了事民,而科舉考試是爲了事君。貴郡主,之孝由民而出,也很想爲民做事。”
他態度誠摯,表情帶着從未有過的期盼。
可他這般,只會讓徐素瑤覺得他更單純了……
單純的人,是無法應對接下來的事情的。
士族與寒門之間的鬥爭,不會那麼輕鬆的。
搖了搖頭,徐素瑤依舊堅持道:“之孝,你的命,已經寫在那裡了!”
徐之孝的拳頭一下子攥緊了,他狠狠的捶擊了胸口兩下,隨後才道:“貴郡主,之孝之命在己不在天!”
徐素瑤愣住了。
她沒想到,這麼一個容易羞澀的,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帶着幾分戰戰兢兢的人,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想到自己在過渡位面飄蕩了二十年,也曾猶豫過自己的天命問題。莫名的,徐素瑤對面前的人產生了幾分共鳴。
又想了想,徐之孝進晟室的可行性,她嘆了一口氣:“好吧。便同意你了。只是,本宮是不會照顧你的,若到時候你因着什麼事情被踢出來,本宮不僅不會護着你,反而會親自送你出去!”
徐之孝歡快的直點頭:“貴郡主,之孝知道的!貴郡主,之孝不會讓您後悔這個決定的!”
徐素瑤隨口道:“嗯。”
然後便離開了徐之孝所在的屋子。
白芷在外面候着,見她出來了,便彙報了一番如何處理那小廝的問題。
打了五十板子,逐出府了。
徐素瑤想了想,又補充道:“他知道的事情有些多……發配到莊子上,看着吧,別叫他出去亂說。另外,再給孝公子尋個實誠的小廝來……嗯,再配個溫順點的丫鬟吧。”
走不過兩步,來到了徐思銘所在的齋草堂,想了想,徐素瑤讓白芷敲了敲齋草堂的門。
麥香開的門,見是徐素瑤,面上露出幾分尷尬來。
徐素瑤挑眉訝異道:“難道長公子明令不讓本宮進去?”
麥香急忙行禮:“貴郡主,長公子,長公子他……”
沒有否定徐素瑤的話。
徐素瑤氣樂了。
這麼說,這徐思銘還真說過那樣的話!
“你這麼一說,本宮反而更想進去了。”她帶着幾分惡意的道。
明明是開玩笑,麥香卻覺得自己渾身都涼了。
她想挪挪腳,讓徐素瑤進去。
可是覺得自己的腳好像忽然不是自己的了,無論腦子怎麼給腳丫子發佈指令,它就是走不了。
可能是被昨天,長公子的模樣嚇到了……
徐素瑤見麥香竟然還擋在那裡,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這麥香也該知道,徐思銘不會跟自己真鬧彆扭啊。
難道是徐思銘這回較真了?
帶着幾分不悅,徐素瑤咳了咳,然後高聲道:“白芷,取本宮的鞭子來。”
白芷聽徐素瑤這般說,知道是徐素瑤在恐嚇麥香,便笑着接茬:“貴郡主。您稍等,奴婢這就去取,聖上賜的,上可打皇親貴戚,下可打黎民百姓,凡是欺負貴郡主的,便是被貴郡主打死了,聖上也替貴郡主兜着的鞭子!”
她字字咬的清晰,早把麥香嚇傻了。
麥香呢喃道:“貴,貴郡主,您不會真的……”
話未說完,麥香便覺得自己被什麼給拖走了。
微微扭頭,看到了一旁的梅香。
“奴婢見過貴郡主!”梅香清脆的聲音依舊帶着幾分理智。“貴郡主,長公子病了,說了些胡話,麥香這小蹄子是個沒腦子的,當真了,請您原諒她吧!”
說着話,梅香拉着麥香給徐素瑤賠了一個不是。
徐素瑤並沒有注意到梅香話中的規規矩矩,而是擔憂的道:“思銘病了?”
她一面說,一面往裡走:“昨天還好好的,怎就病了?”
梅香聽了徐素瑤的話,忽然胸口涌上來一股氣。
她帶着幾分抱怨的說道:“長公子當然病了。照顧貴郡主這許多日子,爲着貴郡主的事情前後奔跑,替貴郡主找說客。好不容易把事情都辦妥了,貴郡主卻……”
徐素瑤這回聽出她的不對勁兒了。
駐足,挑眉,徐素瑤聲音帶着幾分嚴厲:“本宮如何了?”
梅香迅速的擡眸看了徐素瑤一眼,見她眉頭微微蹙着,帶着幾分疑惑不解,似乎並沒有什麼怒意,便跪在了地上,直言道:“貴郡主卻醒了!”
徐素瑤哭笑不得。怎麼,她醒了,還醒錯了?
其實梅香原本不打算說這個的,她想說的是,貴郡主卻醒了,而且醒了之後跟着端王爺走了,把長公子的一片心意全糟蹋了。
可是梅香意識到自己僭越了,麥香卻不知道啊!
她見梅香已經說出一半來了,便仗着興頭,把剩下的半句話也說了出來。
“貴郡主,長公子忙了這許久,只爲了讓你不至於嫁給端王爺。可是您呢!您一醒來,便跟着端王爺走了!您知道嗎?長公子爲了您昏迷的事情,前後花費了多少心血。爲了您不用去和親,又花費了多少心血。可是您呢……”
徐素瑤被氣的無語了。
合着,他們都覺得徐思銘做的是對的?
話說,她跟蕭楠霆在一起,還是個錯了?
也懶得跟這兩個丫鬟計較了,深吸了兩口氣,徐素瑤道:“你們退下吧。”
梅香麥香互視一眼,猜不透徐素瑤現在的想法。
一旁的白芷也迷迷糊糊。
說實話,她原本也覺得貴郡主與端王爺般配。
可是……自打貴郡主病臥在牀之後,端王爺一次都沒來看過!更何況,今日,端王爺還從自家馬車旁邊驅馬而過!
端王爺一定是變心了,可是自家貴郡主還是癡心不改,白芷覺得,這以後,吃虧傷心的,一定是貴郡主。
所以,她衝着麥香梅香使了一個眼色,表示自己會勸勸貴郡主。
兩個丫鬟退下之後,徐素瑤才怒氣衝衝的往齋草堂正屋走去。
打開門,躍過屏風,果然見徐思銘躺在牀上,神情懨懨,臉色蒼白,羸弱的樣子比她第一次見她還不如。
帶着一口怒氣,徐素瑤質問道:“一直與你說的,人生的重點,你還分不清嗎?!!”